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的约莫二十多岁，男的人至中年，满面风霜，看起来很有经验。

　　“江队，这案子你怎么看？”女警察皱着眉头，捂着鼻子躲避冰箱里散发出来的臭味。

　　男警察的头已经探到冰箱里去了，仔细观察着冰箱里解冻的血液，道：“怎么看？你觉得这是什么性质的案子？”

　　女警察道：“应该是仇杀吧，毕竟王队一直在一线缉毒，结下的仇家也不少。”

　　男警察戴上手套，用镊子在冰箱里夹着组织残片，道：“仇杀？哼，我倒是不觉得，这儿根本不是王崇德的家，他家我去过，在城北。”

　　女警察看了一眼客厅，道：“可王队的照片……”

　　男警察收好了证物袋，看着女警察：“你觉得能在几天前就不知不觉猎杀一名警察的凶手，偷一张照片很难么？”

　　女警沉默不语，看着男警察在厨房翻箱倒柜，又问道：“那到底是不是仇杀？这里什么都没有，地方又偏，应该不是为了钱吧？凶手把王队骗上来，难道是绑架了王队的家人？”

　　男警察叹了一口气，有些无奈地道：“小郑啊，我跟你说过多少次了，观察要细致，王崇德好歹也是老刑警了，反侦查意识不说顶尖那也是一流，而且还得过我们市散打冠军，你说这样一个人，普通歹徒能对付得了他么？”

　　“刚才我让你去查物业和房东，查的怎么样了？”

　　小郑刚才还有些不好意思，听到这话，马上拿出一个小本本，道：“那个，我问过房东了，这间房子在三个月前就租出去了，但是对方好像只付了钱，并没有和房东减免，那个房东看这个住户多付了三百的房租也就没要求见面，直接把钥匙放在门框上就离开了。”

　　“四天前，也就是上周五，房东早上九点去隔壁房收房租，好像听见这间房电视开的很大声，她怕惊扰邻居，就敲了敲门，似乎是小了一点，所以那个时候房间里应该是有人的。”

　　“之后我去查了上周五的安保和垃圾处理情况，并没有发现可疑之处。”

　　小郑汇报完之后，问道：“江队，您说王队是不是就是上周五那个时候被害的？”

　　江队瞥了一眼小郑，道：“当然不是。”

　　小郑皱眉道：“怎么不是了？电视开那么大应该是为了掩饰王队的叫声吧？”

　　江队笑了起来：“你侦探片看多了吧？再怎么掩饰，人声和电视的声音总归是不一样的，而且你发没发现，王崇德颈部切面极为平滑，似乎是被非常锋利的刀一刀切断了脖子，这样怎么可能会有惨叫？”

　　小郑打了个寒战：“可是什么人才能一刀砍掉人的头啊？古代的刽子手拿那么大的刀都需要练习好几年。”

　　江队笑道：“你呀，电视剧也看多了，古代刽子手行刑用的不是那么大的刀，而是一把只有三十公分左右的短刀，行刑的时候反手握刀，刀背贴着小臂，然后摸清颈椎的缝隙，这么一挥，就人头落地了。”他边说边在小郑脖子上比划着，直把小郑吓得往后退了好几步。

　　江队笑着摇了摇头，接着沉吟道：“这个房间不是作案现场，但有可能是分尸现场，电视八成是为了掩饰剁开骨头的声音，至于究竟是什么样的人用什么刀才能一刀切断人的头颅，我想，这人应该如果不是骨科医生的话，也至少是个懂人体构造的人……”

　　两人低声讨论着，丝毫没有察觉旁边竟然还有一个人存在，苏晗听得也是心中疑惑，这凶手难不成真的是个骨科医生？可作案动机又是什么？

　　这时候从外面跑来一个年轻的警察，道：“江队，在垃圾场发现了带血的短刀和白大褂，但是损坏严重，没有指纹，也无法查到任何有用的信息。”

　　江队眉头皱紧：“去调监控了吗？”

　　警察点点头：“调了，可是我们查了上周到现在附近街道的所有监控，没有发现任何可疑的人出入这栋公寓，也就是说，在监控里出现的所有人，都能在这里找到长久居住的证据，他们都有不在场证明，而且全都没有作案动机，王队和他们也应该没有任何交集。”

　　江队吸了一口凉气，语气有些严肃：“这怎么可能？你确定？”

　　警察咽了一口唾沫：“确定。”

　　江队眼一瞪：“你要告诉我这个凶手凭空蒸发了吗？！”

　　警察有些慌乱，磕磕巴巴地道：“那个，或许这个凶手很清楚附近的监控覆盖范围，在楼道尽头的窗户用绳索逃跑的话，就可以避开监控范围……”516

　　江队也知道为难一个小警察也没什么用，只是摆了摆手：“好了我知道了，你带人继续查监控，扩大时间范围和监控范围，方圆十里，两周之内的监控都查一遍。”

　　年轻的警察松了一口气，赶紧去了，小郑拍着胸脯道：“江队你好吓人啊。”

　　江队面色阴沉，道：“小郑啊，你看这个凶手是怎么离开的？”

　　小郑抿了抿嘴唇，分析道：“我感觉刚才张伟说的也有些道理，这个凶手或许真的对周围的监控范围了如指掌，可惜今天下了一场雨，墙上的脚印或许也被冲掉了。”

　　江队摇了摇头：“你还真信他的鬼话啊？还爬墙，这附近一共有四个监控，从这楼道爬绳子下去的话，只要转过楼角立刻就进入监控范围，除非这个人能飞天遁地。”

　　小郑尴尬地笑了笑：“我这不也是只提供一个可行的建议嘛。”

　　江队哼了一声，走到客厅拍了拍手，道：“行了，今天先到这，收队，回去把现有的物证分析一下，留几个人看守现场。”

　　警察都走了，苏晗才从房间里溜出来，但眼中却有些楚厉的光聚集起来，方才江队的一句话倒是提醒他了，这个人既然能避开所有的监控范围，说不定真会飞天遁地，而能办到这种事的就只有一种人——和他一样的修行人！

　　首先修行人对自身的掌控是极致的，他们很清楚人体的五脏六腑，骨骼关节，用刀准确切断脖子并不是难事。其次，王崇德在普通人里面算是练家子，很不好对付，但在修行人面前却不值一提，这也能解释他似乎死于未反抗。最后，如果是修行人的话，可以有各种各样的手段躲避监控的视线，如此一来，所有的一切都解释的通。

　　那么只剩下最后一个问题了，是谁杀了王崇德，他的动机是什么？

　　答案其实也显而易见，杀人灭口，落井下石，如果这一切都是天灵子的意愿也说得过去，这也侧面证实了王崇德确实是天灵子所掌控的贩毒团伙安插在警局的卧底，只不过这个苦心培养起来的高级卧底还没发挥作用，就被外来的老板干掉了。

　　那么如何去找天灵子的下落呢？就算知道这一切大致的前因后果，但是他依然不知道天灵子身在何处。

　　苏晗出了公寓，雨下大了，行人匆匆擦肩而过，裹紧了衣服，似乎没人发现雨水勾勒出一个透明的人形。

　　苏晗路过一家书店，老板正忙着往店里搬书，因为一次拿的太多，一本书从顶上掉了下来，恰好掉在苏晗面前，雨水打在书页上，很快湿了一大片，老板赶紧加快脚步，赶紧回来捡书，叹息道：“唉，该死的雨啊！”

　　但苏晗脑中却深深印着那少儿读物恰好展现在他面前的插图——一个农夫靠在树桩上打着瞌睡。

　　苏晗勾唇一笑，原来自己一直追逐的都是自己的尾巴啊……

　　苏晗突然发现自己忽略了一件事，那就是自己其实并不需要刻意去追查天灵子的下落，既然他想杀自己，那自己完全可以守株待兔，有时候追得太紧反而会抓不到关键的信息，停下来等着天灵子来找自己说不定也是个不错的选择。

　　不过苏晗自然不可能傻呵呵地坐在原地等死，天灵子之所以一再躲避，断掉苏晗追查的路线，那就说明他现在还没能力或者没时间去对付苏晗，所以在这有限的时间内，苏晗还能做些什么。

　　苏晗跟着警察回了警察局，心道：不如去法医那里看看尸检报告吧，说不定还能找到什么有用的线索。

　　苏晗来的似乎正是时候，法医正在缝合王崇德的尸体，两个法医带着大口罩，也看不清长什么模样，苏晗只得在角落里听着他们的谈话。

　　“唉，这才几天，王队怎么就这么死了？”

　　“哼，干这一行的，有几个没个仇人的。”

　　“可是也太奇怪了，真要说毒贩报复的话，应该是来一枪或者砍一刀就走，没必要分尸吧？”

　　“谁知道呢，指不定是个变态。”

　　“你看脖子，切得整整齐齐，我敢说就是你我来干这事儿都不见得能干得这么利落。”

　　“嘶……你的意思是，凶手是个医生？”

　　“不是，我问过江队了，不过这人的手法是我这么多年首见，简直……不像是正常人能用的刀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