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了半晌之后,林氏已经由着顾玉棠搀扶着去了内室。小丫鬟纵然瞧见了,梁嬷嬷没让她进去,她也不敢进去,只能急得在地上跺了剁脚,对着梁嬷嬷又来了一句。
“嬷嬷,前厅那边事情紧急,冯老安人和蔡陈太太命我来请老夫人过去的,您就让我进去吧!”
“姑娘,不是老身不让你进去。只是老夫人已经歇下了,吩咐过不许旁人打扰,姑娘也别让老身为难。若是扰了老夫人歇息,受罚的还不是老身。”瞧着小丫鬟急切的模样,梁嬷嬷也猜出前厅是有事发生了,但依旧不许小丫鬟进去。
二房的事情就给二房自己去处理,若是长房一次二次地插足其中,只怕传到了三房四房的耳里,难免会不好听。
所以梁嬷嬷为了长房和林氏着想,不想让林氏卷入二房的这些琐事里,特别多如今府里头多了那位尤家太太,她更是要退避三舍了。
这时候,冯老安人身边的紫娟带着几个丫鬟急匆匆地就赶了过来,绕过了那个小丫鬟,就来到了梁嬷嬷的身边,也是一脸急切地模样,一把抓住了梁嬷嬷的手,就道。
“嬷嬷,前厅发生了些事,我们家老夫人和蔡大太太已经过去了,让我们来请林老夫人,说是帮着拿个主意。”
“前厅是出了什么事?紫娟姑娘怎么慌张成这样?”梁嬷嬷说着,还是挡在门口,没让她们进去。
紫娟都亲自上门来请了,看来前厅的事还不小,只是冯老安人和蔡氏都拿不定主意,自家老夫人过去了,就一定拿的了主意吗?
紫娟瞧了一眼面前的梁嬷嬷,看她的模样,若是自己不把事情和盘托出,想来她是不会让自己进去请林氏过去的。
她想了又想,最后还是道:“嬷嬷,今个儿府衙里头接到有人报案,说朋普江里头飘上来一具尸体,是咱们府外院失踪的丫鬟明溪。官府来人说我们顾家虐待下人,把明溪打死之后,扔到了朋普江里头。官府带着明溪的家人找上门来了,说要让咱们家给个说法。老夫人没有法子,让我来请林老夫人过去帮着拿主意的。”
听紫娟把话说完之后,梁嬷嬷才知道原来是出了这等事,怪不得冯老安人先叫了一个小丫鬟过来请,随后又把紫娟使唤过来了,人家都说了实情,要是自己再挡着不让进去,就有些说不过去了。
梁嬷嬷把紫娟和那个小丫鬟放进去之后,两人在林氏面前说了好一通话,把整件事情前前后后给林氏理了一遍,然后几个人搀扶着林氏,就往着前厅去了。顾玉棠心里头好奇,不想错过这次热闹,也跟着一起去了。
到了前厅之后,顾玉棠才发现,二房主事的长辈们都已经过来了,冯老安人坐在主位上,蔡氏和顾礼华坐在两旁,尤家太太和冯程坐在蔡氏的身边,斜对面还坐着一个二房的熟客,朋普县令的夫人小谭氏和府衙过来的师爷。
负责外院的几个婆子都跪在了地上,外加一个外院的管事,几个婆子显然是受过了逼问,一直低着头,跪在地上瑟瑟发抖地,顾玉棠注意看了一眼,连婆子脸上的肉,都跟着在发抖。
众人瞧见梁嬷嬷扶着林氏进来之后,忙都迎了过来,只有尤家太太和小谭氏还坐在椅子上,尤家太太瞟了林氏一眼,捧起了高几上的茶盏,轻轻饮了半口,装作没瞧见林氏的样子。小谭氏则是淡淡地笑了笑,没有多大的反应。
“老姐姐,你可算是来了。我瞧着官府来了那么多衙役,我就觉得事情不对劲,赶紧让紫娟去把你请过来,好给我拿拿主意。那丫头虽是外院伺候的,但绝少不了吃少不了穿,那些管事婆子我都问过一遍了,绝不是她们打死的,铁定是有人想要栽赃到我们头上呀!”
冯老安人也是慌了,失了往常的镇定,拉着林氏的手就说了一通。
“二弟妹,你别慌了。咱们都是经历了风风雨雨过来的,这样慌慌张张地,倒不似你往常的模样了。二房是朋普的高门大户,遭人栽赃也不稀奇,小心应对便是。”林氏劝了冯老安人一句,随后就把她扶到了竹椅上头坐住。
“我真是想不到呀!顾家积善之家,竟也能出这档子见不得光的丑事来?丫鬟虽说是签了契纸买进来的,可怎么说也是一条人命,怎么能说打死就打死呢?还扔在了朋普江里头,是想着毁尸灭迹,不想让旁人知道吗?”小谭氏捧起了旁边的茶盏,冷嘲热讽了几句。
上次来顾家的时候,小谭氏可是受了气回去的,如今她这次过来,可是拿了官府的文书过来的,就是顾家人想要赶她走,也没有办法。
“谭夫人,如今事情尚未查清,你就这样妄下定论,是不是有失妥当?”坐在对面的顾礼才可听不得这些冷嘲热讽的话,迅速回了一句。
“我也是晓得,顾老爷久不归家,难免不清楚家里头的情况。那小丫鬟是你家府里外院伺候的,无缘无故出现在了朋普江里头,不是你家做的事,难不成还是旁人做的?这顾家高门大户,我想着应该不会有什么毛贼在你们家杀了人,然后大老远跑去朋普江扔尸吧?”
小谭氏这次可是握了证据,不怕顾家不认账。
这次若是能让顾家栽个跟头,在朋普乡里抬不起头,她做这些,也是值得了。
“谭夫人一没人证,二没物证,单靠一具尸体,就想着把罪名扣在我们顾家头上,谭夫人这么做,未免有些着急了?那小丫鬟确实是我们顾家伺候的丫头,不过前些日子失踪了,难不成人失踪了就能说是我们顾家杀的吗?”
顾玉棠方才在堂屋里头听紫娟和林氏说了半天,多多少少还是摸清楚了这件事情。
小谭氏为了报上次之仇,想要把罪名扣在顾家的头上。这件事情若是一旦传扬出去,二房在朋普积善之家的美誉算是毁了。不单如此,外头的百姓更是要非议顾家,说顾家不近人情,不把买来的丫鬟奴仆当人看,随意打死就扔出去。
小谭氏见过几次顾玉棠,却记不清楚名字,便道:“小姑娘,你说我一没人证二没物证,人证便是那丫鬟的父母兄弟,他们一家人都知道那丫鬟在顾府里干活,受尽了欺辱,管事婆子动不动就是鞭打责骂。那些婆子也都认了,若是姑娘不相信,问问她们便是。”
听到小谭氏此话,跪在地上的婆子顿时就慌了,有一个婆子更是跳出来解释道:“老奴没有,老奴没有,明溪丫头待人亲和,和我们这些婆子都是和和气气的,我们哪里会打她?左不过她做错事,我们说过几句罢了。”
顾玉棠也晓得这些婆子,在人前装作一副忠心耿耿的模样,交代的事情,也不过是吩咐给底下的小丫鬟们做,哪里会有她们亲自动手的时候?
对待下面的小丫鬟,非打即骂,高门大户府里都是这样的,只是没有打死,小丫鬟们不敢伸张罢了。
顾玉棠瞧那些婆子一副慌慌张张的模样,明溪应该是受过她们毒打的,只是把明溪打死,她们还没有整个胆子,府里头打死了丫鬟,她们也担不起这个责任。
“谭夫人,我相信那些婆子纵然打过明溪,也不会把她打死。一来是她们怕事,担不起这个责;二来也没这个胆子,把明溪打死了,她们该如何处置?”顾玉棠给屋里的众人分析着,没给小谭氏一丝喘气的机会。
她不是为了保住那些欺压小丫鬟的婆子,那些婆子也值不得她这么做,她说这些话,不过是想要保住二房的名声而已,仅此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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