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七十二章 尴尬
同样的幻境,同样的气息,解灵胥看着眼前同样神情的女子,不禁皱眉道:“又是你?”
第二次闯入自己梦境的神灵僵硬地笑了笑,旋即注视着眼前一脸漠然的女子道:
“我们当真是很有缘呢。”
有缘个毛线……
解灵胥:“到我梦里来,你又想说什么?”
“姐姐,留给你的时间不多了,若再不早做打算,可就来不及了。”
知道前者的意思是让自己去往神界,解灵胥眉梢一扬,凌冽的目色扫过女子的脸颊:
“来不及?什么意思?”
“眼下你要是入了朝廷,往后的境遇便愈加凶险叵测,像姐姐你这样的人置身皇宫,恐怕连小命都难保!”
解灵胥一诧:“皇宫里勾心斗角的事我自是知道,倒也不必你这般危言耸听。”
眼前的女子肃然道:“要知道野心勃勃者不止商王一个,人心险恶,往后少不了心怀不轨,欲要加害你的人。你当真想在这般险峻之地终日谋算,提心吊胆地生活下去吗?”
“难道我还有其他选择吗?”
“当然!只要你不想做,没人能逼你,只要你想走,没人能拦你,因为……”解灵胥一怔,听得她原本空灵是嗓音骤然破裂,竟是交织混杂了些男人的声色,那声音忽明忽暗,若即若离——
“你身上……藏着无尽神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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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上现已卸下罪名,重新得到了朝中官臣的拥护,虽说前者隐瞒实力的做法尚有些教人意难平,但对于朝政而言,倒也算不上什么穷凶极恶之事,往日那个懦弱无能的洛梵已然一去不复返,现今迎来了贤明的君主,朝廷众臣一时也是喜大于忧。
假扮穆昀暗中调查之时,便是摸清了朝中不端之人的底细,现今一点点将这些残渣败类清理干净,皇上一时忙得有些不可开交。
走在春风和煦的小径,解灵胥暂将心中的杂事放了放,只觉自己现今挂了个“大人”的名号也是有名无实,除了更替了个比以往奢华大气的寝房,生活貌似也并无什么变化,除了更空闲,更无所事事……
听得不远处男女吵吵闹闹的声音骤然响起,解灵胥心下一愣,不禁抬眼瞟了过去——只见房檐之处,浅紫色的衣带随风飘扬,上方坐着的女子一脸任性的模样,托腮看着下方的恼羞成怒的人。
屋檐下的男子愤然道:“你偷我衣服干嘛?”
萧婼不以为意道:“这儿太脏了,本姑娘用来垫垫脚!再说本姑娘哪里偷了,那是光明正大地拿!”
“你……”萧启辛不由得攥紧拳心:“把我的东西还我!”
萧婼轻笑道:“不还。有本事,你自己来拿啊!”
闻言,只见萧启辛倏地攀上了房檐,轻身落在萧婼身旁。他目色如刀,咬牙切齿看着眼前这刁蛮无礼之人。
萧启辛火气正盛,瞟眼瞧见脚下一坛开了封的酒品静躺在女子身侧,不禁地怒火中烧——
“偷我酒!!”
萧启辛俯身去拾那酒罐,却是被女子一把夺过,她轻扬起下巴,撇过眼道:“不就一坛酒,至于这么小气吗?”
“存了几十年的桂花酿,你二话不说就给我开了!萧婼,你还有没有点良心!”
“切,瞧你那气急败坏的样子,喝你两口酒怎么了,又不是割了你两块肉!”
“你……”萧启辛攥紧拳心,只觉自己对眼前这刁蛮任性之人当真是无可奈何——
“把东西给我!”
萧婼一脸挑衅的神色勾了勾唇角,拎着手里的酒罐晃动几下,似乎有意挑逗着身前之人。
猛地伸手去抢,却是让萧婼敏捷地侧过身子,无奈抓了一场空……
萧启辛眉心紧蹙,不由喃喃道:“真是不讲道理!”
……看着房檐上的人,解灵胥不禁一阵讶异……这二人什么时候竟走得这样近了?
“给我!”
“不给!”
“你……”
二人擒着桂花酿各不退让,其实这酒也算不上多珍贵,滋味也说不上多醇香,只是一个偏偏不想给,另一个又偏偏不想让。
萧启辛猛地手下发力,一时却是与身前的女子争夺不下。
“要喝酒自己买去,偷别人的算什么英雄!”
“跟你抢既能喝酒,又能戏弄人,这才有意思。”
萧启辛嘴角一抽,心想自己好歹是个公子爷,长这么大来从没被人这般轻慢戏耍,更何况是个女子!旋即便觉气不打一处来,使劲将那桂花酿往自己怀里扯——
却见萧婼轻屑一笑,趁着眼前之人发力只是骤然撒开了手,将那酒罐给让了出去:
“这么想要,本姑娘就还你!”
对她的举动始料未及,萧启辛一怔,手上的力道却是不容怠慢,擒着酒罐的身子猛地朝后仰去,他竟一脚踏空,径自从房檐上摔了下去……
“哈哈哈……”指着地上狼狈的人,萧婼唇角轻扬:“萧爷爷你慢点,当心伤着腰,坏了你的好事!”
看着眼前吵吵闹闹的二人,解灵胥不禁哑然失笑,轻摇了摇头,旋即朝前走去……
……………………
想来萧婼在皇宫也待了不少时日,像她那样不安太平的人,大概连自己也料想不到有朝一日竟会习惯卸下刀剑的生活吧……
行过转角,抬眼见猷王似乎正朝着自己这一方走近,解灵胥不由眉心微蹙,只觉此时此刻,自己着实还不想与眼前之人会面。心下尚存着先前的不愉快,眼下遇见了,多的也是尴尬……
解灵胥转过身迈步往别处走去,只是刚走了没几步却又是撞见了皇上的身影——
操……才避开猷王又遇到皇上,今天是什么黄道吉日!
不想与这二人会面,只觉现今是进也不是,退也不是,解灵胥眉心微蹙,侧眼看着身旁的房门,锈坏的门锁搁置在一旁,像是长久无人打理。暗下沉了口气,解灵胥推开眼前的木门,抬步便躲了进去——
没看到门槛处堆着的破铜烂铁,解灵胥一脚迈进去,却是被脚下的杂物绊了个“五体投地”,暗自骂了声卧槽,解灵胥转头将敞开的房门反手捎带上……
透着狭缝窥望屋外的场景,只见皇上的身影走进自己的视线,片刻不到,便与猷王狭路相逢。空气里骤然涌现出一丝异样,解灵胥心下一紧,暗念所幸自己及时躲进了此处,避开了两人相对无言却又令人窒息的交锋。
原以为自己避躲进屋里便能万事大吉,不想这二人刚一会面便是目色不善,止了步子相对而立,愣是在房前久久滞留着——
操……他们俩,在干嘛?
看着身前的人,猷王眼中的愤然似乎昭然若揭……她的所举,便都是为了你吗?
皇上漠然的眼眸扫过前者,有些生硬地寒暄道:
“凑巧遇见了猷王,宫里的路还真是小!”
解灵胥一诧,心想他这是在跟猷王发什么火……
“皇上若是觉得不快意,大可招来下人伐树扩地,本王只管军务,不通修缮之事。”
皇上一笑,旋即道:“也是,朕也是糊涂,一时竟忘了猷王大将军的身份!”
看着皇上冷冽的神情,解灵胥不禁提了口气,心想你还靠着猷王看守江山呢,同他这么横岂不是作茧自缚……?
二人皆是目色如刀,凛冽地擦身而过,彼此目不斜视,似乎全然不想多看对方一眼……
瞧着眼前的场景,解灵胥暗叹了口气,心想气氛虽是有些不和谐,不过所幸没生出什么事端。
刚卸下心头的重负,却见皇上骤然停了步子,对身后的人道:
“对了,朕还得提醒猷王一句……灵胥她已经不属于堑渊殿了,往后还请猷王,少去烦她。”
解灵胥一愣,险些一头撞在面前的大门上……好端端的,皇上这是在找什么事!
猷王目色若霜,语气愠怒道:“你又有什么资格替她说道,她如今,也不是任你使唤的宫女!”
方才的一席话似乎挑开了二者之间若有若无的怒火,只感到两团火气骤然蹿升,简直要烧着自己,皱眉瞄着怫然不悦的二人,解灵胥心下一沉……操,前功尽弃!
猷王:“你对她除了欺骗还有什么?当真以为她救了你,心下便对你有别的情分吗?”
皇上轻笑一声,不屑地看着前者道:“朕与她之间的事,你又怎会知晓!过去皆是身份所迫,你与灵胥的相处朕不得不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现如今再无忌惮,便是容忍不得!朕警告你,离她远一点!”
猷王目色凌冽:“我要是不答应呢!”
“你试试!”
——“哐……”
不小心打落了身侧的竹篮,解灵胥生不如死地咬了咬牙……方才蹲了太久脚麻,起身居然重心不稳碰倒了一旁的物什,这TM都是什么命!
不安地瞧了瞧屋外的场景,解灵胥呼吸微蹙……
“什么声音?”猷王一诧,看着眼前的屋子神情肃然。
皇上迈步上前,骤然推开了有些紧塞的木门——却见屯着杂物的房间空无一人,唯有那谁人落荒而逃后敞开的窗棂映入眼底……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