“是吗？”毓秀挑了挑眉头，“原来这丢失王爷玉带的人，就是你。”

　　“是，”杜瑞在旁边接过话头，“她丢失了玉带，奴才也找人一起找了好久未曾找到。上报了王爷，王爷倒也没说什么，因此只是责骂了她一顿，发落去洗下人的衣服了。”

　　毓秀哦了一声，笑道：“那你可知道，在曹青青的枕头底下搜出了什么吗？”

　　老嬷嬷一惊，迅速抬起头。已经有一个婢子走上前去，将手中托盘上的布掀开来，上头放着的，赫然是一条金丝玉珠的玉带！

　　老嬷嬷转头怒瞪着曹青青：“是你偷的！”

　　“不是，不是！”曹青青急忙否认，“不是我，是有人栽赃！灵蕴，灵蕴你是知道我的性格的，你快帮我作证呀。”

　　灵蕴自然是与曹青青极为亲近的，此时也是皱着眉头跪下来，“王妃，麝香水和玉带的事，能否再仔细查一查？青青的性格大家再清楚不过了，她那样善良纯真的人，如何会做这么恶毒的事情！”

　　毓秀冷冷地看着这人，“你叫灵蕴？”

　　“是，奴婢名唤灵蕴。”

　　云芝在旁边接话道：“之前弄坏了王爷的玄狐裘的人，正是她。”

　　灵蕴听到云芝这话，脸色就是一白。

　　“来人呐，”毓秀吩咐道，“把浣衣处的几把毛刷子拿来。”

　　浣衣处的毛刷子数量都是固定的，也是王府特制的。根据要浣洗的毛裘种类和大小不同，分大中小、软中硬搭配着一共九把。

　　云竹吩咐着婢子去浣衣处取来。不多久婢子就回来了，手中拿着一个木托盘，这上头放着九把毛刷子。

　　毓秀问道：“灵蕴，我问你。你当日刷洗王爷的玄狐裘，用的哪一把毛刷？”

　　灵蕴伸手从里头拿出一把，“因为王爷的玄狐裘大而厚重，绒毛较软，因此奴婢特意选用了大软刷，就是这一把。这把大软刷也是奴婢平日惯用的。”

　　“你再看看，真是你平时惯用的那把大软刷么？”

　　灵蕴疑惑着，拿起刷子在眼前细细又看了几分。翻来覆去地看了好一会儿，忽然看到刷子底端空空旷旷的，眼睛顿时就瞪了起来，“不是，这把刷子不是奴婢惯用的！”

　　云竹笑道：“那你说说，区别在哪里？”

　　“这把刷子好古怪，”灵蕴道，“王府里九把专门刷洗主子毛裘的毛刷，刷子底下都刻着一个莲花的图案。可是这把刷子下面却没有刻！奴婢之前用大软刷的时候，偶然瞥见过，那把大软刷下头是有刻莲花图纹的，绝不是这一把。”

　　云芝心中一片明朗，“其他几把刷子下头都有莲花纹，唯有这刷过王爷玄狐裘的刷子下头没有。莫非是有人买来充数的不成？”

　　曹青青脸色一白。

　　毓秀冷笑道：“那你看看，这一把可是你惯用的大软刷？”说着，让一个婢子上前。那婢子掀开了手中木托盘的布，里头放着一把一模一样的大软刷。

　　灵蕴接过这把刷子，往下头一看。但见这大软刷的下头，刻着莲花的文案以及一道小裂纹，她笑道：“这才是了。这把才是奴婢惯用的。下面刻了莲花，还有奴婢不小心磕坏的一道裂纹。”

　　她正上下翻着这刷子，骤然之间

　　手被什么刺了一下。她细细看了一番，方才发现，这刷子里头竟然藏着好几根细细的银针！

　　曹青青一下子身子就怕得抖了起来。她从外头买了一模一样的刷子充数，把这把藏银针的刷子偷回了自己柜子里。原来想着找时间销毁了，可是一直没找到机会。而且灵蕴被罚，不能再浣洗毛裘了，她进不到小室，也没机会把两把刷子再换回来。

　　谁知道，这肮脏东西，竟然在今天被摆在了台面上！

　　她双唇都在微微颤抖，怕得双腿打颤。

　　“这刷子是在曹青青的柜子里头找到的，”毓秀说的慢慢悠悠的，“也就是说，当日，曹青青在你惯用的刷子里头放了银针，等你用这把有问题的刷子刷破了玄狐裘，她再偷梁换柱。灵蕴，你以为的好姐妹，你以为的纯真善良，背后却狠狠地坑害了你一回呢。”

　　灵蕴大大的眼睛瞪着，似是不敢相信。看了看曹青青，又看了看自己手中的毛刷子，想说什么，喉咙却像是哽住了似的，没能说出口。

　　“麝香水，玉带，玄狐裘，”毓秀站起身来，居高临下地看着曹青青，“曹青青，这就是你干的好事。”

　　曹青青大口大口地喘着气，“奴婢……”

　　毓秀冷漠的视线扫过庭院诸人，“这就是你们认为的纯真无暇之人，就是你们认为的善良可爱之人，”她将冷漠透顶的视线转到玉璟的脸上，“这就是王爷认为的恃强凌弱。”

　　玉璟声音软了下来，“毓秀……”

　　“王爷应该信我的，”毓秀自嘲道，“可是王爷并没有，反而认为我在恃强凌弱。我若今日不反击，我的身子就会被书房里浓郁的麝香弄垮，变成真正的不孕。到时候，事情又会变成什么样子呢？王爷想过吗？”

　　庭院之中一时间静了下来，这些消息像是巨浪一样，冲击着每个人的内心。

　　他们原以为王妃蛮横无理，霸道骄横，因此格外同情这可怜的曹青青，心中对王妃是骂了千百回。可是转眼之间事态逆转，曹青青做过的这些腌臜事情全被捅了出来，一瞬间倒叫他们尴尬不已，心存愧疚。

　　尤其是老嬷嬷和灵蕴。原本是全心全意护着曹青青，这下倒好，两个都曾经被曹青青在背后捅了一刀，这下子都傻愣了。

　　玉璟看着毓秀眼中迅速划过的一丝委屈和执拗，“毓秀……”

　　“来人，”毓秀咬着牙吩咐道，“曹青青府中兴风作浪，恶行累累。把她给我拖下去，打五十鞭子，扔到郊外，让她自生自灭。”

　　五十鞭子，又扔到郊外，这曹青青的命想来也不会长久了。

　　很快有人进了庭院抓住了曹青青往外拖。曹青青顿时发出了尖利的哭喊，“不要！我没罪！你们别碰我！”

　　“放开！你们放开！我没输！我要报仇，萧毓秀，我要变成厉鬼来报仇！”

　　声音渐渐隐没在浓重的夜色之中。

　　毓秀走回桌旁，端起酒杯复又放下，垂着眼皮，毫无感情道：“王爷吃吧。我却是没有心情再享用佳肴了。”

　　说着，她转身便朝着外头走去。云芝云竹在后头紧紧跟着，主仆三人，也逐渐消失在夜色之中。

　　这一场家宴，仿佛一场闹剧。曲终人散了，只剩下满庭的震惊和奇异的安静，以及四处点着的被夜风吹得发抖的艳红烛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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