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旦提到和李老太爷相关的,秦婳染总得在意三分,而山河食肆曾经更是李老太爷最大的心血和遗憾,秦婳染此时顾不得别的也是应当。
然而沈临舟见她如此却刻意卖了个关子,只是挑了挑眉问她:“你觉得我拿下山河食肆是否容易?”
此言一出,秦婳染就本能地觉得他或许还没到手,心中虽稍稍有些失望,但到底还是深思了片刻。
只不过就着他的问题思索之后,秦婳染却直接是摇了摇头,“我觉得悬。”
“怎么就悬了?”没得到自己满意的答案,沈临舟心中还稍稍有些别扭,可他显然更想之知晓秦婳染是怎么想的,于是才问了一句。
“秦家都不是省油的灯,当初秦家老爷叫我去做那一场宴,估计也是想着让我重振山河食肆。”
想到前不久的那件事情,秦婳染虽然已经不大在意自己味觉失灵的事情,可还是有些膈应。
按理来说,沈临舟并不是个喜欢戳人痛处揭人伤疤的性子,对于这件事情应当是能避就避,尽量不提。但此时秦婳染提起了前些时候秦家宴上的事情,沈临舟却不闪不避,直接说到了她最难受的那一点上。
“可你明显是搞砸了那场宴席,不仅仅你自己被扫地出门,甚至是让你父亲蒙羞不少。”
这话说的着实是不好听,可偏偏这就是事实,秦婳染垂下眸子紧紧绞着手中的衣袖,把那一块布料硬是揉出来不少褶皱来,可见心中的纠结与难受。
沈临舟倒是不以为意,“你猜的不错,之前秦家做那一场宴,估计也是因为听说你得了李老太爷七八分真传,所以才会让你稍稍露一手,看你能不能撑得起山河食肆当年那么大的名声。然而正是因为你失去味觉,将那一场秦佳宴会搞砸了,秦家的老爷秦玉德才会彻彻底底对山河食肆不抱希望,我才能够轻而易举的得手。”
“要我说来,这也是一件值得高兴的事情。”
话说到如此地步,秦婳染就知道沈临舟哪怕还没将山河食肆收入囊中,也十有八九是稳了。只要想到这里,秦婳染就高兴了起来。
只不过秦家那场宴会终究还是得出下来太多的影响,让她就算是想到了这里,也实在是笑不出来。
沈临舟也琢磨透了她此时有些纠结的心情,于是上前拍了拍她的肩膀,随后让她与自己对视。
“我说实话,秦家的宴会对你来说并不是什么光耀的事情,搞砸了反而受益更多,还能图个痛快。你瞧瞧,现在山河食肆不就很快要归到你我手上了?与其说这一切都是阴差阳错,倒不如说是命数安排,让你不必成为秦家的一枚棋子,也能得到你最想要得到的东西。”
“毕竟你自己也知道,有没有味觉对你来说的影响并不大,偏偏在那个时候发现自己失去味觉,岂不就是命数弄人?”
把如今的情况这么一解释,似乎倒立就真的偏向了沈临舟那边。秦婳染要被他说动了,到此时才扬起了一个笑来。
沈临舟心中也稍稍松了一口气,生怕自己之前那一番话实在过激,若是真打击到了她,可有好一番的要哄。
两人就着山河食肆的话就题聊到这里,秦婳染对即将归入沈临舟手上的山河食肆更添了几分期待,而沈临舟那边又提议道:“一时半刻的,只怕你们还得委屈留在沈家。不过你放心就是,我爹现在不把自己关在屋子里头了,旁人就都得看他几分脸色,断然不敢像今日这样直接就欺负上门来。”
虽说才到沈府没多久,可对于沈家如今是哪几个当家作主,秦婳染山自认也能瞧出个两三分来,自然也就知道沈临舟这话并不是在骗她。
当然对方也没有骗她的必要。
“那我恐怕就只能在府上叨扰了。”秦婳染颇有些不好意思的说道。
在她看来自己这是带着弟弟妹妹吃住都在沈家,带来的麻烦可不少,然而沈临舟这边却觉得是有些麻烦她,也有些无奈说道:“只是你也瞧见了我父亲是个什么样的性子,今日尝过了你的手艺,日后厨娘的饭菜恐怕就不大能入得了他的口,还得麻烦你再多做一个人的饭。”
“又不是什么麻烦事,不过添一个人的量,怎么叫你说的这么重视?”秦婳染赶紧摆了摆手示意此事真的无关紧要。
毕竟多一个人吃饭真没什么好麻烦的,她做的都是家常菜,量大一些也不怎么影响。甚至有些菜压根就是量大味道才足,多一个沈敬安也并不算多。
“那就这么定了,”沈临舟也没跟她争辩,就这么说了一句。
秦婳染也长长舒了一口气,“那我要不要也与其他院子里的主子们打声招呼?”
沈临舟摆了摆手,“哪里需要把他们放在眼中?日后你出去就直接无视他们,若有不长眼的敢上前为难,找我或者找我爹都行。”
听得此言,秦婳染也算是心安了,于是暂且三人又在沈府住下。
等到又有三两天过去,一切确实是风平浪静,沈临舟也十分顺畅地把山河食肆给盘了下来。
拿着地契过来的时候,秦婳染还在那儿照着菜谱做手撕鸡,那白花花的鸡肉在她手下变成粗细均匀的一条条,而旁边准备好的料汁红绿相间,葱姜蒜辣椒一个不少,还佐以白芝麻,带着浓香。
“做午饭呢?”沈临舟顺口这么问了一句,手也丝毫不闲着,拿起一条鸡丝就往料汁里头过了一下,随后微微蹙起了眉心,“怎么除了辣味就没别的味道了?”
秦婳染跟李老太爷一样,最不喜欢自己没开口的时候旁人就先尝了去,此时没忍住就瞪了他一眼。“那上头飘着的都是红油,最多沾了点葱味,你能尝出什么来?”
听她这么说,沈临舟才算是朝着那半碗酱汁看过去,果然就见到上头浮着红艳艳的都是辣椒油,下头则是深褐色调好的酱汁。
“我再尝尝。”沈临舟说着就又要伸手去拿鸡丝,可他的手也就只伸到一半,就直接被秦婳染打了下去。
后者么好气的骂道:“就你这样子还是大家公子呢,手也没洗直接上来就抓,你那些礼仪规矩都学到狗肚子去了?”
秦婳染在秦家是学过礼仪的,知晓家族里头最是注重这些,而沈家不知要高秦家多少,规矩也是可想而知。
可她偏偏料错了沈临舟的性子,只见对方凑上前来颇为神秘的问她:“你可知晓我为何这么受老夫人喜欢?”
来这沈家几天,确实听过也见过老夫人对沈临舟的疼爱,然而这一家里头光是嫡孙就有七八位了,却谁也没有沈临舟这般受种,实在也是让秦婳染有些奇怪。
于是她猜测道:“是因为你爹?”
怎么猜到也没错,毕竟沈敬安打小就让人省心,所以老夫人一直对他寄予厚望,在沈临舟出生之后对他更好一些,老夫人心中多半也是爱屋及乌。
可这虽然是原因之一,沈临舟却因与沈敬安正不睦着,当即就冷哼了一声。
“好端端的你提他做甚?我如今所得,和他关系也不大。”
秦婳染又哪里不知他那别扭的性子?只能顺着他的话连声应好,随后又问:“那究竟是什么原因,你倒是与我说说。”
听见对方这般“虚心求教”,沈临舟这才算是满意起来,微微扬起下巴说道:“因为我嘴甜啊。”
还以为他会说出一番冠冕堂皇大道理的秦婳染微微一愣,随后就有些贤妻,“嘴甜有什么好炫耀的?”
“那你就不知道了,”沈临舟清楚自己在秦婳染面前绝对偷不着吃的,就只能收回手,和她解释起来:“就是因为我嘴甜,所以老夫人格外喜欢我,平日里头大家需要学的规矩,我就只要和老夫人说两句好话,也便能免了过去。所以你别与我说规矩不规矩的,我这自小到大可还真没学过几个规矩。”
“那怪不得你说话做事都没规没矩的。”秦婳染啧啧感叹了一声,随后又去忙活起了手中的事情。
沈临舟听她这么说肯定是不乐意,一只手就挡在了她眼前,迫使她看向自己。
“真不与我说好话?”沈临舟问道。
秦婳染就只觉得莫名其妙,“我凭什么要与你说好话?”
“就凭我手中有这个。”沈临舟把手中的契书展开来,还没完全显现出全貌,“山河食肆”那四个大字就十分明显的印在了秦婳染眼中,让她瞬间挪不开目光。
只是她正想要伸手去拿,却没成想沈临舟直接就举在了高处,让她够不着,立刻就是气急败坏道:“你快拿下来给我瞧瞧!”
“要我拿下来倒也行,你跟我说说好话,我就给你。”沈临舟明显是带着调笑,那扬起的嘴角还有几分得意。
“那你要我说什么好话?”秦婳染咬牙切齿问道。
谁料后者还真是仔细思索了一番,随后回她:“要不然叫声哥哥来听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