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是知道有人进来了,沈父也没抬头多看一眼。
“爹!”沈沐上前,隔着栅栏叫了一声,并习惯性地用眼睛的余光观察了一下牢房内的其他动静。
“沐儿!”沈父听到儿子的叫声,抬起头来,拖着戴着镣铐的双腿移到栅栏边。
因为沈父手底下毕竟是有几分功夫底子的,又是重大杀人嫌疑犯,所以,还是戴着刑具的。
“你,爹没有杀人。”沈父不愧是有几分城府的人,心理素质不错,他看着沈沐时,嘴角间甚至还带出几分温和的笑意来,而不是像有些人,受到重大打击后,精神容易崩溃失常了。
“我也相信,人不是爹杀的,可爹你怎么会出现在那里?”
“爹昨日走在街上时,经过一个街角时,就被人从身后打昏了,等爹清醒过来时,就见方家的方管家和两个下人喊,爹杀了人。”沈父语气平淡地简单描述了整个过程。
“那爹昨日是在何处被人打昏的?”沈沐总觉得沈父的描述太过简单了。
也就在这时,沈父突然对他眨了两下眼睛。
咦?
他有些疑惑,当下灵机一动,伸手去抓住了沈父的手。
而沈父在握住他的手时,用手指在他手心里写了李姑娘三个字?
李姑娘?应该就是他所知道的那个李姑娘吧!
失踪的那个李姑娘!
想到沈父现在找到了,李姑娘仍下落不明。
莫非,沈父知道李姑娘失踪的原因?
可这与冯大和梅公子又是什么关系?
他知道沈父为何不愿明说,不管怎样,李姑娘都是个女儿家,不管她现在身在何处,将她牵扯到这起杀人案中,都不太好。
看沈父的样子,李姑娘也只有可能是受害者,不可能是杀掉冯大与梅公子的凶手。
这边沈沐正从沈父口中探问事情经过,那边,刚才听夏巡检讲过事情经过的锦衣卫百户梁通也提起了他们父子二人。
“沈沐?”梁百户重复了一下这个名字。真有那么巧,这小子先前就出现在树林中,后来又返回去寻找什么护身符?
他突然觉得这小子有点意思。
“你刚才说,这小子的父亲叫沈有期?”想到来时,千户大人的吩咐,他整了整脸色道。
“百户大人也知道沈有期?”王县令有些吃惊,毕竟沈有期虽说在这太平县有点名声,可与锦衣卫这等天子亲军的地位是天差地别的,何时竟能入锦衣卫眼中了?
转眼间他又想到,锦衣卫在各地的坐探通常都以各种身份伪装,难不成这沈有期也是锦衣卫中人?
如果是这样的话,那冯大和梅公子被杀案就更加棘手了。
“这等事体王县令就不必知晓了。”
“梁大人且听下官分说,不巧的是,那沈有期今日一早,刚好因为有杀人嫌疑被关进了县衙大牢。”
“唔?他杀了何人,可是当场抓获?”梁百户闻言,神色微动,开口探询。
“当场目击之人虽不曾亲眼看到那沈有期杀人,可却目击那沈有期出现在杀人现场,且一身血污,他的刀也也有血,确认是杀人凶器。”王县令虽然觉得这事情甚为棘手,但他也不曾虚言,实话实说。
如果那沈有期真的没有杀人,是被冤枉的,这梁百户看情形似乎挺关注这件事,那必然会借用锦衣卫的力量找出凶手来。
王县令不蠢,反而脑子还是够用的,早在一大早接到报案后,他就和刘师爷讨论过沈有期的这件案子。
从直觉上他判断,人可能真不是沈老大杀的,毕竟,杀了人,谁还留在原地,等着别人发现,早就溜之大吉了,又怎会还将自个的兵器遗留在当地。
这是最大的疑点,
二来,沈老大完全没有杀梅公子的动机,如果说想杀冯大,完全不用这么拙劣的手法。
这个案子麻烦的是,看起来处处都是漏洞,但想要找出真凶却不容易。
毕竟,有什么人要杀死冯大和梅公子而嫁祸给沈老大呢?
如果一直找不出真凶来,那沈老大只能先关着。
他还年轻,在官场上的路还很长,也是很爱惜自己羽毛的,不必刻意为了结案,将沈老大屈打成招。
“这么说,此案是没有疑点了?”
“那倒也不是。”
“可随本百户去见见那沈有期。”梁百户反客为主道。
“百户大人请!”王县令擦了擦脸上的汗道。
锦衣卫办事一向都是这么跋扈,就算京城官居一品的大员们都对他们甚是忌惮,自然也不是他一个小小的县令可以得罪的。
锦衣卫要是看哪人不顺眼,罗织个罪名是轻而易举的,更别说,沈老大杀人的案子,只是一件普通的刑事案,即使牵扯上了那个梅公子,但并无更深的背景。
梁百户要介入就介入吧,要是梅家追究起来,他也好有推托之词。
当下,王县令带着手下一帮子人陪着梁百户到县衙大牢中来。
这边,沈沐在牢房中和沈父刚谈完,也没有在里面多耽搁,将沈母准备沈父的一些换洗避寒的衣物什么的递了进去,就被那王三带领着又走了出来。
刚走到了外边的院子里,跟大虎的六堂叔打了个招呼,准备离去时,门外,不知谁大声喊了一声:“县令大人到!”
院内的人顿时有一瞬间的懵逼,这县令大人怎么到县衙大牢来了?牢中除了沈老大外,也没什么重犯要犯呀!
这时,县令已经走了进来,他们想让沈沐三人躲一躲,都不好躲了,只好硬着头皮,恭迎县令大人。
沈沐也没想到,这王县令也到这牢房来了,但当他看到王县令陪同之人,那身上独特的服色后,他就明白了,看来是那位锦衣卫大人要来县衙大牢的。
只是他也有些好奇,他们到大牢中来干什么?来见什么人?
也许是他的潜意识中,还没有适应,这时代对权贵阶层的敬畏,和大虎小白比起来,他的神色就过于淡定了。
再加上,他虽一身干净的布衣,但长相不俗,就这么站着,自然而然显出一份不同来,想让人不关注都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