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留山是看着他众星捧月般长大的,哪怕老岑侯仙逝,长公主携幼子前往封地,留他一个人在京城来到了王府,他也是被精心对待着的。
“只是有时慧极必伤,微之被别人关心得太多,也关心别人太多,对自己就没有那么的在意了。”
就如同上次刺杀之事,当时岑见没有半点犹豫,对自己下手也没有留情,身上的伤现在还没有好全。
“近来又多有劳累,他看着好像游刃有余不知疲惫,但姑姑心中却是挂念,借此提醒他一二罢了。”
“不要说微之了,你和他也没有差上多少,都是对自己不太在乎的人,每一次你离开王府出去,都要弄得一身狼狈。”
特别是阿莫湖的那次,林眉和薛净悟是真的差点回不来了,就算是阴差阳错得到了回报最后还救了君留山,也不能掩盖林眉喜欢冒险不在乎自己的本质。
“这一次暗卫会跟你一起去,折思和折宁太过显眼不好跟着,暗三是在他们之下最好的一个,会贴身保护你,其他暗卫也都会听你的调度。”
“多保护自己一些,不要再让自己陷入险境了。”
林眉想一想自己来之后,似乎也没有做什么太过冒险的事吧?以前面对各种热武器和碰一下就足以致命的高科技机关,她不也好好过来了吗?
神偷本就是要不断挑战自我才有趣,否则和那些普通的盗贼有什么区别。
况且她也不是岑见那样先天注定的娇贵体质,也不会一点伤就把人吓得够呛,君留山完全不用这么担心她的。
不过头发还在君留山的手中,林眉还是识趣地没有把这话说出口来。
君留山在她身后像是知道她在想些什么,淡淡地提醒了她一句。
“别忘了,如今你受伤本王也是一样会受伤的。”
林眉中毒的时候他也是一样的疼,他比任何一个人都明白林眉遭受了什么。
有时候林眉很感谢这样的通感,特别是在受伤的人是君留山的时候,摄政王殿下习惯了什么都不和别人说,通感为林眉省掉了许多去揣测的麻烦。
有时候又真的觉得很无奈,什么都瞒不过君留山,有时候不过是让他既放不下又力不可为,白白提心吊胆一场。
也就只有在需要人救命,又叫天不应叫地不灵的时候最为管用了。
“王爷放心,我会小心的,这一次牵扯甚大,我也会慎之又慎,有事尽量交代暗卫去做不会再自己冒险了。”
林眉投降一样举起了手,和君留山保证着,虽然不知道摄政王信了多少,但至少一头青丝也已经擦得半干了,君留山将人拉到身边来后也没有再多说什么。
第二天一大早林眉起来的时候君留山已经不在了,她梳洗完伸了一个懒腰,丁越罗就来敲门了。
“侧王妃,我们也该走了,薛公子已经准备好了。”
换下这些日子的钗裙佩饰,又换上一身利落的袍子挽起发,手腕上束上了铁护腕,贴合着小臂手腕还有些压手。
从王府库房中新找出来的匕首插进靴中,君留山送她的那一把剑挂上腰间的革带,两个小皮囊中都装满了酒儿临走前给的,以及岑见昨天让暗卫送来的药,还有一个里面装着暗器和银针。
酒儿给的大多数是对付人的,岑见送的就是救人治伤的,都拿牛皮纸包好了,一小包就是应急用的量。
丁越罗也佩上了剑,英姿飒爽地站在房间门口,打量林眉的眼神有些惊艳。
林眉弯腰掬起一捧水浇在脸上,打湿了脸之后拿出了一个箱子,招呼丁越罗进来坐下,丁越罗进去之时也顺手关上了门。
等房门再打开,出来的就是两个看着清秀俊朗的青年人了。
薛净悟背着他自己的包裹和折思、折宁一起等在门外,看了眼两个一身英气俊朗不凡的青年,再低头看了看自己随意的行头,拱手就要告辞。
“小生不配与两位公子一同上路,实在自惭形秽。”
林眉比丁越罗要矮上一些,脸上被修饰得棱角更显分明,手按佩剑身形如竹挺拔,神采飞扬眉目如画,看着像个介乎于青年和少年之间的初闯江湖的少年郎。
而丁越罗就是稳重的兄长,举手投足都带着江湖中人的潇洒气概和一身正气,身形劲瘦修长,手上功夫也像是不低。-
薛净悟背着包裹站在她们两人身边,像是跟着少爷出门的一个家仆,还是不能给主人家挣脸面的家仆,看着像是危险时机还要主人家来反过头保护他一样,弱小又可怜。
折思和折宁一人一边把薛净悟的肩膀按住,把人留在了原地,薛净悟当然没有真要想着跑,但面上还是挂了一副苦相,好像真的有多不情不愿似的。
林眉走过来丢给他一个鼓鼓囊囊的荷包,薛净悟抄手接住一掂,立马就喜笑颜开了,再手一捏一试手感,更是肩一晃就从折思两人手下脱了身,笑容灿烂地凑在林眉身边做了个揖。
“侧王妃慷慨,小生在此谢过,请侧王妃放心,这次出去小生定然会为了侧王妃鞍前马后,不管什么艰难险阻,若有吩咐在所不辞。”
他和林眉已经皮惯了,其他人这些日子也了解了他的性格,知道他也就是喜爱在嘴上说一说不着边际的话,人还是能信得过的。
几人都不理会看着还演得意犹未尽的薛净悟,折思和折宁抱拳后折思从怀中拿出君留山的印信一个奉与林眉,再有君后辛的令牌一个也一同奉上。
“王爷的印信可调动地方官员与军队,侧王妃若有什么需要他们配合的,尽管让暗三持印信前去吩咐。”
“皇上的令牌是号令皇帝的暗卫所用,一部分皇室暗卫会与我们的人一同在暗中跟随侧王妃南下,凭此令牌还可以调动地方上属于皇上的暗卫。”
“一路的吃穿住行都会有暗卫安排,现在藏在暗中窥视之人太多,一切都要小心为上。”
林眉理解地点了点头,收下两样东西没有拒绝。
其余该说的该准备的都已经在之前就交代清楚了,今日也不必再多有耽搁,林眉和薛净悟、丁越罗三人很快就暗中从王府去了薛净悟以前干活的那间酒楼。
酒楼掌柜的将薛净悟要的东西给了他,是三份属于公道阁的身份证明,还有一块公道阁的令牌,不过只属于最为低级的成员,拿给林眉他们应付一下场面而已。
等到了公道阁总部探清了情况,薛净悟才会决定要不要把他师父留下的那样信物拿出来。
君留山和其他人都没有来送,从酒楼后门离开后外面只有暗三一人牵着四匹马在等候他们,翻身上了马几人直接从西门离开了京城。
林眉以前在京中也不怎么露面,回来后虽然出了几次门,但王府对外的说法一直都是她在大漠受了重伤现在还需要静养,因此林眉再次闭门不出也没有多少人怀疑。
而且现在也没有什么人还有心情去过多地关注她了,虽然她是君留山后院中唯一的一位,又有一个弟弟看着就要飞黄腾达。
但对于朝臣们而言,明显还是自己的头发更为重要,现在他们都还没有从秃头危机中被解救出来。
至于百姓之间,京城中人毕竟亲自经历过当初林眉死而复生之事,也是妖女传闻最为热闹的地方。
虽说大漠一事扭转了林眉的形象,让百姓对她的看法好上了不少,但毕竟还是会有些怕的,能少见到一些也是好的,他们只能祝福侧王妃早日养好身体了。
丁家在云灵郡之中,和闽川郡是一个方向,都在大岳的南方,闽川郡与云灵郡之间不过隔着三郡,并不算远。
而他们要先去云灵郡,需要先过五郡之地,再换水路顺娥皇江而下,在天门津下岸。
“之后再走鱼丹道穿过敦白郡,就能到云灵郡了。”
“我家在云灵郡飞花县,我家夫君和我都是在那里长大的,虽说不是个什么繁华之地,但有满城的桃花,风景也算秀丽。”
林眉听丁越罗说着,都还记得她当时在山道上和她说的,是怎么把傅大人掳走又送花把人骗到手的。
能养出一个钟灵毓秀的小公子,又有个潇洒肆意的小姑娘,飞花县该是个颇为有趣的地方。
“云灵郡因为靠近公道阁,是以江湖门派和江湖世家都不算少,丁家和顾家同在飞花县,只是我们丁家在桃花城,他们顾家在镜花城。”
“顾家这一辈的三个儿子也是江湖中有名的高手,侧王妃或许也能见上一面,他们与第四个遇害的那位是好友。”
江湖中人的关系也是错综复杂,不比朝堂简单到哪里去,但好歹大家都会更直白一些,有仇有怨剑来说,知交知心酒来诉,大不了便是快意恩仇。
薛净悟与江湖中人走动不多,不少人可能和他还有一点小小的仇怨,比如被偷了东西什么的。
不过好在他还算盗亦有道,不动一般人家太过重要的东西,也会在一定时间之后将东西给人还回去,除非对方是个恶人,那就要被劫个富了。
薛净悟更多的是为了求名以及寻找碎片的线索,见过“神偷”本人的人不多,和他有深仇大恨的人也不多,这也算是好消息了。
林眉拿着马鞭在掌心中有一下没一下地敲着,侧过头来上下打量了一番被晒得有些没精神的薛净悟,对于他的仇家很感兴趣。
“你师父就不说了,你是结了多少个仇家?若是我们此行不顺缺了钱财,能不能将你卖过去换些银两?”
“别想了,他们大概能把你们一道绑了,架上火堆把我们都烤熟了再分来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