湮灭(245)
“爹。”司马晨星虽然心中对左相有极深的怨念,但终究是父子,又何况左相如今为了寻回韦妆愿意全力以赴。
“婉儿对你如此深情,晨星啊……”左相脸色黯然,内心的不安日渐强盛,他却无法捕捉这份不安的出处,似乎哪里都是出处,又似乎哪里都不是,但若是能与颜家继续保持友好关系,总是益处大于坏处。
“我没心情聊她,也没心情聊颜府任何一个人。”司马晨星却道。
左相不语。
“五王爷可有派人来送什么消息?”司马晨星问。
“据我所知没有。”左相道,沉默片刻,又道,“晨星不觉得奇怪,这两天你如热锅上的蚂蚁团团乱转,五王爷却意外的很沉得住气?”
你怎么知道南门扬非很沉得住气?司马晨星很是不悦左相的言论,至少南门扬非也是派出了他最得力的手下正四处查探,南门扬非本人也是一刻也未闲着。
“空宇那边呢?可有什么消息?”晨星又问。
“不太好。”左相回答,“小武如石沉大海,空宇动用了一切可以动用的力量,可始终查不到任何线索。”
晨星听了,心中再一次又开始焦虑万分,瞟了左相一眼,好奇:“爹没有去上朝?也没穿官服,穿着一身便衣像是要出门。”
“嗯,是有个约。”左相回答。
晨星皱了一下眉,不想再与左相说什么,心中猜测父亲必然又是要与朝中哪个官员暗中会面,想想父亲东奔西走,志在扶持南门扬非,结果呢?人家未必领情,弄得一身狼狈不说,处境也变得艰难,在朝好好的做个相爷不行吗?非得拉帮结派……
不知道司马晨星的想法,左相跨出两步,等待府中的软轿出来,见晨星面色难看,左相安慰道:“晨星你也不要太心急,父亲看五王爷的反应,他心中似乎有些把握,找回韦妆,那是迟早的事情。”
但司马晨星脸色依然不太好,他看着自己的父亲,不信任一旦开始,疑心总是会被放大,虽然父亲为了找回韦妆重新放权给他,家中大部分护卫可以任意调谴,只是外出必须换成平民衣物,不能以相府名义行事,此时父亲外出是要见谁?司马晨星道:“爹一心想要为五王爷出力,但他好像也只那么喜欢,爹最后可不要落得个一厢情愿才好。”
听了晨星的话,左相叹了口气,运气确实不太眷顾自己,且不说南门扬非,就是他自己的亲生儿子司马晨星,也是同他唱着对头戏。
左相心中觉得苦闷,所以不悦的看着晨星,道:“你如今不着急去找回韦妆那丫头,却有心情奚落你爹么?”
“我当然着急,可是着急也是一无所获。若不是爹……唉,算了。”晨星压抑下对左相的不满,如今再多抱怨,也是对找回韦妆毫无益处的事情,看着软轿被抬出门外,一个侍卫上前禀报道:“左相大人,可以出发了。”
“爹这是要去哪?”晨星问,软轿是诺晴平常用的,并不是父亲那顶专用。
“再过几天,鹂国出使者要回去了,是他约我一见。”左相心中知道晨星还是对自己不太信任,见他外出不似平常时段与装扮,必然是起了疑心,所以左相觉得应该实话相告,“他知道你妹妹诺晴与五王爷是被圣上赐婚,对司马家也是有所不同。”
晨星哼了一声,道:“那时犯我边境,如今被南门扬非率兵打回了老家,说是和谈,实则兵败之国,他想要见你,为何不来相府求见?”
“只是相约逛逛街,领略一下丰阳城的繁华,他来相府能看到什么?看你司马晨星对他国家这张不屑的嘴脸?”左相没好气地问。
晨星语塞。
左相不再理会晨星,上了软轿之后,轿夫便抬了软轿出发,跟过去的护卫们也不多,一共才四个。司马晨星目送左相的软轿越行越远,直至消失。
~
泽月即将出宫门时,恰好遇见南门扬非正独自一人进入宫门,身后连个伺候的护卫也无。
“参见太子殿下。”
“五弟,好巧。”
两人彼此看着,眼底却都是一副冷淡气息。
“太子殿下有事外出?”
“五弟进宫面圣?”
各自问出一句后,又陷入沉默中。
他们虽然是兄弟,可身在皇氏,这兄弟情份也不同普通人家,冷淡至极。
在泽月看来,南门扬非同其他皇弟的不同之处,就是他待世人皆一副冷淡模样,不因人,也不因事有太多变化,虽然不让他喜欢,但也不让他觉得恶心,只是比较介意与防备,南门扬非有他个性的一面,不会与其他皇子一样去假装。
南门扬非是否知道韦妆就是被他的人掳走?此时见到他,依然神态自若,不见丝毫焦虑之态,也不见有隐藏的愤慨之色,难道是自己高估了他对韦妆的重视程度?泽月打量着南门扬非,他看着自己的眼神冷淡,虽然礼仪不失,问候不减,却不似别的兄弟见着他那般小心翼翼,装模作样。
“五弟回京都也有一段时间了,你我见面却是屈指可数,待我忙完眼前事物后,理应同五弟好好聚一回,请五弟畅饮几杯,毕竟分别几年,有许多兄弟之间的闲话可聊,我也想知道五弟在战场之上有过如何的意气风发。”泽月道。
南门扬非拱手道:“谢殿下挂心。”
泽月冷清的笑了笑,以瞟了一眼南门扬非前前后后,问:“五弟只身一人进宫么?你的护卫雷远他们几个呢?”
“有些事情需要他们去处理。”
“哦,好奇究竟是什么重要的事情,居然比起他们保护好五弟更重要?”泽月浅笑。南门扬非的护卫自然不是一个两个,他却吝啬到一个都不带在身边,显然是将全部的力量都花在了寻找韦妆的下落。
“父皇宣我进宫,入了宫门,我自然很安全。”南门扬非回答,顿了一下,又道,“再说,即便没有护卫跟随左右,我也能够保护好自己。”
“那就好。”泽月道,“我最近在宫里的时间不多,一直在丰阳城里,知道丰阳城忽然间涌入不少江湖人,难免变得杂乱。”
南门扬非不语,点点头。
“既然是父皇宣你,那五弟快去吧,莫耽搁了。”泽月道。
南门扬非拱手道:“是,那五弟告退。”说完,对着泽月又一揖到底,这才绕过泽月继续往前走去。
泽月慢慢转回身,看着南门扬非的身影渐行渐远,最后消失在宫墙拐角处,他唤道:“张强。”
“殿下。”张强便上前一步,等候泽月的指示。
“红遥底下的人查探到的消息是:南门扬非的护卫们,除了暗中死守在几个城门口的,雷远他们几人,则在暗中有潜入丰阳城内几个王爷府去搜寻,但细想不难发现,南门扬非心思慎密,怎么会毫无线索的情况下,浪费人力物力做着盲目搜寻?”
“殿下的意思是?”张强不敢妄自揣测。
“他有怀疑的人。”泽月道。
张强眨眨眼,小心翼翼看着泽月,难道五王爷怀疑到了太子?
“让你的人盯紧百味居士和他的弟子,可有什么异常?”泽月问。
“禀太子,这两天并无异常,百味居士和他的弟子们并未离开锅纳百味,他们每天重复着同样的事情,基本足不出户,只有偶尔几个厨房的人会外出摘摘菜什么的。”张强回答。
“这就是异常。”泽月却道。
“呃?”
“南门扬非自己身边一个护卫都没有留下,可见他心中对那个丫头多看重,既然雷远他们几人被他派出暗中搜寻城内的各处王爷府,他自然是为了做给我看。”
“殿下,小的不明白。”张强道。
“他暗中搜寻王爷各府,无非仗着雷远几人武艺超群,不会被我那些个皇弟们发现,却说明他知晓那丫头的失踪原因与宫廷权势利益相关,他真正想要搜寻的地方,也许是我在宫外的秘密住宅,既然雷远他们那么忙,自然是会去求助百味居士的。”
“可百味居士他们并没有离开锅纳百味。”
“百味居士是否离开了锅纳百味,让人一试便知。”
“那小的派人去……”张强道。
泽月却冷冷的摇了摇头,思索片刻,道:“你派人去,亦或你亲自去,只怕根本连锅纳百味的门槛都迈不过,但有一个人,却极为适合。”
“殿下指的是谁?”张强不解,很快想过一遍泽月此时能够用得着的人,难道是小虫?还是红遥?论武功,胜过他,胜过沙穹和张千的人,泽月身边似乎也只有他们两个,毕竟泽月武功虽然最好,但不可能亲自前往。
泽月目光阴寒,冷淡一笑,道:“不足公子满次。”
张强满眼不解:“不足公子?”
“找人放消息给满次,韦妆同圆圈圈,都在锅纳百味出现过,无论真假,满次一定会强闯进去一探究竟的。”泽月道。
“是。”张强瞬间明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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