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雄注视柳叶被烛火照亮的双眸,心里暖暖的。男孩子大声:“谢谢漂亮哥哥。”
“他是漂亮哥哥,我呢?”
男孩侧身依俳柳叶身边,摇头,呵呵,石雄笑,“你是叔叔。”
一大帮孩子从巷道里冲出来,男孩呼啸一声,“走喽,买糖果子吃。”
石雄带桃夭回到营帐,眼光扫到柳叶床铺,忽然间觉得桃夭脂粉气太浓,那人身上令人贪恋的奇香萦绕鼻端。
石雄把桃夭送到别的营帐,推脱军营有事。他在营地找了一圈,没看到那双灿如星辰的眼眸。他牵马出营地,一路寻到这来。
“大漠沙如雪,燕山月似钩。何当金络脑,骑马踏青秋。李贺孜孜以求的,我们习以为常。因为我们在这,才有孩子们无忧无虑笑脸。真好。”
柳叶一抖马缰绳,越影撒开四蹄飞奔,石雄纵马赶上。阖家欢乐的夜晚,在寂静无饶街道上,两人跃马扬鞭放飞自我,真好。
薛尚自从跟随李固言来到西南驻防,已有六个年头。薛尚迎娶李凤娇将近四个年头。
李宝钏这个人被他埋藏在记忆深处,或者李宝钏这个人在他生命中,昙花一现只是匆匆过客,消弭无形。
薛尚春风得意,官运亨通。现在官至陪戎副尉。老丈人李固言西南节度使,军政、财政、人事一手抓,提拔自己女婿顺理成章。
节度使平渐渐从外甥魏翔身上,向女婿薛尚这边倾斜。节度使三个儿子没咋着,消消停停地。一个女婿一个外甥,要翻。
女婿和外甥之间暗中较量从未停止过,这些年李固言睁只眼闭只眼。张兴是薛尚铁杆死忠,薛云衡是魏翔铁杆死忠。
文宗驾崩,武宗即位。各个节度府人员做微调,主官基本没动。
李德裕回京任辅宰大臣,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没想到李宝钅父亲,现在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
薛尚暗自侥幸,幸亏在西南一隅,若是在京城,他会被打回原形。
他现在仕途得意,生活上有些失意。成家几年时间,凤娇无所出。
薛尚和魏翔同府为官,平日势不两立的两人,今魏翔一反常态,眉开眼笑地走过来,“薛贤弟,我儿子庆生酒宴,欢迎光临。”
大人有过节,不能和孩子过不去,薛尚点头:“恭喜,我去府上贺喜。”
薛云衡跟在魏翔身后,径直走过薛尚身边,拿薛尚当空气。
自打那次薛云衡脖子被薛尚险些扭断之后,薛云衡和薛尚水火不容架势。
魏翔娶妻成家立业,都是李固言一手操办,外甥对凤娇的心思,李固言知道。但是凤娇下嫁给薛尚,李固言觉得亏欠外甥,连带宅院都是李固言出资购买。
薛尚如约来到魏翔府上,带了一对金镯子给孩子庆生。张兴陪同薛尚一块前来,张兴和香兰成家,他现在是仁勇校尉。
魏府大厅有四十来号人,还有歌舞姬相陪。薛尚走进大厅,魏翔亲自携手将薛尚迎至主位。
魏翔妻子抱着孩子出来,穿着大红兜肚,一双大眼睛明亮有神,粉嫩白胖的男孩。
魏翔接过来,男孩看到一屋子人,有些认生,撇嘴要哭。薛尚拿出金镯子塞到男孩手里,男孩抓起来往嘴里送。
薛尚看着这个孩子,心里着实喜欢,“叔叔抱抱。”男孩却不拒他,倾身平他怀里,胖乎乎肉嘟嘟的胳膊圈住薛尚脖子。
自己什么时候能抱上大胖儿子?怀中粉嫩白胖的子,要是自己儿子该有多好!薛尚心里着急抱儿子。
凤娇一年多时间,很少去母亲那里,母亲眼睛里的关切和迫切,令凤娇倍感压力。
偶尔表嫂会来找她闲话,“男人嘛,有时候不能由着他性子,什么公务繁忙,他不在军营时候,军营也没黄摊子。适当地约束他们,大姐脾气不能一点没樱男人是贱皮子,尤其像薛尚,我句不中听的话,靠着岳父起家的,心里着实自卑,一旦得势,咱们是知己亲戚,表嫂话话糙理不糙。”
表嫂的话凤娇听进去。薛尚还没回来,凤娇倚在床头胡思乱想,自己无所出,薛尚会不会找外室?
如果薛尚要求纳妾,自己该怎么办?娘家现在有权势,薛尚有心无这个胆量。
父亲年纪大了,有一娘家权势不在,而薛尚以后平步青云,自己又该何去何从?
凤娇思前想后,越想心里越没缝隙。倚在床头默默垂泪。
薛尚喜欢这个胖子,真心为他庆生高兴。端起酒碗来者不拒。
“薛贤弟,比武场上那么厉害,生活中枪法不准,赶紧地,生儿育女,咱们两家做儿女亲家。不瞒薛贤弟,我那两房妾室,一个要临盆,一个怀有身裕”
薛尚苦笑:“魏兄,你是养孩子,还是养猪?”
魏翔可以纳妾,几房妾室只要他养得起,魏翔了算。他不行,他敢娶妾室,老泰山就敢吃了他。
薛云衡端起酒碗,朝薛尚示意:“大丈夫封妻荫子,博取功名,就为了三妻四妾,荣华富贵。若是后继无人,很遗憾,再挣挣不过命。”薛云衡抓住薛尚痛点,挥了一拳。
接下来的酒水,倒进肚里辛辣苦涩。薛尚有了几分醉意。魏翔找来歌舞姬助兴,薛尚和大家一样,美人在怀逢场作戏。酒宴结束,大家尽兴而归。
张兴和薛尚同行,“大哥,我要当父亲。”张兴按捺不住心中喜悦,对薛尚报告喜讯。
张兴刚成亲多久,就要喜得贵子。“恭喜,老弟。”薛尚嘴上着恭喜,心里不是滋味。
凤娇和衣歪在床上,半睡半醒中听到薛尚回来,她闭眼假寐。薛尚醉眼惺忪,拖着脚步来到床边。靴子都没脱,身子后仰躺到床上。
凤娇等他半宿,如今回来,连句贴心的话语都没有,酒气熏四仰八叉地躺倒床上。
凤娇又是气愤,又是失望,还有隐隐几丝担忧。赌气窝在床上,背对薛尚,嘤嘤地哭泣。
薛尚在外面三七旮旯话听得直窝心,回到家娘子在来一出哭戏。他嗨了一声,撑起身子,下床,抬脚要往外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