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眉见状,看向年轻人问道,“这里应该便是丁先生写本子的地方吧。”
年轻人点点头,闲散地靠在门边,“在下偶尔会来,对这里也不是很熟悉,县令大人随便坐便是。”
县令连连摆手,“不用这么客套,本官只是想来认识一下丁先生。”
闻言,年轻人的神色似是有些不高兴。
“县令大人一边说想要与在下探讨戏本,一边又说想来认识在下。在下无意结交平庸之人,若是没什么事,在下便失陪了。”
林眉倒也没想到这年轻人竟是说变脸就变脸。
也不知这年轻人葫芦里卖的什么药,林眉便试探性的开口。
“丁先生戏本里写到,在设立桃源阵法之时,宋主曾叫伍德道长来,在桃源设了一阵法,这伍德道长,可是提出五行之说的那位伍德道长?”
林眉这么一说,县令也后知后觉,“这《宋家辞》里的桃源,倒是与之前在山上挖出的山洞颇有些相似。”
年轻人闻言冷笑,“我当是什么,原来不过是想要打探消息的。”
“既然二位带着目的前来,在下也不愿多说,恕不奉陪。”
说完,便甩袖离去。
县令见状,指着那年轻人离开的方向生气道。
“这这这年轻人,怎得气性如此之大。”
林眉则是走出房间,看向之前年轻人出来的那个房间。
那房间大敞,显然里面已经没有人了。
丁怀之前果然在里面。
林眉想着那年轻人看着稚嫩,说起话来却是颇为孤傲。
三言两语便揭穿了他们的目的。
眼见县令也从房间中出来。
林眉便道,“丁先生已经走了,只是可惜没能说上几句话。”
县令的神情间也是颇为遗憾。
“本官还有事,尹夫人若是还想听这戏,本官便只能失陪了。”
林眉连连推辞,“县令大人不敢当,有什么事尽管忙去便是,民妇就住在隔壁,近的很。”
县令匆匆自戏院中出来后,林眉也从戏院中出来。
看着县令坐上轿子后,轿子离开戏院门口。
林眉站在戏院外,再次想起之前第一次来到戏院时,看到的轿子里那个带着匠人组织木牌的人。
今日见到这个年轻人,林眉便觉得。
当日轿子里的人,很有可能便是这个年轻人。
林眉回到客栈后,将年轻人的画像画了出来。
然后将画像递给掌柜询问道,“能认出这个人是谁吗?”
掌柜驻扎在都水县多年,比起去让君留山或者岑见查人。
客栈掌柜这边才是快速得到消息的好方法。
林眉快速画出来的人虽有些潦草。
但神态上可以说得上是极其相似了。
客栈掌柜盯着画像沉吟片刻。
“小人对这人有些印象,应是多年前见过一面。只是这人看着年龄不大,很可能现在已经长开了,故小人暂时还想不起来。”
林眉不死心,给出提示,“麻烦你再想上一想,这人与丁家主相熟,很有可能是他亲近的人。”
“王妃怕是不知,这丁家主惯会做人,都水县人称散财童子,上次来看宋墨时,还给小人带了足足十两银子的药材,若说他与他相熟,倒不如说是大家与他相熟。”客栈掌柜苦笑道。
林眉见状,只好收回画像。
“只是这丁家主,虽然看着面热,实际上是个心冷的主儿。”
客栈掌柜道,“虽然丁主帮着很多人收拾烂摊子,但小人还是看得出,这位主儿,是个薄情的。”
掌柜这么一说,林眉低头看了一眼手中的画像。
画像中的年轻人虽长得并不出彩,他半笑不笑,有些漫不经心地看着对面。
诡异的,林眉竟觉得这年轻人与之前见到的丁家主神态上有些相似。
想到这里,她便问道,“掌柜,这丁家主可有兄弟?无论是堂兄还是表兄。”
掌柜仔细思考了一番便道,“丁家枝繁叶茂,确实有许多旁系的兄弟,有些小的也见过,他们大多在丁家铺子上管理生意,里面并没有王妃所画之人。”
“那他有亲兄弟吗?亲弟弟。”林眉接着问道。
掌柜闻言点头,“丁家主确实有一兄弟,这个兄弟虽体弱多病不能见人,但小的曾有幸看到过丁家小公子一面,那长相是十分艳丽惊人的,与王妃所画的基本相差甚远。”
林眉点点头,大概已经猜到那年轻人易容的可能很大。
“王妃若是想要见丁家主,后日丁家主会来客栈收拾白青奕的一些衣物。到时王妃可以再行试探。”掌柜如此道。
知道丁怀还会再来后,林眉谢过掌柜后便回了房间。
“我不要一个人一个房间。”
孟明站在房门口,拦着岑见不让他出去。
岑见的神情也有些无奈。
“阿明莫要闹,你已经到了该独立的时候了。”
孟明眼睛红红,“你不能一直陪着我吗?反正我也活不了多久。”
“阿明莫要胡说!”岑见言辞厉色。
之前他们将一块碎片放进了孟明体内。
就是希望能因此延长孟明的寿命。
孟明见岑见执意要搬走,突然想到了什么一般。
他“蹬蹬蹬”跑回房间,将自己买回来的面具全都丢下了楼。
孟明买的许许多多的面具像是雨一般“噼里啪啦”地往下掉。
引得楼下扮做客人的探子们既想看又不敢看。
“这些我都不要了,哥哥不要搬走。”
孟明跑上去抱住岑见的大腿。
林眉在一旁暗搓搓的看戏。
岑见见着孟明一幅非要与他在一起无赖样,只能无奈将他扶起来道,“阿明下次莫要说些难听的话。”
孟明连连点头应下,“我下次不买面具了。”
岑见倒不是怕孟明粘着他。
只是孟明的身体已经逐渐好转,日后与人交往是难免的。
这样肆意妄为的性子需要收收才是。
林眉眼见着岑见好好说教了一番,手中的画像突然沉重。
“嘶啦——”
对面房间的门开了。
“王妃是想要在外面过夜吗?”
君留山问道。
林眉只好连忙进入房间。
“我今日遇到一个年轻人冒充丁先生。”
林眉晃了晃手中的画像。
“就是这个人。”
君留山接过画像。
“我觉得他有可能是丁怀亲近的人,或者是兄弟。”
林眉如此道,“靠近房门时,我隐约听到丁先生的房中有两个人的声音,过后这年轻人便从房中出来了。”
“这年轻人看着比丁怀小,又知道丁怀在戏院做戏本先生,掌柜说丁怀此人其实有些凉薄,故我觉得他们关系应该是很亲密。”
君留山看了眼林眉手中的画像。
“应该是丁怀的弟弟,丁准。”
林眉:???
“可掌柜不是说,丁怀的弟弟长相艳丽......”
林眉迟疑道。
“丁怀自幼丧母,年少时候遭到继母的打压,他的异母弟弟便是丁准。”
林眉:???
“这般凄惨的身世......”
难不成丁怀是个受虐狂?
“但丁准生下来便体弱多病,无法从事需要高体力的制香工艺,故这丁家家主之位便传给了丁怀。”
“据传丁准的性情喜怒不定,甚至多次在公开场合羞辱丁怀,但丁怀并不理会他,也因此被匠人组织的人认为有容人之量,因此他才得以成为匠人组织的首领,持续了丁家一代代的风光。”
闻言,林眉无语,“王爷不会单凭这些就断定那年轻人是丁准吧。”
君留山摇头,“看年龄,丁怀没有亲信,凡事都亲力亲为,身边没有人比这个异母弟弟更近又喜怒不定的人了。”
“......”
最终,林眉缓缓吐出几个字。
“也算...有几分道理吧。”
然后她看向君留山,“你今天怎么了?”
平日里君留山推测不出便会令暗卫去查。
基本上不会说出这般几近盲猜的推测。
今日倒是有些硬推的迹象。
君留山摇摇头,抱住林眉,将脸埋在林眉肩后不说话。
林眉想想自己这几日是不是忽略了他。
但一想也没有。
想想今日孟明岑见一事。
抱着怀里的人,林眉想着以后出门还是带着为好。
她突然看了眼窗外的天,竟是飘起了雪。
大岳倒是经常下雪,九蛮却是不多见。
林眉听到窗外传来人们惊喜的声音。
她拍了拍君留山,“王爷,下雪了。”
君留山闻言点点头,看了眼窗外的雪,然后又抱住了林眉,“下雪了,该加厚衣服了。”
林眉好笑地看着君留山,只能任由他把她抱到床上去。
眼前的人才是最重要的。
次日。
林眉几人坐在一处商量之后的安排。
“白青奕死亡,一梦青女失踪,宋墨死亡,这些事情我们已经都查清。现在还有几个问题。”
林眉接着道,“给县令碎片消息的人是谁,白青奕在都水县的合作者又是谁,还有当初白青奕逃跑,是谁诱导胳膊上的标记与焚仙门一致的武馆中人来客栈附近约架?”
岑见回答道,“这些问题有可能是一个人做的,也有可能是多人分别作案,暗卫们因此将所有可疑的对象都列了一个名单。”
暗卫整理的名单也不多,多的是关于这些人的相关资料。
林眉翻开第一页,首当其冲便是丁怀。
“丁怀可以说是有可能做到表嫂刚才说的所有事情,但同时他的动机还需要查探一番。”岑见介绍道。
丁怀凄惨的身世她昨晚已经听君留山说过一遍了。
故岑见说的时候,她一心两用,一边听着岑见说,看自己有没有漏的,另一方面翻了翻其他人的介绍。
“没有丁准吗?”林眉问道。
听到林眉的话,岑见顿了一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