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娇呼地坐起身,泪痕满面地质问“我问你,整天说军务繁忙。”
薛尚斜眼冷笑,“我军务繁忙怎样?军务不繁忙又待怎样?我—堂堂七尺男儿,连自己时间都没有?”
凤娇跳下地,踮起脚尖,手指戳到薛尚脸上,“你就是这样忙碌?带着女人脂粉胭红。”
薛尚一把抓住她的手腕,用力握住,“李凤娇,我告诉你,别说我没怎么着,就算我薛尚真有一天怎么样,你”
他的脸贴上来,眼里是轻蔑的笑“李凤娇,能奈我何?”
凤娇一双美目蓄满泪水,“薛尚,你,我的手腕。”薛尚愤愤地甩开手,凤娇手腕赫然几个手指印。
“善于嫉妒的女人,不可理喻。”薛尚步履踉跄地出去,也不要人服侍,自己在书房睡了一宿。
凤娇呆呆地看着薛尚走出去,此刻离开的男人背影,在凤娇眼里是那般陌生。
从恩爱到陌生不过是一个转身的距离。凤娇跌坐在床上,掩面而泣。
也许,她和薛尚走到今天,冰冻三尺非一日之寒。他们日常里的裂隙不过是被彼此小心翼翼地掩盖。
从什么时候开始,两个人再不是水乳交融的一体?一年前还是更早一些?
凤娇每次都希望能够得偿所愿,怀上孩子。夫妻恩爱,在凤娇这里是带着压力和希望,难免影响情绪,身体滞涩。
常此以往薛尚敷衍了事,例行公事。不知不觉间夫妻两背对背。
凤娇自责委屈,躲在锦被里暗自哭泣,起初薛尚还温柔相劝,渐渐地他充耳不闻。
在以后他告知凤娇军务忙,回来得越来越晚。偶尔会在军营过夜。
薛尚醉酒,将两人遮遮掩掩的裂隙,撕扯成为一道鸿沟。凤娇呆着脸流泪到天明,想她一位天之娇女,缘何沦落到怨妇境地。
第二天薛尚酒醒,细细回想昨天晚上言行,心有悔意。一路抬手按压太阳穴,来寻凤娇。
凤娇还是昨日一身衣服,双眼红肿。看薛尚进来,所有的委屈都爆发出来,扭过身,脸埋在锦被里,呜呜地哭起来。
薛尚试探地抚慰凤娇,“夫人,昨日去给表哥家孩子过周岁,高兴多喝些,我昨日怎么会在书房?”
凤娇有些心软,原来是给表哥家孩子过生日,想必看到表哥家孩子,他心里一时间失落。
“夫人,我没惹恼夫人吧,是夫人打发我去书房。”薛尚将凤娇拉进怀里,轻言软语哄劝她。
凤娇起身,摔了一条手帕给他,“你脸上胭脂是怎么回事?”
“表哥找的歌舞姬,酒喝高了,胭脂蹭到脸上。都是庸脂俗粉,连夫人一个手指头都赶不上。”
薛尚拿手帕给凤娇擦拭眼泪,“夫人是为了这个生气,太不值得。放眼西南有比得过夫人的人吗?”
薛尚宽衣解带,“今日哪里不去,在家陪伴夫人。”
一个要负荆请罪,一个想重修旧好。凤娇摒弃杂念,锦帐里春意融洽,两人犹如新婚燕尔。
日上三竿两人起床洗漱,用过早膳,凤娇催促说“快去忙正事。”
薛尚去军营。这边小两口和好如初,那边凤娇母亲淘弄到偏方,差使丫鬟给凤娇送过来。
丫鬟看到凤娇精神状态挺好,眼泡肿的跟核桃似的。回去和主母一说,主母跟节度使说。
节度使明事理,训斥夫人说“小两口过日子,吵嘴生气正常,不要掺和太多。”
事理都明白,节度使还是把薛尚叫到跟前,耳提面命一番。自己掌上明珠,交到别人手里受气,那还了得。
“薛尚,最近没什么困难吧?”节度使很严肃。
“禀将军,末将军营事务一切顺利。”薛尚公私分明。
“不过,父亲,前两日魏翔儿子过周岁,不知不觉喝多一些。席间有歌舞姬助兴,薛尚无意惹恼凤娇,父亲,薛尚知道错了,已经和凤娇承认错误。凤娇也原谅薛尚。”
薛尚将自己气头上说得话,一概当做失忆抹去。“想当初,我不计较出身门第,一意孤行将凤娇许配给你。一是看重你的能力,二是看重你的人品。不要让我失望,不要让凤娇失望。”
薛尚跪下请罪“父亲,薛尚知道错了,在不会惹恼凤娇。”
“薛尚,你要记住,你轻而易举拥有的机会、机遇,是要付出代价的。你不珍惜轻而易举的机遇、机会,同样是要付出代价。”
节度使心里明镜似的,知道过犹不及,物极必反,但是有什么办法?女儿成亲几年无所出,他又不忍心女儿受委屈,让薛尚纳妾添丁。
只有以此压制他,令他不敢造次。过上几年,女儿为薛尚开枝散叶,那时候就圆满。
节度使拳拳父爱之心,听在薛尚耳朵里,是另一番滋味。他所介意和被人诟病的,正是节度使强调的。
好大的口气,说得你女儿好像金枝玉叶似的。薛尚在心里冷笑。
这些年他渴望出人头地,自恃才高。只因为出身低贱,处处受人制肘,不得不违心地迎合,虚与委蛇。
薛尚嘴上认错,心里不服。他抛弃李宝钏,迎娶李凤娇。他得到自己梦寐以求的,美人、地位、前途。
但也付出代价,良心,他不在喜爱竹林,曾经在竹林他与李宝钏琴瑟和鸣,情定三生。
他平步青云人生得意,李宝钏却生死未卜。岳父的一席语重心长的话语,照见他卑鄙和渺小。
薛尚摘下头盔,脱掉铠甲。李固言端坐大帐,偏偏用男人看重的名誉,最忌讳挑战他的自尊,打击薛尚。为了爱女,李固言不介意触及薛尚底线。
“父亲,薛尚犯混,仅此一次。我薛尚对天发誓,穷其一生爱护李凤娇,薛尚和李凤娇,一生一世一双人。”
薛尚抬起右手,“举头三尺有神明,薛尚若是违背誓言,飞灰湮灭。”
李固言走下大帐,扶起薛尚,为他披挂铠甲,“尚儿,做父亲的一片苦心,你要理解。你和凤娇都还年轻,多给彼此时间和机会。知女莫如母,凤娇这孩子心事重。都怨我和你母亲,凤娇未出嫁前,太偏爱宠溺她。尚儿是能做大事的人,凤娇若是使小性,别和女儿家计较。”
老泰山找他谈心,薛尚诺诺连声。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