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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百二十四 阿弘阿芙

点银烛 樊钰生 4248 2022-11-05 00:43

  胡嬷嬷稍后也被押送到了塔下。

  随行的另一个老嬷嬷一指瓮缸中的死尸:“你来认认,他们是谁?”

  如今的胡嬷嬷当了一段时间的白宪昭,经过将养,一头的花白头发似乎黑了不少。而气质也变了,挺胸傲颈的轻甩斗篷,往前踱去。

  只肖一眼,其后的放声悲哭就不赘述了,总之那声音摧人心肝。

  她扒着大瓮,声泪俱下道:“我的孩子,我的阿弘和阿芙,没想到有生之年,娘还能再看你们一眼。”

  我怔住了,难道她真的是白宪昭?

  若不是的话,为何在一语未发的前提下就能快速认出,且其情其意,悲怆真切到如此地步!

  皇上提眉问道:“白宪昭,这两个孩子的生父是谁?不知道他有没有成为当年的漏网之鱼呀。”

  白宪昭用手抹了眼泪,又开始端着姿态说道:“他们的父亲?呵呵,只不过是逗我乐子的面首之一,我都不记得是哪个。”

  在场之人皆是扑哧一笑。

  皇上抿着表情清了清嗓子:“面首?当年最接近女相的,无非是翰林院未整改之时,所招揽的那帮擅琴棋书画的艺人吧。”

  白宪昭笑道:“没错,曾经的翰林院不过是第二个内教坊,专养男艺人。怎么如今各个封了学士,还能参与中书省的议事呢,当真可笑!诶,不过,还有个意外不是。圣人您封的殷少卿,可不就是仿了古风,成了当下翰林院的一股清流嘛。”

  皇上咬牙一怒:“大胆!”

  一旁的老嬷嬷推搡了她一把,斥骂道:“陛下面前,休要猖狂。待突厥世子审完了旧案,你能不能得个全尸,可要看陛下的天恩了!”

  然而这一席话倒叫我心中泛起隐忧,外公可不就是翰林院的出身么。按照时间来推,外公当年该也是名男艺人……

  那白宪昭又看了一眼孩子,咬了咬牙说:“你们当真冷酷!这么小的孩子不仅被处死,还被放在这祭坛里,连他们的魂魄都不放过!”

  皇上摆摆手:“带走吧。”

  押送白宪昭来的嬷嬷和侍卫们就开始拽她,然而她扑上那口大瓮,扒开了碎片,将两个孩子在怀里抱了一抱,这才放手离去。

  她的背影,是一位母亲失去孩子的沉重,我不禁有些动容。

  本就破烂的大瓮经过一番折腾,咔嚓一声裂开两半,相拥而坐的两个孩子也咣的一声往后倒去,如同冰块砸在了石上。

  太医正回身禀告道:“圣人,您不妨和公主先回吧?接下来的检查和重新安放,都交给下官。”

  此时我的注意力在一枚玉珠上。它刚刚由大瓮中滚出,咕噜噜溜到了我的脚边。趁诸人聚头一起商讨的空隙,我悄悄蹲下,赶忙用帕子包了放进荷包里。

  耶耶推着我:“走啦,咱们去吃江南菜可好?”

  “甜甜的那种吗?好耶。”

  我这才把心绳一解,畅快了许多。

  “对了耶耶,不是有传闻说白宪昭的三个幼子,一男两女下落不明了吗?”

  “只是丢了一个,其余两个只不过没有当众处死,被用来祭祀了。”

  “那这塔下的祭坛是为了祭祀谁呀?”

  “山神。”

  “山神是谁?是个怪兽还是一个怪人?我曾经在子夜,听见怪塔自下而上传来一声巨吼!”

  “山神就是山神。”

  回到宫里,我将那玉珠泡进硫磺水中一宿,好好杀一杀上头的陈年老毒。

  转天捞起,我在阳光底下举的高高,细细端详着它。青玉,比鹌鹑蛋稍小,镂空雕花,应该是手链或项链的配珠。

  外婆走过来看见我手中的珠子一怔,伸手拿了过去,细盯了半晌,眼中竟然冒出了泪花。

  “婆婆,您怎么了?”

  “你这珠子哪儿来的?”

  “昨天耶耶带我去离山怪塔的事不是说了吗?就是我在那一对儿小孩的瓮缸旁捡的。”

  外婆留下了泪,以帕挡面哭了起来。

  “娘,您怎么了?”阿娘闻声也走了过来。

  外婆赶紧拭掉泪痕:“没,没什么。”

  我连忙说道:“婆婆看见我从祭坛捡到的一枚青玉珠子,就哭了。”

  外婆斥我:“菟儿!休要再提。”然后脸上又带上勉强的笑说道:“这珠子该是那两个小儿身上的东西,我只不过睹物思人,想起了那两个孩子罢了。到底是见过他们的,一时感伤落泪,无妨无妨。”

  说完此句,外婆搁下玉珠,抽着鼻子去内室了。

  阿娘沉着脸盯了盯玉珠,又瞪了一眼我,直瞪的我心里发毛。

  恍然间眼皮一跳,我似乎窥探到了一个天大的秘密!大瓮内,那一男娃一女娃若能活到现在,其年纪刚好与大舅和阿娘一模一样!

  我的天!难道大舅是白宪昭口中的阿弘?阿娘是阿芙?

  在谢府里深更半夜把胡嬷嬷偷偷带出问话的疑惑,突然就说得通了。而那两个孩子,只是替死之人?

  我拼命摇了摇头,不敢相信,也不敢再深想了。

  而且以阿娘的性情,此事万万不可在她面前提及一字。

  午休起来,天喜匆忙来报。

  “禀娘娘,钟内司请您凤驾至内官局一趟,说是所涉之事,不便呈送至延嘉殿。”

  阿娘放下茶杯:“哦?可有说是何等事体?”

  天喜凑近了些:“娘娘,钟内司接太医院秘密来报,称突厥巫医所患之疾,疑是中毒。为了不使突厥人借题发挥,此事不便声张,这才请您前去局中商议呢。”

  阿娘点头,传人更衣。

  我掩着坏笑,对娘撒娇,缠着同去。但凡不是大事,只要甜嘴两句装乖卖嗲,娘就会应允。

  在皇上面前也是,之前身为尚书已有不少人以为我喜弄权术,野心勃勃。如今在他面前只管孩子气起来,他便也自然而然的把我当小孩看待了。况且,他还存着份视我如己出,表现给阿娘看的补偿之心。

  而这巫医中毒之事,接下来对所涉之人能察验盘问到什么,则是对我办事功力的一个最新考验。

  是否精进,是否严谨,马上就要揭晓答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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