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8章 没事
“才人,你没事吧,公公这话时无心的……”柳依见他已经走远,悠悠问道,希望唤起她的意识。
“我没事,我们沐浴更衣吧。”她清楚地知道,得罪皇后,这事不会这么容易过去的。
“柳依,你怎么会来到皇宫这里?”忧嫣然一笑,坐了下来,很快意识到有点不对劲,又问:“是不是遇上了什么事?”
柳依一五一十把一路的经过告诉了她,见她愤怒的表情,调皮的眨了下眼睛,笑着道:“倚红楼一别,你还是那么不屈,那么聪明漂亮。”
忧黯然伤神,现在的她,还能用美丽这个词语吗?在高原庄的折磨,让她略染风霜,身上还残留着一条条颜色很浅的鞭痕,再不是那个美若天仙的柔弱女子了。
“是你和我客套了。”她扬起了头,连忙拔掉头上的珠钗,这种东西,虽然贵重,甚至价值连城,但是插在发上可是笨重得很。
“奴婢不敢……”
不敢?要是不敢的话,在没有第三者的情况下,怎么自称为奴婢了。看来,深宫阴森可怖,稍有行差踏错就死无葬身之地,即使是昔日的姐妹,都得小心翼翼去应付,在这个世上活着不容易,在这里活着就更不容易了。
“你看,还说没有客套,就连姐姐都不要了。”忧鼓红着脸,假装生气的样子,而心里却偷偷地笑。
“奴婢不敢……”柳依连忙跪了下去,谦卑的俯了俯身,“奴婢身份低微,不敢和才人义结金兰。”
变了,是时间使一个人改变了,还是这个尔虞我诈的深宫能把一个人变得陌生,甚至是摧毁?
忧无言以对,她的小心戒备,大概是怕自己连累她吧。
“起来吧。”忧摆了摆手,心理很不是滋味,“不要跪了,我们沐浴更衣吧。”
“是。”从柳依口中说出这样的话是那么的自然,那么她真的安心当一辈子的奴婢?之前她或许是一个天真无知的女孩,可是如今,受了这么的苦和委屈,也见惯了这种“不合理”的富贵荣华,还能不染浊气吗?
她轻轻地解开忧的衣服,雪白的肌肤若隐若现的鞭痕,还是吃了一惊,伸出一只手,颤抖地抚摸着:“这个……还疼吗?”
“不疼。”忧勉强一笑,身体的伤都已经随风而去了,只是内心的,还如同恶魔一般,挥之不去。
山大王现在可好?一定四处打探她的消息吧。
“这伤,皇上知道吗?”柳依问道,在她的心理,或多或少都有一点期盼他知道了,那么她就可能会被赶出宫,或者和她一样,一世为奴。
男人,就是希望自己的女人完美无缺,更何况是当今的皇上。
倘若真的这样,她又能取代忧吗?
“不知道,你觉得他会介意?”忧反问着她,其实她的心理也没有底,有不少的秀女、嫔妃什么的,因为一个疤痕就被贬为奴婢了,理由很简单,她们的身体会触伤龙体。
当然,这也是象征皇上高高在上的一种方式,他不是什么女人都可以服侍的。
“奴婢不敢说。”不敢说?那不就是换一种形式说“是”吗?
“那我知道答案了,倘若他真的嫌弃了我,那我就走,绝对不会留恋皇宫。”她说这话的时候,心理有一点愤怒,好像在控诉着随安的无情似的。
可是,随安真的无情吗?
“才人,是奴婢多嘴了,不该多问,也不该多说……”
柳依轻轻把花瓣洒在浴水里,彼此之间都是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
夜,是死一般的寂静,天空的一轮明月躲在乌云的后面,如金子发出的光若隐若现地渗出,人落深宫,至今还没有看见皇上一面,不免觉得异常的冷清。
忧走到了院子里,让柳依先去休息了,本来是想和她聊聊家常的,只是这一年里,她的变化太大了,对她若即若离,也没有那份心思了。
“月落乌啼霜满天,江枫渔火对愁眠。”凉凉的西风吹了,拂乱了她的秀发,如同一条条柔软的柳条,细小的萤火虫随着她飞,不禁有感而发出这句诗。
很结合今晚的意境,仿佛就是为今晚而写的一般。
“姑苏城外寒山寺,夜半钟声到客船。”一个浑厚的声音传了过来,说话的是随安。
她看着他,满脸惊奇,神情飘浮,目光散乱,不是说好学完礼仪再见面的吗?怎么现在他会出现在这里?
“皇上吉祥……”
“快起来,都没有外人在这,何必这么见外。”他双手有力地把她给搀起,明月般的目光一直停留在她的身上,并伴随着一脸惊喜。
忧想起了立后之事,心又是一阵的酸,她不是计较权力和名分,只是在乎自己的男人要和别人一起分享,并且是分成了很多半。她咬了咬牙,别过了头:“皇上,你变心了吗?要不然为什么已经立后了。”
“我……”他不知如何解释是好,立后也是被太后所逼的,虽然他是一个皇帝,高高在上,可大多数的兵权都被她操在手上,为了稳住朝政,他不得不那么做。
“怎么?你没有借口了吧。”她挣开他环绕在腰的双手,赌气地说道,难道他真的爱上了她?
“你知道我的心里只有你。”他看着她,满脸的着急,她怎能这样怀疑他呢?在她的面前就如同一张白纸,什么隐瞒都没有了,难道她还在吃醋?“你不信吗?”
“信?你让我怎么信?”其实她知道,现在的他也有很多的无可奈何,只是就是控制不了内心的那股愤怒。
“我都是被逼的。”随安再度抱着她,只觉得心里有很多话想说,告诉她,自己是怎么走过来的。但是话到嘴边,却咽下去了,皇宫的是是非非,他不想扯上她,“不管发生了什么事,忧,你一定要相信我。”
忧瞟了他一眼,神情痛苦至极,她张开手摸着他的脸:“我知道,我就知道你不会变心。”
随安“嗯”了一声,紧紧地抱着她,着她。
彼此之间都很忘情,很饥渴,等这一刻,等了多久呢?
谁也不敢想象。
“我们不是还不能见面吗?你怎么来了?”她睁大着眼睛问他,一脸的疑惑。
“我等不及了,不过我这次来,只有贴身的小太监知道,他不敢说出去的。”
是烟,连绵不断的浓烟飘了过来,如同一阵接着一阵的毒雾,仿佛能把人熏死。
“发生什么事了,怎么会有这么大的烟?”忧从床沿爬了起来,披着一件外套就看着随安,“是失火了吗?”
“我看就像。”他也爬了起来,走出院子里一看,不免吃了一惊:“是失火了,并且失火得地方还是我们历代祖宗的祖庙。”
“什么,那里怎么会失火?”忧急得跳了起来,这个可是皇室的大忌,出现这种事情,就会有一种不祥的预感。
是死去的先帝在地下有什么话要说吗?一般人都会这样认为,就连太后也深信不疑,据说就在乾隆下江南的时候,祖庙也失过一次火,次月,京城就发生了极为可怕的瘟疫。这瘟疫的蔓延速度很厉害,只是几天的时间,附近几百里就死了成千上万人,十八阿哥也因此掉命。
忧他们赶到火场的时候,祖庙已经是满目疮痍,几乎化为灰烬。现场更是一片混乱,救火的小太监和小宫女跑来跑去,愣在原地大喊救火的,喋喋不休地指指点点,只是这对结果没有任何本质的帮助,反而使人乱了阵脚,不知所措。
“怎么会这样?这可是不祥的事情……”太后悲切的声音不禁令人怜惜起来,谁都知道,当年瘟疫的阴影并没有过去,那么这次又会发生什么不好的事情来呢?
这是天灾还是人为呢?
“母后,我想是哪个小太监打更的时候,不小心落下了火种,所以你不要太担心了。”随安安慰着她,但是自己的心理或多或少有些不安,这件事看似没那么简单。
皇后瞟了忧一眼,冷笑了一声,做出十分害怕的表情:“皇上,这事空穴来风,未必无因,我们不能掉以轻心……”
“皇后说得对,我们要请几个巫师回来,作一次法,以安皇宫的冤魂。在这样耽搁着,我怕皇室会不保啊。”
“嗯。”随安应允了下来,请几个巫师回来,花掉一丁点银子买一个安心,超值。更何况皇宫了最多的,就是金银珠宝。
这是,一个小太监神色紧张兮兮地走了过来,手里抱着一块环型的石头。一见随安,便跪了下去,慌道:“皇上,这是奴才在救火的时候,看见的一块石头,上面还有字,奴才不认识,所以斗胆拿给皇上过目……”
随安拿了起来,审视着,上面写着八个字,但是由于被火烧过的原因,已经变得模糊不清了。不过,细心地揣摩着,还是依稀可辨。他心里一震,一脸不安地念了起来:“皇室毁灭,夏家乐土。”
皇室毁灭,夏家乐土?
忧看见他的神情如同罩了一层寒霜,可怕极了,她由此断定,大事不妙了:“怎么了?是什么字?”
“你自己看。”随安把石头递给了他,神情肃然。
到底这石头意味着什么?旁边的太后更是急不可耐,想夺忧手中的石头看一个究竟,只是她碍于身份,不能表现得太慌乱。
忧瞟了一眼,双脚不禁软了,这石头怎么和自己有关系?
忧的手一滑,石头边随即掉了下来,只差分毫便砸中自己的脚了。
这是怎么了?
难道真的是先帝的预言?
她瞟了一眼随安,他的脸色一直都很黑,似乎对此事也深信不疑:“皇上,你不会相信吧?”
他摇了摇头,无语,倘若这不是先帝的预言,那么怎么会有这场火,这块石头?
太后瞪了她一眼,满脸不悦,怎么好好的一块石头就吓成这样子了?她挥了挥手,示意身边的小太监把石头拿起来,看个究竟。
“什么?皇室毁灭,夏家乐土?”她红晕的脸一下子被吓得苍白,脚一酸,就后退了若干步,如同随风飘扬的柳条一般,昏昏欲倒。幸亏随安出手及时,把她给扶住了,要不然她这副老骨头不散才怪。
镇定之后,太后的目光像鹰样盯着忧,身子则像发瘟的鸡一样,不停地哆嗦:“你姓夏?”
“太后,我……”忧不知道该怎么回答这一个问题,自己是姓“夏“,但是绝对没有造反之心啊。就算是有,她一个软弱女子,就能颠覆一个根深蒂固的皇朝?
如果真的这么容易,和西凉的两军交锋又怎么没有分出一个高下?
“你只要告诉哀家,是或者不是就行了,其他的就不要再费唇舌。”太后的语气死一般坚决,完全不给人一个解释的机会。
或者,以前当皇后的时候,死在她手上的人太多了,早就麻木不仁了。对于忧这一个小小的才人,她又怎么会看在眼里,并且手下留情?弄死她也只不过如同弄死一只蚂蚁一样,当年香妃也是被她毒死,她一点害怕的意思也没有。反而觉得为了巩固自己的地位,有一些人牺牲是在所难免的。
“是……,但是我……”忧的声音很小,小得仿佛只有自己才能听到。
太后哪容她把话说完,她听到一个“是“字,就一声令下:“来人,把这个孽障拿下。”
皇宫,就是一个是非之地,能不能苟且活命,也是这些手中有大权的一句话。
难道她就注定命该如此?
风,凄凄地吹过,鞭打着树叶,“唰唰”作响,犹如奏起一首生死离别的悲歌。夜里出来寻食的蝙蝠在屋檐边飞来飞去,使人见了,有数不尽的悲凉。
这个是非之地,她决定要进来的那刻起,便注定艰难险阻,万劫不复。
忧摇了摇头,很不甘心,难道一路的逃命就获得这个下场?她求助地看着随安:“皇上,妾身是冤枉的……”
他一眼不发,心乱如麻,神情也极其痛苦,这个皇朝又怎么能毁灭在她的手里呢?倘若为了自己的私欲,放了她一马,那么这个天下的老百姓呢?他不是成了千古罪人了吗?
他可以为她而死,但是不能为了她沦为千古唾弃的罪人,他别过了脸,充耳不闻,好像眼前的这一切都没有看见一般。
忧绝望了,眼前的这一个男人竟是如此的冷漠,难道以前的那些誓言都是假的吗?她叹了一口气,算是自己有眼无珠了,爱错了人。
很快,大内侍卫便来了,随着太后的一声令下,他们便把刀抹在她的脖子上。
虽然忧的武功大有长进,但是她没有动粗,因为她不想做无谓的挣扎。这些御林军都是名门之后,更有一些以前是八王爷手下的强将,武功绝对远远在她之上。
再者,她死心了,这个男人抛弃了自己,连活下去的希望也没有了。
现在她只想一死百了,十万火急的那种,残留在这个世界上多一秒,仿佛痛苦的是十年、一百年。
“把她暂且收监,隔日听候发落。”太后面无表情地道,杀一个人也不过如此,就好像按死一只蚂蚁那般简单。
“是。”
随安瞟了忧一眼,若有所思,试探地问:“母后,你打算怎么处理?”
他,也只不过是没有决策权力,有名无实的皇帝,说好听一点事大清的天子,说难听一点就是太后干涉朝政的傀儡。
在这一刻,最得意的救赎皇后了,她绝对不会放过这个报仇的机会。未等太后发话,便扭着腰上前说道:“怎么了?难道皇上你心软?后宫嫔妃成群,美女如云,皇上就留恋她一个?”
“皇上,这个女人不除,将来必成祸害。皇后说得对,不就是一个女人嘛,何必在一棵树上吊死?况且,你贵为一国之君,要什么货色的,还怕没有嘛?”女人,在她的心目中也只不过是一件玩具而已,那么她就不是女人了吗?
随安皱了皱眉头,倒不是因为他想要什么女人都有,而是害怕有一天真的会想预言所说的那般,他就这样眼睁睁地看着忧被带走。
一夜,就这么匆匆而过……
再说仲景,和西凉的国王议和之后,两人定下日期,国王半年后到达京城面圣,签下永久休战的协议。
于是仲景应着八王爷的指令,撤兵回到京城。
京城的路上,鞭炮连连,全都是一些爱戴他的老百姓放的。只见仲景坐在马上,头戴银盔,身披战甲,目光坚定,英姿勃勃。
久候在王爷府门的李神相大喜过望,亲自迎接他的凯旋而归,眼前的这一个少年,再也不是以前那个柔弱的少年了。
仲景见了神相,淡淡一笑,立即下马行礼,手却被他给托住了:“都成了大将军,果然没有丢王爷的脸。都累了吧,快进去歇歇,晚上王爷给你设宴了。”
仲景平静如水,东张西望地打量着,却没有找到自己想要的身影:“李神相,怎么不见忧出来接我。”
“她啊,享福去了。”
“我不明白你这话时什么意思?”仲景听得有点糊涂了。
“她被选为了才人,进宫了。”
“什么?她进宫了?她给我写信的时候怎么没有给我说呢?”他的心一下子凉了半载,她终究不是他的,“那她过得好吗?”
“才进去不久,应该还好吧,我让王爷给你传个信,让她也出来给你洗洗尘,你意下如何?”
“那就最好不过了。”这么就没有见她了,也不知道她变得怎么样了,胖了还是瘦了呢?他心里有太多的疑问了,恨不得马上就能够见到她。
宗人府的牢房很残旧,里面的卫生也极其邋遢,这群小狱卒成天集拢在一起小赌几把,那会理会犯人的生死,更何况是生活环境。
这儿很小,说夸张一点,似乎也只有巴掌大。虽然现在已是冬至,但是这里除了一堆薄薄得禾草之外,任何取暖的衣物也没有。禾草也是搁置几个月的那种,有一些都已经发霉发臭了,上面并跳着虱子。这里的虱子也比别处的厉害,倘若往人的身上一跳,那么这个人一整天就有得搔了。
牢房只有一边是墙,其他三边都是用木围成的栏杆,着栏杆都长满了一些青苔,是太久没有清理的原因。
这个地方怎么是人待的?
随安就这样对待她?
一早,一名小狱卒来换更得时候,瞟了忧一眼,忍不住向同伙打探:“这个漂亮的小姑娘犯了什么罪?可以吃吗?”
他们口中的“可以吃吗?”是牢房里面的一种暗号,就是这个女人能不能动,自己人好好玩一把。这里经常都有这些事情发生,一有什么好看一些的女人进来,一大群狱卒就轮流把她给泄愤。
她们都是精神奕奕、担惊受怕地进来,而出去的时候却是神情木讷,只求一死。
“你想女人想疯啦,你知道她是什么身份吗?才人,皇帝的女人,知道不?”其中一个狱卒打了一下他的头,绘声绘色地说道。
谁都知道,皇上变卦就好像云一样,反复无常。这些嫔妃才人进来,随时都有可能出去,所以他们根本不敢动她一根寒毛。
那个狱卒唯唯诺诺地应允着:“我知道了,那她所为何事被关起来?”
“这个……你少管,反正你记住这个不是一般的小宫女就是了。”
“得了,我记住就是了,我找小琳去。”
小琳是刚被关进来的宫女,是淑妃的贴身女奴,只因她不小心洒倒了一杯茶,这茶恰好弄脏了淑妃的衣服,于是便获得现在这个天地。
忧平静地坐在一个小角落,无奈地笑了笑,自己是什么时候行刑?
有一个犯人不停地扯着咽喉嘶叫“冤枉”,倘若这样有用的话,这个世间也没有这么多的“替死鬼”了。
过了一会儿,狱卒打开了锁,随即进来的是柳依,她一见忧便就着急地问:“到底发生什么事了?我一早醒来就没有看见你的身影,一打探才知道你被关进来了。”
这里是深宫禁地,她是怎么进来的?
忧疑惑地看着她,不想正面提起那件伤心之事,便问:“你是怎么来的?”
“就是花几两银子买通狱卒,我们别说这个了,还是言归正传,说说昨晚的事情,想办法逃出去。”
逃?怎么逃,这里守卫深严,即使是飞鸟,也插翅难飞。
再者,她根本就不想逃,只想呆在这里等待死亡的宰割。
“你走吧,我不想连累你。”忧别着脸,样子好像很冷漠,对什么也不在乎,可是她的心却是被箭直插的痛觉。
“那你怎么办?就在这里坐以待毙?我听小太监说了,这次皇上尽听太后的,也做不了主,我想这次你会难逃一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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