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必了,府里那些个糟心事,还是别让棠姐儿知道的好。她素来是个爱多管闲事的,若是再知道了这些事,岂不是更要写信回去,帮着玉成哥儿拿主意了。
如今棠姐儿是长大了,做事也有了自己的章法,我瞧着不消两年,只怕还要越过了玉成哥儿。”林氏嘴上是这样说着,心里却对顾玉棠很是喜欢。
棠姐儿做事有章有谱,没有丝毫的越举出错,外人看上去,始终还是要夸她几句教养有方的。
且她瞧着如今的顾玉棠,虽说明面上看着没什么,但心里头已经拿定了自己的主意,若是她想要做的事,别说是十头牛了,就是成百上千头牛,也是拉不动她的。
她心里执意要帮那冯老夫人,且由着她去,若是出了什么事,自有她护着,想来那红姨娘和六郎看在自己的面上,也不敢对她太过为难。
梁嬷嬷看着林氏的脸上带上了几分浅淡的笑意,就知道林氏心里面对三姑娘,还是很满意的。
尽管三姑娘数次多管闲事,可老夫人也是只吩咐了阿华和大寒两个人牢牢地看着三姑娘,可就三姑娘那样一个泼皮猴子的性子,再加上阿华和大寒对三姑娘的忠心,只怕她们两个是看不住三姑娘的。
不仅看不住三姑娘,或许还会帮着三姑娘逃出了那东厢房。
“老夫人,要不奴婢还是过去东厢房走一遭吧!正好把那厨娘做的荞糕带过去一点,给三姑娘尝尝!
三姑娘心中念着回家念了那么些日子,总是想着大太太的,要不老奴还是过去问问,看看三姑娘有没有什么话想要对大太太说,老奴也好写在了老夫人递上澄江的信里头?”
梁嬷嬷抬头望着身旁的林氏,见林氏继续用着小碟里头摆着的荞糕,随后把那碟荞糕往梁嬷嬷这边挪了挪。
“春平,这荞糕,还是吩咐厨房,装点过去拿给她尝尝吧!至于那写回澄江的书信,写信的人是谁你,你想要写了什么人什么事递回去,那便是你自己的事。”
林氏这样说,已经默许了梁嬷嬷可以去问了顾玉棠,想要让顾玉棠把想要对杨氏说的话,都写在信里头,随后递回澄江。
“老奴就知道老夫人心里头还是疼着咱们三姑娘的,老奴这就去吩咐大厨房再做一屉荞糕过来,一会带过去给三姑娘。”梁嬷嬷话罢,就径自退了出去。
梁嬷嬷退出去后不久,林氏才想起来还有旁的事没有吩咐她。
前些日子冯老夫人喊人送了些苏州精致小点过来,因着顾玉棠同她赌了气,林氏就没有吩咐丫鬟给顾玉棠送去,如今她既吩咐了梁嬷嬷过去东厢房,正好带上了那些个精致点心。
林氏唤来屋外守着的已经小檀进了门,随后把那盒子点心交给了她,由叮嘱了她几句,让她把那匣子点心送去了东厢房。
看着林氏站在屋门前,目送着那个送点心的丫鬟离开,冯老安人指来林氏身边伺候的丫鬟茗溪从里间拿了一件墨狐皮的大氅出来,披在了林氏的肩头,淡淡道
“既然老夫人心里头装着姑娘,不妨亲自过去看看?三姑娘见着了老夫人,您们二人前两日的介怀,也能消散了。”
林氏系紧了那墨狐皮的大氅,向着身后站着的茗溪看了一眼,随后道。
“罢了罢了,我喊了梁嬷嬷亲自去看看她就行了。棠姐儿大了,我终究是不能护着她一辈子的,如今在顾府里头,我尚且能护着她,若是日后去了婆家,难不成我还能继续护着她?”
林氏此话一出,那茗溪便不敢再多嘴,只能继续在林氏身边侍候着。
林氏转过身又看了那茗溪一眼,才想起来这丫头原是冯老夫人指来她身边伺候的,既然原来是冯老夫人身边伺候的丫鬟,那她就吩咐这丫头去后罩房那边瞧瞧,看看那边到底是个什么情况?
齐氏那丫头,究竟是在后罩房里头,翻起了怎样的风浪?
“茗溪呀!我才想起来了,你原是在我那二弟妹身边伺候的,如今她又病了,我无暇亲自过去瞧瞧她,你便代我,亲自过去瞧瞧她吧?还有便是,听听那齐氏是个什么意思?”
林氏话音刚落,从随身的荷包里头拿出了一两银子,塞到了小丫鬟茗溪的手里。
“过去的时候,小心谨慎些。到底你是我那二弟妹指来我身边伺候的了,若是叫那些个有心机的人瞧出了什么,于你,于我,都是毫无益处的。”
林氏这话里有话,当场就把那个叫茗溪的小丫头吓得不行,连林氏塞到了她手里的那一两银子,差点就没有握紧,摔在了地上。
林氏话里头的意思很明显了,就是让她去后罩房那边探探虚实,看看那边到底是发生了何事?冯老夫人是不是真的被红姨娘给气病了?
倘若林氏喊的是旁的丫鬟过去后罩房,那后罩房里头伺候的丫鬟,或许会有所戒备,不会把事情的真相告诉她。
可茗溪却是冯老夫人指来林氏身边伺候的丫鬟,在外人看来,茗溪便是冯老夫人安插在林氏身边的探子,帮着她打探堂屋的事情。
但事实却是,茗溪不是冯老夫人安插进来的探子,而是林氏向冯老夫人要的一个侍弄花草的丫头。花房的花交给了林氏专门请进府的婆子后,茗溪就被安插到了林氏屋里伺候。
茗溪在心中想定了主意,就道:“老夫人,奴婢明白了,奴婢一定会小心谨慎,不辜负老夫人的嘱咐的。只一点。这一两银子,奴婢实在不敢收下,正所谓无功不受禄,奴婢还没事成,怎敢收下这一两银子?”
林氏没想到,茗溪这丫头,还是个知趣的。能晓得无功不受禄这句话。
“既然你说无功不受禄,待你从后罩房回来后,打听到了我想要知道的事情,到时候就不止这一两银子,我还会赏你别的。”
林氏话罢,那茗溪向着林氏又福了一礼,就迅速退了出去。
半个时辰后,天色渐渐变得暗淡下来,后罩房也掌了上灯。
灯火通明的暖阁里头,齐氏正靠在身后的软枕上歇着,虎哥在别院由乳母照料,就没有跟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