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晓朵说完了这一大段话,松了口气,可初七依旧保持着将信将疑的态度。
毕竟斗门之战时下蛊的也是她,这会解蛊的也是她。保不齐是她暗害了真正的内应,然后假扮成公输黯的线人呢?
初七的内心摇摆不定,但是就目前自己的能力,别说和她有一战之力了,若是她要下蛊鸩害自己,自己连跑都跑不了…
李晓朵见初七面上阴晴不定,叹了口气,道:“你信也好,不信也罢。但是尚无端和你,我都要救出去。好了,时候不早了。再在此处逗留就要暴漏了,我先走了,你自己好好斟酌。”
初七回过神来,连忙道:“且慢,李师伯。”
李晓朵刚欲御空飞走,没想到初七竟用这个称呼唤自己,怔了一下,转过身看向初七。
“怎么了,初七?”
初七欲言又止,皱紧了眉头,不知在顾虑什么。
李晓朵不禁侧目。
“小鬼,有话就快说。”
“李师伯认识我师父这么多年了…而且也是十六义之一…我想知道吕孟轲前辈和师父的联系…为什么…吕孟轲前辈会有我师父的离火剑…”
李晓朵面色微微一变,低下了头,默不作声。半晌后她才重新抬起头,勉强挤出了一个机械的微笑。
“这个…你最好亲自问你师傅…先不提这个了,择日再碰面。我现在也只是花家客卿的身份,具体计划我会通过星盘一步步传达给你。”
她巧妙的回避了这个问题,随后身形一晃便隐匿在黑暗之中,只留薛钰和初七愣在原地。
初七抬起头深吸了一口气,看向薛钰苦笑道:“薛钰,你说我该信她还是不信她?”
薛钰没有迟疑,对上初七的目光道:“我信你。”
初七哑然,摇了摇头,蹲在地上,看着眼前的花丛出神。
“可我自己都不信我自己…我一个区区剑观境的剑修…面对这么一个庞大的世家,又能做什么呢…”
薛钰也蹲下身,把初七的头扳过来,看着他的眼睛,又把刚才话重复了一遍。
“我信你。”
她眼波如水,目光里透露着坚定和对自己的完全信任。看着她这副认真的表情,初七的心一软,拉起了薛钰的纤手,在她面前晃了晃。
“好好好,知道啦。那我定不辜负薛钰姑娘的厚望。”
初七冲着她打趣,缓解了不少自己紧绷着的情绪。
“我们一定会找到解除你身上禁制的方法,然后逃出这个鬼地方。”
“嗯。”
薛钰点了点头。
在周遭流光溢彩的珍奇仙草和点点萤火衬托下,薛钰精致的容颜带着一份别致的美丽,如同一尊精致的瓷娃娃,清丽无双,却比寻常人少了一分灵动。
初七看的失神,平衡没掌握好一屁股做到了地上。
这时他看到薛钰的嘴角微微上扬。
只是一抹笑意,却让周遭繁花失去了颜色。
初七心里浮起一股说不清的奇异滋味,起身拂去了身后的尘土,挠了挠头。
“好了,我们也赶快回去吧。”
“嗯。”
薛钰应了一声,起身就走。
“等等!”
初七喊住了薛钰。薛钰转过身,却见他又俯下身,从路旁花丛中摘了一朵不知名的白色花朵,然后快步追上自己。
初七跑到薛钰面前,把那小白花别在薛钰的发间。
他也不知道自己哪来的一股冲动,头脑一热便这么做了。当做完之后只觉得面上发窘,立马把头扭向别处,用余光偷瞄着薛钰。
薛钰微微眯上了眼,润色的唇也似乎抿紧了一些。
气氛一下子沉默了起来。
“这…这朵花挺好看的,和你一般清丽素雅。”
初七讪笑着为自己的行为辩解道,然后转身大步流星,倒有几分落荒而逃的样子。
…
地牢的甬道阴暗潮湿,没有半丝风息。空气如同一潭死水,混合着难闻的腐朽气息。总管在前面挑着灯笼,小心的为花博卿引路。
花博卿亲自端着清淡而又精致的小菜,还有一壶好酒。
借着忽明忽暗的灯火,却见甬道尽头的墙面延伸出两条粗壮的玄铁链,闪着寒光,锁链末端是锋利的钢制钩锁,锁着一个形容枯槁的囚徒。
花博卿一挥袖,甬道两侧的油灯无火自燃。
甬道尽头传来那个囚徒惊醒过来,发出了浓重声音:“花博卿,有狗屁就放,如没屁放,快给老子滚得远远地!”
声音浑厚,响彻地牢,看起来说话的主子灵力颇深。
花博卿一挑眉,却也不生气,道:“我久疏拜候,甚是歉疚,今日特带点小菜和好酒。”
他把酒菜放到地上,走到那个囚徒面前。
囚徒抬起头,目露精光,吃力的站了起来,把穿在自己琵琶骨的玄铁链弄得当当作响。
“好久不见了,折念叔父。哦对,我又忘了。”
花博卿扶额,冷笑了一声。
“岁数大了,就是爱忘事。不应该再喊你叔父了,你这个背叛花家的叛徒。”
“花折念。”
他从牙缝中挤出了这三个字。
那个囚徒咳出了一口血痰,啐在了他的脸上。
“叫我尚无端,我和花家没什么关系。”
身后仆从面色一变,走上前来给了尚无端一脚。尚无端重重的摔倒在地上,呕了一口血,牵扯着铁链又发出了一阵嘈杂的响动。
花博卿失笑,从怀里掏出锦缎把脸上秽物拭去。
“从花家禁地窃取‘毕方翼’,反出花家。还留你一条命在,是太奶奶心地慈悲。”
“呵呵。”
尚无端靠在墙上,箕踞而坐,抬头轻蔑的看着花博卿。
“哦对了,花折念。你的好兄弟公输黯前几日死掉了。”
花博卿不紧不慢的道。
却见尚无端面色大变,双目赤红。
“你说什么?”
花博卿从袖子里掏出了一个油彩面具,面具是梨园常见的蓝色油花脸谱,上面却染了乌黑的血迹。
尚无端怎能不识,他伸手欲夺那面具,花博卿把面具扔到脚下。他跪下身,把面具拾起,小心翼翼的捧在怀里。
“不!”
尚无端发出了撕心裂肺的嘶吼。
“咯咯咯…”
半晌后尚无端却诡异的笑了起来,声音凄厉,宛如恶鬼一般。
“花博卿。得道多助失道寡助。”他抬起头,一字一顿道。“当全九州都识破花家的丑恶嘴脸,就是你这小人失势之日。”
“不不不,你错了,花折念。我不但要坐稳这天道盟主的位子,我还要完成你们十六义未成之事。集齐凶兵,破解长生之秘。”
“不…不…”
尚无端瞪大双眼,抓着花博卿的肩膀。
“不能这么做!”尚无端语气激动,每吐出一个字,随字出来的便是他口中的鲜血,血点溅在花博卿的衣襟和脸上。
花博卿一推,尚无端又摔在地上。
“由不得你。”
说罢,花博卿转身离去。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尚无端重重的捶打着满是污血的地面,咬牙切齿,悲愤交集。
出了地牢,已过了五更天,天空泛起鱼肚白。
花博卿抬起头,嘴角不自觉的上扬。
“花折念,你们十六义未成之事,就让我来替你们完成。而花家定会享誉九州,流芳千古。”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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