掉在地上时打开一点点的钱包里有两张照片,一张是鸢儿父亲的照片,一张是她和男朋友的照片。
三个都是元岸认识的人。
元岸拾起的时候顺手合拢了钱包,递给赵鸢儿。声音一如既往的温和,“路上小心些!精神恍惚不适合开车,我给你叫个出租可好?”
赵鸢儿神色恍惚的点点头,直到上了出租车方才彻底清醒过来,却又忘记了临别时元岸说了什么。
越接近论剑大会,宋月鑫就越忙。除了论剑大会的各项事宜,他的所有空闲时间几乎都放在了高强度的锻炼上。
赵鸢儿看着他眼下一日更甚一日的青黑,心疼得简直不知如何是好。十指不沾阳春水的她为了这个男人几乎点亮了所有服务类的天赋,煲汤、按摩,只要是她能想到的,都去做了。
可是即便能缓解宋月鑫身体上的疲累,却缓解不了他越来越暴躁的情绪。
这一日赵鸢儿提着汤去了宋月鑫的公司,被告知他人不在之后,又转去了他锻炼的场地。
“宋月鑫,你该休息一下了。”高大魁梧的教练收了手,劝道,“继续练下去,不仅赢不了我,最后的结局还是你倒下你信不信?”
“不信!”宋月鑫倔强的站起身,胡乱擦去面上的汗水,语气凶狠的道,“你能打赢我?在我手里你连十招都过不了。”
“是是。”教练也不生气,“若是巅峰时候的你,我自然过不了,可是你若继续这样不眠不休的练下去,不用我动手,你自己也要把自己弄废了。”
“少废话,我没时间了。”宋月鑫握拳嘶吼了一声,攻了上去,“继续!”
赵鸢儿进门的时候,看见的就是这一幕,她有些紧张的站在边上看着,然而却是如教练所说,除了半面盟主一向打无敌手的宋月鑫竟然没走过十招,忽然毫无预兆的倒在地上。
赵鸢儿小小的惊呼了一声,冲了上去。
“他太固执了。”教练无奈的道,“照这样下去,早晚会弄废了自己,你是他女朋友,劝劝他吧!”
赵鸢儿忙点头,教练揉着肩膀“嘶”了一声,“这小子越来越狠了,我也得弄一弄这满身的伤去。”
教练出去的之后,贴心的为两人关上了门。赵鸢儿走到宋月鑫身边,看着他就那样大喇喇的躺在地上,手捂住眼睛,一曲一伸的两条腿因为高强度的锻炼而颤抖着。
她跪坐下来,熟练的为他做着简单的护理。眼泪忽然大滴大滴落下来,滴在宋月鑫垂在身侧的另一只手上。
“鸢儿,为什么哭?”宋月鑫手指动了动,声音嘶哑的道,“我是不是很没用?”
赵鸢儿摇头,轻声道:“你很厉害,很厉害!”
“方才你也看到了,这样的我,如何算得厉害?”宋月鑫苦笑了一下,忽然重重的锤在地上,“我特么动都动不了啊!”
“月鑫!”赵鸢儿被吓了一跳,慌忙抱住他的手臂,“你别这样,教练都说了,你只是练得太过,休息一下就好了,好不好,别激动?”
“有什么用?”宋月鑫双眼通红的看着她,“就算练到我习武生涯的巅峰又有什么用?”他嘶哑而又绝望的道,“鸢儿,我想赢他,太想了。然而我在这里就是练死了自己,他甚至连论剑大会这样的小比赛都看不上,我找谁比去。”
宋月鑫的情绪几乎崩溃,“鸢儿,你来告诉我,他不来比赛,我找谁比去?啊?我赢谁去?”
“你别这样!”赵鸢儿紧紧的抱着他,哭到,“他会来的,月鑫,他一定会来比赛的。”
宋月鑫倒回地上,勉强恢复了一下心情,“鸢儿,你又何必诳我?”
“我没有诳你。”赵鸢儿哭道,“他是我哥哥,他会来的。”
“什么?”宋月鑫惊讶的起身,“鸢儿,你说他是谁?”
“他是我哥哥。”赵鸢儿道,“我……我会劝他来参加这次比赛的。”
“你……”宋月鑫的脸上犹自不敢相信,“鸢儿,你说的是真的?我怎么从来没听你替起过?”
“我也才知道不久。”已经说出口,赵鸢儿心里便也没有了顾忌,“元岸他……对了,就是你们口中的那个半面盟主,他就是这一次来见我的那个哥哥,本来也想和你见见的,只是你刚好有事。”
宋月鑫道:“抱歉,那天我刚好有事,竟然……鸢儿,我真的没想到……”他苦笑道,“真的想不到,我这半生的对手,竟然会是你哥哥。”
赵鸢儿喃喃的道:“对……对不起!”
“为什么要对不起?”宋月鑫有些无奈,“我只是也很惊讶,不过,你看看,这不也是我们两的缘分所在吗?”
赵鸢儿胡乱点了点头,又说道:“其实真要论起来,元岸他该是我的小师叔才对,他是我爸爸的小师弟,在我们家长大。”她停了片刻,才又接着道,“我也是前几天才知道,爸爸过世之后,他一直靠参加大大小小的各种比赛,赚取奖金当做我两的生活费。”
她说的内容和那个执圣门门主赵从予说的差不多,宋月鑫听到这里,已经对赵从予完全相信了,对他提出的那个计划,已是确信不疑。
“那……”宋月鑫试探道,“你之前说他回来比赛的?”
赵鸢儿抿抿唇,说道:“我一定会让他来参加比赛的。”
“还是算了。”宋月鑫温柔的道,“世人都知道,这些年半面盟主只会偶尔出现在会友盟这种世界级的大赛上,我不想让你为难。”
赵鸢儿摇头,低声道:“可是我更想让你没有遗憾。”
海岸上的沙滩估计是最容易健忘的一个地方,无论这里曾经发生过多少事,刻画过多深的痕迹,一个浪潮打过来,一切干干净净,复原如初。
细白的软沙里忽然出了一个突兀的黑点儿,元岸弯腰捡起来,发现是个黑色的贝壳。拿到海水里洗净之后,惊喜的看见那黑色的贝壳上还有壁蛇生花花瓣一样的纹路,和孟婆一裙摆上的红花纹路几乎一模一样。
电话响起时,元岸正拿着贝壳心满意足的躺在沙滩上迎着阳光看着黑色贝壳上的红色纹路。
电话那端的赵鸢儿声音哽咽着,让元岸担心得立即坐起身来,“鸢儿,怎么了?”
“哥!”赵鸢儿那边又抽噎了片刻,方才哽咽着问道,“你参加的那些赛事,奖金很多吗?”
她哭得太过伤心,元岸不能逼问,只能顺着她的话点头,“多的,鸢儿,告诉我怎么了?”
“哥,我在医院,医生刚说……说我得了病,是……是很严重的病。”
“什么病?”元岸急切的道,“鸢儿你别哭,告诉我,你现在在哪儿?”
“我在海天医院。”她抽噎着,“哥,怎么办啊?要很多很多的钱。”
“没事,鸢儿别怕,哥在呢!”元岸把贝壳放进四方袋里,安慰的声音轻柔,和匆忙的脚步完全相反,“钱没关系,你别怕,哥很快就来了。”
他完全没有意识到,心急的他说话也变得有些语无伦次起来。
然后元岸无论如何没想到,哭得那么伤心绝望的赵鸢儿看见她问出的第一句话是:“哥,你是要去参加论剑大会吗?”
看见元岸面上的疑惑,她有些心急的红着眼眶道:“这……不是需要很多钱吗?若是不去参加论剑大会,你从哪里弄倒这么多钱?刘医生说……说……”她声音哽咽着,有些说不下去。
站在她身边的医生很快替她接了下去,“您好您是赵小姐的哥哥是吗?赵小姐被诊断出……”一堆很专业的医术用语之后,刘医生最后说,“这项技术能治愈赵小姐的可能非常大,但花费也颇有些超出寻常。”
“好的。”元岸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能这么快就冷静下来,眼角的余光正好看见赵鸢儿眼里的躲闪一闪而过,“钱不是问题,用药方面请不必有什么顾忌。”
“哥!”赵鸢儿坐在病床上抽泣道,“对不起,都是我……”
“没事。”元岸轻轻拍了拍她的肩膀,赵鸢儿此刻柔弱的模样仿佛还是当初躲在师兄背后的那个小女孩,他轻轻笑道,“为什么要道歉?你是我唯一的妹妹啊!”
“可是……”赵鸢儿抿了抿唇,“那个钱……”
“哥哥会想办法的。”元岸道,“你好好休息就好。”
之后他又给赵鸢儿倒了热水,寻问医生意见之后出去带了粥饭,削了可以吃的水果。
“哥!”赵鸢儿道,“你别忙活了,我吃不了那么多。”
“好。”元岸放下水果,又问道,“你未婚夫呢,他没来吗?”
赵鸢儿微微垂下眼,“你来的时候他刚走不久,他家里事情有些多,很快就来了,哥你别担心。”顿了顿她又道,“你……你要是忙的话,先回去吧!有刘医生在这呢,没事的。”
“好。”元岸也没反驳,对边上的刘医生道谢之后,又安慰了赵鸢儿几句,便转身离开。
赵鸢儿轻轻松了口气,神色复杂的看着关上的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