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空阴沉沉的,雨越下越大。
卢一峰撑着油伞深一脚浅一脚,失魂落魄的走在泥泞不堪的石巷里,直到现在他都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走出的管事房。
对于精神恍惚的他来说,这几日的经历简直就是一场噩梦,缠的他心惊胆战,几近崩溃!
此时已过晌午,石巷中时不时的便会遇见几个步履匆匆的弟子,卢一峰压低油伞遮住了他的脸面,好不容易回到了他的住处。
同屋的丁勉没在,这令他紧绷的神经一下子松弛下来,他顿时就像一条搁浅在岸上许久的鱼,整个人虚脱般的躺倒在床上,大口大口的喘着粗气……
直到窗外的天色渐渐变暗,度日如年的他才从床上爬起来,悄悄的推开一线窗缝,偷偷的观察着院子里的动静。
雨早已停下,可灰蒙蒙的天空却越发的阴沉,除了屋檐上不时滴落的几点水珠滑过视线,院子里静悄悄的,见不到一个人影。
卢一峰赶忙跑回床边,从被褥的角落里摸出了一个鼓鼓囊囊的蓝布小包,一把塞进了怀里,随后推开房门来到了院子里。
他先是若无其事的四下打量了一番,忽然顺着水塘边碎石铺成的尺宽小路,蹑手蹑脚的来到了东面的那栋石屋门前。
他颤颤巍巍的摸出一把钥匙,“嘎啦”一声捅开了锁头,一闪身进到了屋里。
然而就在这时,就在卢一峰刚刚进到屋子里的时候,由打院子西南角的茅房里,悄悄的转出了一个身形瘦弱的少年。
那脸色苍白的少年深深的看了这边一眼,随后蹑手蹑脚的走出了院门……
……
下过雨的山路泥泞不堪,直到入夜很晚的时候,整整六十根铁木才被陆续运回了新人谷。
此时的王动和石虎浑身狼狈不堪,简直就是两只泥猴,他俩领了三粒养息丹和三人份的饭食便马不停蹄的返回了住处。
简单洗漱之后更换了衣衫,三下五除二填饱了肚子,他俩又投入了修炼……
不知不觉中,就已经到了后半夜。
屋外院门的方向,忽然响起了一阵夜猫子的凄厉叫声,仿佛垂死的老人在笑,听着就是那么瘆人。
“王动,俺,俺有点怕。”
黑大个石虎坐在对面床上,搓着脸上骇起的鸡皮疙瘩,声音发颤道。
王动呼出一口浊气,睁开眼侧耳听了听,满不在乎的笑道:“虎子,有什么可怕的,不就是鸟叫吗?别怕,有我在。”
“可是王动,俺听俺娘说过,夜猫子进宅无事不来,还有还有,不怕夜猫子哭就怕夜猫子笑,你听你听,它在咯咯咯的笑呢。”
石虎忽然满脸恐惧的跳下了地,慌里慌张的爬上了王动的木床,缩在王动的身旁瑟瑟发抖。
“嘿,你这么大的个子,咋就这么胆小,真拿你没办法。”
王动笑着锤了石虎一拳,道:“那行,你就在我这待着,不过你可不能打搅我修炼。”
“嗯嗯嗯,俺不打搅,不打搅……”
石虎鸡啄米般的连连点头,就见王动重新闭上了眼睛,一呼一吸间开始了吐纳修炼。
看着王动清瘦刚毅的面庞,石虎就仿佛是找到了主心骨,渐渐的胆子大了起来。
可这胆子一大,困意上头眼皮子就开始打架,他没敢打搅王动,打着哈欠蜷缩在一旁睡下……
忽然,屋外夜猫子的叫声戛然而止,紧接着振翅飞离的声音一闪即逝,顷刻间,夜,变得死一般沉寂。
王动正默运心法修炼着内息,忽然,他就觉着一股淡到几不可闻的甜香钻进了鼻孔。
他猛的睁开眼用力的嗅了几下。
没错!
这味道绝不是幻觉!
而就是这几下深深的吸气,王动突然就觉着浑身开始发软,全身的力气潮水退潮般的迅速流逝。
“不好!”
莫名的不安感瞬间袭上心头,王动大叫一声,一骨碌翻身下地,一把抄起了靠在床头的两尺长刀。
“虎子醒醒!虎子醒醒!“
王动刚刚推了酣睡不醒的石虎两把,突然就听到门外“哎呀”一声低呼,紧接着慌乱的脚步声向着院门的方向飞奔而去。
王动霍然起身一把掀飞了挡在身前的木桌,提刀就要追出门去,可他刚只跨出了一步,就觉着浑身酸软无力,整个人“砰”的一声扑倒在地。
昏黄的油灯随着被掀飞的木桌翻滚着砸在墙角,屋子里顿时一片昏暗。
王动就像是筋骨被抽空的布偶一般,软巴巴的趴在地上,一动也不能动,可偏偏意识却清醒无比……
……
“哈哈,你说你得手啦?”
管事房里,熬了几近一宿,眼眶发黑的费斌终于盼到了佳音,他猛的从椅子上蹦起,一把揪住了卢一峰的衣领。
“是是是,我亲手点燃了你给我的软筋香,亲手塞进了他们的窗缝,我我我成功了,我成功了……”
卢一峰被拎的双脚离地,他拼命的点着头,他语无伦次的兴奋不已,他实在没想到令他畏之如虎的王动,也会栽在他卢一峰的手里。
“嘿!好小子,费爷给你记一大功,你就等着吃香的喝辣的吧,哈哈哈哈……”
费斌不由的顿足大笑,头也不回的吩咐道:“秀林啊,终于轮到你我上场啦,我叫你准备的人手都到位了吗?”
“师兄尽可放心,按照你的吩咐,万事俱备只欠你一声令下。”
一旁的李秀林笑嘻嘻的欠身谄媚道。
“好!”
费斌拳掌相击满脸的兴奋,刚想吩咐李秀林按照原先的计划而行,可忽然间他灵光一闪,老谋深算的笑着摇头道:“慢慢慢,先不忙,待师兄我稍作化妆,使这出戏演的惟妙惟肖,以假乱真。”
“化妆?”
李秀林和卢一峰满脸狐疑的看着费斌,就见智珠在握的费斌轻飘飘的走到桌子前,慢慢的拎起了那把漆黑结实的木椅。
“师兄,你这是?”
李秀林不由的惊疑出声,卢一峰也是瞪大了眼睛。
费斌没有做声,只是冲着二人微微的一笑,忽然眼珠子一瞪,猛的抡起木椅,“砰”的一声砸在了他的额头上。
“师兄!”
李秀林大惊失色,卢一峰简直都吓傻了。
就见费斌拄着木椅摇摇欲坠的直打着摆子,他好不容易站稳后,慢慢的回转过身来,满脸是血的竖起一根食指,深沉无比的道:“做戏……要做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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