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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二十六章 兀令1

小先生请赐教 沐清公子 7043 2022-11-05 01:07

  完颜宗弼的帐中,一片阴沉气息。

  死一般的寂静,似乎持续了很久。

  久得教人麻木。

  啪!

  忽闻一声沉闷巨响。

  只见完颜宗弼拍案而起。

  “耻辱!”他愤怒。

  完颜宗弼粗喘着气,窝了满心火气,却又不知如何发作。

  自打收到九王爷的传书,听闻金兵中伏,死伤甚众,他气得手也直直发颤。

  又是韩世忠!

  他心头默念。

  这个韩世忠,给金军吃过不少亏。

  九王爷机敏善谋,深谙宋人套路,竟也栽在他的手里。

  不得不叫人心生惶惶。

  只听一谋士起身道:

  “四王爷,九王爷从未求援,想必军情紧急。咱们若不快些,只怕落得个全军覆没!”

  那处若攻下,江宁自然不在话下。

  可若被宋人占了先,他们深入江南的打算,不知又要拖到几时了!

  完颜宗弼一时深蹙着眉。

  “援是要援。”他道,“不过,至今并无别的军情传来,汉人狡诈,只怕中有蹊跷。”

  帐下一人道:

  “是了。若宋军志在防御,只怕,如今该是九王爷落荒而来。”

  另一人附和:

  “就怕是等着咱们上钩,一同吃个精光!”

  完颜宗弼看了眼那二人,神情黯了黯。

  韩世忠!

  好大的胃口啊!

  我大金国四王的注意也敢打!

  他方道:

  “他既有这份心思,不如,咱们送份大礼给他!”

  完颜宗弼又勾唇一笑,吩咐道:

  “给九王爷回封书信,咱们绕远路去救。教他多等些时候。”

  “四王爷的意思是……”一谋士道。

  完颜宗弼不答,却笑道:

  “听闻,宋皇赵构如今又转居杭州了?还改了个名,叫什么临安?临时安顿……他还想回汴京不成?”

  一人应声道:

  “属下听闻,临安富庶,不弱于汴京。想来,他是有定都的意思。”

  有金臣打趣道:

  “只怕打得他四处逃窜,也算是‘临安’了!”

  四下皆哈哈大笑起来。

  “好!”完颜宗弼拍案道,“咱们攻临安去!”

  四下闻言,皆是一惊。

  他冷眼看着片片惊讶神情,只道:

  “汉人有句话:射人先射马,擒贼先擒王。本王觉着,正当此时。”

  看来,完颜宗弼是要给韩世忠一个下马威了!

  若皇帝赵构在手,挟天子以令诸侯,小小韩世忠又算得什么?

  即便被赵构逃脱,易能搓一搓宋军的锐气。

  这笔买卖,不亏!

  一人眼含忧色,只道:

  “只怕皇帝居处,防御更甚。到时九王爷撑不住,咱们又首尾不顾,岂不两难?”

  完颜宗弼一声冷哼:

  “若这几时亦撑不住,如何堪为我大金皇室?”

  他衣袖一振,双手负在身后:

  “他就是在宋地呆久了,学得些宋人的优柔习气!此时不练练,日后如何委以重任?”

  这说的是九王爷了。

  帐中大臣面面相觑。

  四王爷既已做了决断,他们亦不好再劝。

  他的法子,虽冒险了些,却也有几分出奇制胜之态。

  况且,若直去九王爷,免不了一场恶战。

  既然皆是恶战,不如挑个更有用的打!

  四下众臣一时想通,又叹服于完颜宗弼的果决。

  完颜宗弼更是说一不二,不多时,出兵的命令已下。

  军队整理行装,午后便齐齐出发。

  …………………………………………

  王家自是跟着皇帝赵构迁至临安。

  王大人换了座更大的宅院,一花一木,一廊一阁,皆是江南好风景。

  眼下天已回春。西湖春色,断桥风光,好不动人心肠。

  达官显贵沉醉期间,湖上的丝竹管弦亦无停歇之时。

  一时间,似乎又见出汴京的繁华气象。

  真个是,直把杭州作汴州。

  天又下起蒙蒙细雨,温婉而多情。

  绍玉与秦棣对坐楼阁之上,举杯对酌。

  只闻秦棣轻笑:

  “都到临安了,也如春了。三郎也该高兴些。”

  绍玉兀自吃口酒,望向窗外。

  秦棣又道:

  “虽皆是江南风光,可临安与扬州,又大不相同了。”

  绍玉望着西湖的方向,其上几艘游船,隐约传来南戏之音。

  他又吃一口酒,也不曾筛过,只叹道:

  “山外青山楼外楼,西湖歌舞几时休?”

  秦棣一愣,转而笑笑。

  他只道:

  “三郎,这并非你我能左右的。”

  绍玉低头一笑,并不答话。

  秦棣筛了壶绿蚁酒,举杯道:

  “你我不过城中二位富贵闲人。今朝有酒今朝醉,且吃酒吧!”

  富贵闲人……

  从前,谢家五郎亦如此自称。

  绍玉方道:

  “你的性子,倒像我一位故人。”

  “噢?”秦棣一时好奇,“他如今身在何处?若能一同吃酒,倒是快事!”

  绍玉心下一沉,只觉丝丝酸楚,揪得人心痛。

  他微吸一口气:

  “他是汴京人。”

  说罢,秦棣亦默然了。

  靖康那年,汴京勋贵多是被俘北上。

  既提“汴京”二字,别的,自然不必多问。

  或死,或苟活,皆不是令人愉快的答案。

  秦棣振了振精神,又道:

  “此处是临安,眼下是春日呢!”

  “阿棣。”

  绍玉似没听见他说话,只正色唤了一句。

  “你说,”他道,“我是否过得太浑浑噩噩了?”

  秦棣愣了半晌。

  好好的,绍玉怎会有如此感慨?

  不过,想来也不错。

  他们几个,不皆是如此么?

  仗着家中的官职功劳,上有父兄应承。

  要么成日游荡街市,要么混个寄禄官的闲职。

  实在是,无半分用处啊!

  “怎么?”秦棣半打趣道,“三郎要奋发图强了?”

  绍玉笑笑:

  “连七娘也知习文作注,于乱世之中,做些有益后世之事。而我……”

  他又笑了笑,吃一口酒。

  秦棣看着他。

  原来,还是思及谢小娘子啊!

  从前王夫人寿宴时,倒是匆匆见过一面。

  只知是绍玉心心念念的小青梅,别的却一概不知。

  听闻,前些日子随她未婚夫婿去了战地。

  想来,也当是位女中豪杰。

  “三郎,”秦棣道,“可是有想做之事?”

  “我怀念汴京。”绍玉低声道,“故都风物,毁于一旦,到底可惜。眼看着众人行径,只怕已记不得故都了。”

  秦棣看向他:

  “三郎是说,成一部记录之书?以警世人之心?”

  绍玉笑笑:

  “我哪有那本事?再说吧!”

  秦棣亦笑笑,二人遂继续吃酒。

  …………………………………………

  “老爷,”王夫人面带忧色,“听闻金兵渐近,今日朝上可有议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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