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林氏都说了不再插手,回了澄江和杨氏商量,梁氏也不便再多言什么,带了秦妈妈就回来自己的院子。
刚回到院子就叫了传话的小厮,让小厮带了几句话回去给杨氏,说了林氏有意做主了棠姐儿的婚事,让她看着点,可别把棠姐儿和定武侯世子的婚事搅黄了。
传话的小厮是梁氏从梁王府带过来的陪嫁,晓得轻重,所以不会把这些话外传出去。梁氏又交代了几句,让秦妈妈给了几两银子,就让人备了马,送小厮回了澄江。
亲自瞧着小厮出了府门,梁氏才放下心来,由着秦妈妈扶着准备回了院子。
秋分乍起,把树上已经枯黄的叶子打了下来,撒得满院子的是,几片枯叶吹到了梁氏的脚下,梁氏没有理睬,脸上带了着急的神色,脚步也加快了起来。
不知道的人瞧见了,还以为梁氏是在忙着自己闺女的婚事,实际呢,却是在忙着侄女的婚事。
秦妈妈瞧着梁氏为顾玉棠婚事着急的模样,就想起了澄江府里头的顾玉蓉,有意说了一句。
“太太对三姑娘婚事这股关心劲,若是让咱们四姑娘听去了,指不定又该闹腾了。三姑娘又不是您亲生的,四姑娘才是您亲生的,且三姑娘还有大老爷大太太,她的婚事,合该由她们两个来着急才是。”
梁氏没在意秦妈妈这番话,依旧快步走着,嘴里却道:“秦妈妈,你跟在我身边伺候了这么些年,还不知道我是什么人吗?棠姐儿虽不是我的亲闺女,大嫂也还在世,可棠姐儿毕竟我瞧着长大的,小时候是和成哥儿蓉姐儿一起长大的,如今她父亲母亲不心疼她,应该有人来心疼她才是。”
紧接着,梁氏又道:“金平的范家已然没落,就算范家三公子再好,在家里面不占长不占嫡的,终究是没有出头日子的。与其把棠姐儿嫁过去受苦受累,还不如嫁到了定武侯府,姜家公子喜欢棠姐儿,若棠姐儿嫁过去,想开有姜家公子护着她,侯府里的那些个丫鬟仆妇也不敢欺到她头上。”
秦妈妈闻言,知晓太太是好人,想要为三姑娘的终身大事谋划。
可三姑娘的父亲母亲俱在,太太一个婶母出来为侄女谋划,他日若传了出去,还以为三姑娘的父亲母亲苛待了她,连婚事也不为她着急,要一个婶母来着急,来谋划。
秦妈妈这样想着,却也不敢说出来,怕说出了这些话,恼了梁氏。提着灯笼,紧紧地跟在梁氏的身后。
因着这些天秋月院的主屋要修缮,所以梁氏就搬去了秋月左边的东次间去住了,东次间地方虽小,可东西一应俱全,丝毫不比主屋差,内室和小厅用了三重珠帘隔了起来。
外头封窗户的明纸也是又厚又密,白天透光性好,夜晚是一丝风也透不进来。刚进了内室,一股热气就从里头涌了出来,梁氏忙叫秦妈妈开了窗户,放了几丝凉气进来,秦妈妈一边开着窗,一边说着自己方才在心里头已经想好的话。
“太太,老奴也知道您也是为了三姑娘好,可澄江府里头,大老爷和大太太都在,若是您连招呼都不和他们打一声,越过了大老爷和大太太,就把三姑娘的婚事做了主。只怕日后传了出去,会损了大老爷和大太太的名声,三姑娘的婚事,还是交给大太太做主吧!”
这几日梁氏到了夜里总会醒来,导致白天没有精气神,所以秦妈妈提前把安神香燃上了,等待会梁氏入睡之后,再熄了安神香。
梁氏淡淡地看了秦妈妈一眼,知道秦妈妈说的也在理,棠姐儿的父母俱在,自己一个做婶母的出来着急自己侄女的婚事,却是说不过去。
这事传了出去,只怕杨氏和顾礼池是要遭人非议的,但棠姐儿的年纪越发大了起来,若没有人出来早早谋划着,那可怎么了得?
且如今定武侯府的世子对棠姐儿有意,若是不牢牢把握住这个机会,以后再找不到这样的好儿郎了。棠姐儿是她看着长大的,她这么做,也是为了她好,想着她以后该是会明白自己今日所做这一切的。
梁氏吩咐了秦妈妈把前两天杨氏差人送下来的红糖饼拿了出来,匀做了三份,一份送去了冯老安人那里,一份送到了林氏那里,最后一份,就是送到了顾玉棠那里。
“棠姐儿喜欢吃这个红糖脐饼,饼子是大嫂亲自和的面,红糖也是大嫂亲自碾的,你送过去的时候,把这事说一说,她心里头想着大嫂,可能会高兴会。”梁氏把已经放着红糖脐饼的食盒递给了秦妈妈,又说了句。
“再和棠姐儿说一句,就说我这几日犯了梦魇,让她搬过来陪我几天。”
“太太这是要把三姑娘接过来,护着三姑娘?”秦妈妈从梁氏的话里已经摸清了她的意思,可还是问了句。
梁氏靠在软枕上,喝了一口放在高几上已经凉透了的茶,道:“如今府里多事之秋,她住的那里,没人护着,终究是不安全,把她接过来也好。过两天再把老夫人也接过来,到时候咱们在一起也能说说话。”
秦妈妈没敢再问,得了吩咐就下去办事去了。
姜知明前两天出门的时候没看黄历,一出门就掉进了一个大坑里头,要不是有石头和宋溢拉着,只怕姜知明此刻已经在鬼门关前挣扎了。不过也崴到了脚,伤到了脚筋,上了药就躺在榻上好几天,这也就是他这些天没有在顾玉棠身边转悠的原因。
姜知明在屋子里待闷了,就让石头把窗户打开了,取来了千里镜,看了一眼对面的东厢,瞧着东厢大门紧锁,屋子里也没人在走动,大寒也没出来倒水,难不成顾玉棠那个傻丫头,这些天没在屋里?
姜知明心里头纳闷,就问了在给自己捶着腿的石头道:“石头,怎么这些天都没瞧见顾玉棠那个傻丫头?她去做什么了?”
正当石头要说话的时候,宋溢端着一盘已经洗好的葡萄过来了,听见了自家哥儿的问题,就回答道:“公子,林老夫人这些天身子总不爽利,顾家姑娘心疼祖母,就去后罩房侍疾去了。”
“原来是怎么回事,林老夫人病的重不重?可请了大夫去看?大夫看了怎么说?”姜知明没给宋溢喘气的机会像是放连珠炮一样,瞬间就问了三个问题。
这次石头抢先了宋溢一步,笑着回答道:“公子,石头已经问过顾姑娘身边伺候的阿华了,阿华说了林老夫人是小病,不过是想顾姑娘了,特地叫过去住几天罢了。相信再过两天,顾姑娘该回来了。”
姜知明听了,露出了久违的笑容,道:“如此甚好,我还担心她不回来了呢。不过就算她不回来了,我也会想了法子去和二奶奶说,让我搬去堂屋那边,时时刻刻瞧着她,护着她。”
自家哥儿还真是痴情,只希望顾家姑娘能够领情,莫要让自家哥儿痴心错付才好。石头心里头是这样想着,抬起头看了自家哥儿一眼,也带了几分浅浅的笑意。
石头和姜知明皆在自己脑海里憧憬了一下自己的美好未来,宋溢看着他们两个像犯了相思病的穷酸书生一样,轻轻磕了磕,把他们两个已经飞到九霄云外的思绪带了回来。
“公子,县衙今天差人过来报信,说城外虎狼山上集结了山匪,今个儿已经嘱咐了衙役在城门前设起了关卡,出城进城皆要盘查,咱们放在城外的那些暗卫,要不要请人接应进来?若一直驻扎在那里,只怕会被那些巡逻的衙役发现。”
听宋溢这么一说,姜知明才想起自己过来朋普的时候,带了一批定武侯府的暗卫过来,只是姜知明嫌带着他们进城太过招摇,也太麻烦,索性就让他们驻扎在了城外。
既然宋溢说了这两天在城门前设了关卡,他还是把他们都带回来吧!万一过几日虎狼山上的那些山匪杀进城了,他也好护了顾玉棠周全。
不过这个重任,该交给谁呢?
姜知明想着,在宋溢和石头两个人之间飘忽了一阵,最后把眼神落在了宋溢身上,淡淡道。
“宋溢,既然这事是由你提出来的,我就交由你去办吧!拿了我的令牌,县衙的那些人瞧见了,会放你们进来的。只是暗卫的人数太多了,顾府里面又人多眼杂的,难免不安全。”
“还是把那些暗卫带去聚香楼吧!聚香楼的老板和我相熟,去了他那,我也能放心些。”姜知明看着宋溢的脸从白变成了青,再从青变成了红,最后又恢复原状。
知道他方才在心里肯定经历了一番波澜壮阔,心里头一阵窃喜。
姜知明不喜宋溢跟在身边,因为他跟在自己身边,感觉就像被监视一样,他做个什么,宋溢都要出来说三道四一番。
如今正好可以借了这个机会把他支出去,何乐而不为呢?
姜知明都下了命令,宋溢也不能说个‘不’字,只能不情不愿说了句好,恶狠狠地瞅了姜知明一眼,就下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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