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着顾玉棠道明了她的来意,红姨娘却装作不清楚顾玉棠的来意一样。
捧起了身旁的茶盏,没有言语,轻轻饮过一口,拉过了身旁水绿的手,自顾自地道。
“水绿,今天茶水房喊了丫鬟送来的这茶水,茶香味浓郁,可见那沏茶的小丫鬟的下了功夫的,用的还是那金顶山上的山泉水吧?总算是没有白白糟蹋了老爷喊人送过来的这些茶。”
见红姨娘夸了几句茶水房伺候的丫鬟,水绿就知道红姨娘此举是在转移话题,特地绕开了三姑娘问她的那些话。
不过既然自家夫人不愿回答三姑娘的那些话,她自己也没有再次提起,免得触了自家夫人的霉头。
水绿带了抹淡淡的笑意,把高几上头摆着的那些茶点推到了顾玉棠的面前,就道。
“三姑娘快些尝尝吧!这些茶点都是些个江南的名点,是我家老爷特地吩咐了商号,从江南买回来的。一路颠簸了那些天,总算是可以尝到这些个江南名点了。”
红姨娘没有应自己的话,红姨娘身边伺候的水绿则是吩咐人把那些个茶点摆在了她身旁的高几上,这不就是摆明了,让自己少说话,多吃东西吗?
既然人家把点心都摆在了自己身旁了,若是不用几块,实在是有些说不过去。
顾玉棠这样想着,从那小碟里头堆着的点心里头拿了几块出来,递给了身旁的阿华。
“阿华,方才过来的时候,你不是一直吵着闹着要吃夫人这里的点心吗?你赶紧尝尝,可还合你的胃口?”
阿华有些没反应过来,不过见顾玉棠都把那茶点都递到了自己手上,若是自己不用点,着实是有些说不过去,但姑娘毕竟还没有用过茶点,若是自己先姑娘一步,品尝了这里的茶点,那就有些僭越了。
阿华接过了顾玉棠递过来的牛乳酥,掰成了两瓣,送了一块到自己嘴里,又送了一块到顾玉棠的嘴里。
红姨娘这里的茶点,果真都是江南的名点,风味和朋普的比起来,那简直就是云泥之别。
阿华以前就听说过,这牛乳酥连宫里住着的皇帝老爷都爱吃,如今她不过就吃了半块,就已经记住了那牛乳酥的味道了。
尝尝用过小碟里头摆着的几道点心,顾玉棠抬眸望了一眼面前的红姨娘,淡淡道。
“夫人,点心棠儿已经用过了,那么夫人能告诉我,红梅的那弟弟妹妹是不是被夫人接到瑞月院了?夫人拿了红梅那年幼的弟弟妹妹来做要挟,究竟想要做什么?”
红姨娘没说话,而是红姨娘身旁的水绿回了顾玉棠的话。
“三姑娘,红梅姐姐原是就是在我家夫人身边贴身伺候的丫鬟,我家夫人怜惜红梅姐姐,见红梅姐姐的弟弟妹妹没有上学,特地好心从乡下接了上来,在顾家的学堂里头读书的。
我家夫人这么做,完全是出于好心,怎么到了三姑娘的嘴中,我家夫人就那样不堪了呢?”
顾玉棠正要说话,却被身边的阿华抢先了。
阿华向顾玉棠使了一个眼神,转过头就对着那水绿道。
“水绿姑娘,我家姑娘不过是看着红梅姑娘可怜,若是她被撵出府后,那红梅姑娘年幼的弟弟妹妹就没人照看,心里为着红梅姑娘着想,特地过来问问罢了。”
“按阿华姑娘这么说,倒还是奴婢误会三姑娘了?不过奴婢不管三姑娘此番过来是做什么的,若是三姑娘想要把红梅姐姐那年幼的弟弟妹妹带走,奴婢绝对是不允许的。”
水绿说话的时候,顾玉棠主意到了一点。
水绿说一句,一旁的红姨娘,就向着水绿使了好几个眼神,由此说明,方才水绿那番话多多少少还是出自了红姨娘的暗示。
不许她把红梅那弟弟妹妹带走,是不想失去了可以用来要挟红梅的人吧?只要红姨娘手里还握着红梅那弟弟妹妹,红梅去到了县衙里,必定会有所顾忌。
即便是知道了红姨娘就是背地里栽赃陷害齐氏的幕后黑手,红梅为着自己一家老小的性命,也不敢把红姨娘轻易供出来。
不过顾玉棠此次过来,就是想要把红梅那弟弟妹妹带走的。明明是大人们做下的事,红姨娘如今拿了个孩子来做要挟,这算什么本事?
顾玉棠在心中想了半晌,终是道:“夫人,玉棠暂且还敬重您是府里的长辈。玉棠想要和您说一句,得饶人处且饶人,拿了两个孩子来要挟红梅姑娘不说出事情的真相,若是此事传扬了出去,只怕夫人您的脸上,也不大好看吧?”
听着顾玉棠这样说,红姨娘微微一愣。顾玉棠已经知道了是她栽赃陷害齐氏了,她并没有觉得意外,只是顾玉棠既知道此事是自己所为,为何不禀到冯老安人和林老夫人哪里呢?
说到底,她自己终究是没有证据,证明是自己栽赃陷害的齐氏,证明是自己用了桃红来认下那个罪名。
即便已经知道此事是自己所为,只要她一日没能找出证据,就奈何不了自己。
就算事情闹大了,闹到了冯老安人面前,她死咬着不承认,难不成这顾玉棠,还能逼着自己认下?
想到这些,红姨娘脸上的笑意更盛了起来,朝着顾玉棠望了一眼,见顾玉棠死死地盯着自己,一副要逼着她认下这件事的模样,风轻云淡地说了几句。
“三姑娘,我还是奉劝您一句。这些事情,终究不是你一个姑娘家该管的。就算你知道了是我在背后栽赃陷害齐氏的,你拿不出证据,即便是闹到了冯老安人面前,闹到了你六叔父的面前,他们二人念着我如今怀了孩子,只怕也不会对问太过苛责。
而那个桃红,只怕是要被乱棍撵出府的。为着桃红那丫头的性命着想,还是劝三姑娘高抬贵手吧!”
顾玉棠见红姨娘说得一副淡淡的模样,心里头的火气一股一股地涌了起来,当即就没有忍住,直截了当地说了几句。
“红姨娘,既然您劝了我几句,我索性也劝您几句。别把我那冯祖母和六叔父当做看不见的瞎子,您做的那些事,她们二人心中还是一清二楚的。
明面上不苛责于你,不过是顾虑着你腹中的孩子罢了,若你没了这个孩子,我看你还能逞几时的威风?”
顾玉棠这些话,说得毫无顾忌,当场就下了红姨娘的面子。
一旁的水绿听后,顾不得红姨娘的拦阻,指着身旁的顾玉棠,骂骂咧咧了几句。
“三姑娘,要不是我家夫人敬着您是从长房过来的姑娘,奴婢早就轰您出去了,谁还留您在这里对我家夫人说三道四。
即便是我家夫人做的再不好,说到底也是您的长辈,不敬长辈,有得您受的。”
一旁的阿华听着水绿骂了顾玉棠几句,索性也不顾虑了,当场也骂了几句,把水绿顶了回去。
“水绿姑娘,我家姑娘是长房的姑娘,便是我家姑娘做的再如何不是,自有冯老安人和林老夫人来训斥我家姑娘。还轮不到你一个小丫鬟,来教训我家姑娘。
看来是有其主必有其仆,你家夫人都这个德行,哪里还能指望你们这些个伺候人的小丫鬟,有世家大族的教养呢?”
白日在前厅的时候,阿华就当着众人的面,训斥了红姨娘一次,如今又当着顾玉棠和红姨娘贴身丫鬟水绿的面,又指桑骂槐训斥了红姨娘一遭。
一连被一个伺候人的小丫鬟训斥两次,红姨娘心中实在窝火,拿起高几上头摆着的茶盏,就要朝着阿华身上扔去。还好阿华闪躲得及时,不然一盏热茶,就要在阿华新做的衣裳上晕开了。
茶盏被红姨娘重重地砸在了铺了羊绒毛的地毯上,滚烫的茶水打湿了大半羊绒毛的地毯,还在不断向上冒着热气。
索性茶盏只是砸在那地毯上,并没有碎裂,若是茶盏砸在了地上,当场就碎裂开,伤到了顾玉棠的脸上,只怕红姨娘跳进黄河也洗不清了。
不过红姨娘身边伺候的水绿,也被红姨娘这突如其来的举动给吓到了,看着面前的红姨娘,脸色是白了又白,久久不能平复。
“夫人这是做什么?若是一个不小心,那茶盏砸到了地上,在地上碎裂了,伤到了人可怎么办?那顾家三姑娘毕竟是长房的姑娘呀!夫人犯不着为了这样的小事,就去吃罪长房呀!”
水绿一面喊了丫鬟进来收拾地上的茶盏,一面又轻声对着红姨娘劝了几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