尚心道长见蒋玉杵不肯透露师门，自嘲般的笑了笑：“老道果然不行了，人说后生可畏，今天算是见识了。”

　　老妇人冷一声：“这一招之中，你认不出他们的武功，倒也说的过去。你连那黑衣之人，脸上的面具都不认得么？”

　　尚心道长略一皱眉：“我明白了，你两个不是金相门下，却是莫子先生门下。难怪，难怪。只有他那样的高手，才能教导处你们这样的徒弟。”尚心说了这话，拉着师侄就要朝肖敛蒋玉杵两人跪下。

　　肖敛吃了一惊，赶忙用手托住尚心的胳膊，不肯受他的大礼：“有什么事你就说，你这是要干什么？”

　　尚心老道有意试肖敛的武功，真气下沉，定要跪下。肖敛眉头一皱，手上劲力一催，顿时力道强了数倍，轻轻一托，将尚心道士掀了起来，随即用手抓住。就见那青城掌门在空中翻了个身，稳稳的落了下来。

　　“好好好。果然是名家之后。”尚心道长现在多肖敛和蒋玉杵的身份更加确信，两手拱拳，“老道年纪已大，做事鲁莽，下了秘药害你们，实在情非得已，你们莫要见怪。老道给你赔罪了。”说着尚心远远的又要下跪谢罪。

　　肖敛见他啰里啰嗦就是要跪，不觉得都烦了，中指一曲，听的嗤一声响，真气幻化有如实质，对着尚心老道的环跳穴弹去。尚心道长猛然间觉得双腿发麻，竟然跪不下去。

　　肖敛说：“就是你不抓我们，外面那些人看来也不会放过我们。之前的事，你不必再提了。”

　　蒋玉杵也道：“没错。你这样年纪跪了我师兄弟二人，我们只怕要折寿。”

　　尚心脸上讪讪的，样子尴尬的笑了笑：“老道给你们下跪，一则赔罪，二则有事相求。还请你们不要推辞。”

　　肖敛蒋玉杵大概知道他要求什么。肖敛想着谨一之事为了，不能随便答应别人的请求，是以默不作声。蒋玉杵自然也知道师弟的心思，说道：“我师弟有要事在身，没法帮你。你所求之事，事关重大，我也不能随便答应。必须问过师父才行。”

　　尚心讶然：“你们知道我要求你们什么？”

　　莫怜白了尚心一眼：“你不过是把求金相的事，转过来求我们罢了。”

　　尚心大喜，几乎没有哭出来：“求两位帮帮我吧。我青城上下两百多人，性命全在二位手里了。那霍鸣西志在天下，若没有人可以制衡，将来江湖必乱，天下必战。二位帮了我青城派，也是救天下苍生于水火，功德无量。”

　　蒋玉杵道：“你跟我们回去见师父吧。这事太过重大，我们不能做主。”

　　“好好好。”尚心拉了师侄对着肖敛蒋玉杵拜了拜。

　　师兄弟二人转脸侧身，不肯相受。

　　却说外面川西三鬼，还未交手，那胖鬼就险些死于非命，当真是吓得肝胆俱裂。笑面鬼说：“屋里点子太硬，我们要是下手，只怕不死也是重伤。”

　　冷面鬼说：“大哥有什么主意？”

　　笑面鬼说：“三弟伤的太重，你赶快将他送到梅尾蜂哪里看情形如何。我带人托住这些人，你传消息给霍将军，让他速来。”

　　“好。”冷面鬼抱了胖子，几个兔起鹘落，飞身去了。

　　屋子里的人透过门窗是上的大窟窿，看见一楼厅堂之上，屋外廊道里，密密麻麻站满了身穿甲胄的士兵，个个手持弓箭，对准了屋子。

　　肖敛看了看说：“看样子，这风雨楼未免只怕也有重军。”

　　蒋玉杵笑了说：“好容易下山来玩，这风月楼的风月没有见识到。风雨倒是碰上了。”

　　莫怜忽然插话：“怎么没见识到风月呀，哪里不就是有一个么？”莫怜对着哑女努了努嘴。

　　“你不要乱说话。”蒋玉杵虽然制止莫怜，可至始至终没有看那哑女一眼，望着莫怜的眼神却是深情款款，微有怨怪不喜，可是也被溺替代。

　　莫怜得意的笑了，耀武耀威的看了哑女一眼，正碰上哑女偶然抬头的目光，莫怜抓住机会狠狠的瞪了她一眼。

　　哑女忙低了头，缩着脖子不敢再看莫怜和蒋玉杵，只不知心中如何滋味。

　　肖敛对两人摇了摇头：“唉，还是先想想如何离开这里吧。这么多人，一路打下去，只怕要脱力而死。他们就是一路挤上来，就会把我们挤扁，根本出不去。”

　　莫怜道：“只有我们三个怎么出不去。以我们的速度和轻功，他们那里捉得到我们。”

　　蒋玉杵道：“我们走了，掌门他们怎么办？”

　　莫怜正要说这个时候还管别人做什么，却见蒋玉杵眼神有些严厉，将话咽了回去，不敢出声。

　　尚心说：“今天出了这事，霍鸣西无论如何不会放过我。你们只管走，不用管我们。只要记得我求你们之事。至于这个老妇人和小姑娘，乃是这风月楼的人，想来霍鸣西不会为难她们。”

　　“道长，你以为我和师弟会见死不救么？你把我们当成什么人了？”蒋玉杵自然不是那种不管别人，一走了之的性格。

　　一见蒋玉杵为难。那哑女咿咿呀呀的出声了，就见她焦急的抓着老妇人的手，一边摇晃，一边做手势。看样子是要老妇人救大家。那老妇人年纪太大，一张皮跨在脸上，眼珠跟死鱼一般，看不出喜怒。那哑女见老妇人没有表示，便跪了下来，呜呜哭起来。

　　莫怜平时只要蒋玉杵稍微不如自己的意，就流泪伤心。这是见别的女孩子哭，却觉得讨厌烦恶。

　　老妇人看着哑女可怜样子，摇了摇头，叹气：“傻孩子，见了好看的男人，就不要命了吗？你稀罕他，他却绝不可能稀罕你。你这样有什么用？”

　　“死老太婆，你说什么呢？”莫怜大声骂那老妇人。

　　哑女没有办法说话，只好哭，不停打手势求那老妇人。

　　老妇人抬起眼皮，看着莫怜：“嘿嘿，别人不知道你。我可知道你，哼，怜儿怜儿，青宁的女儿！”

　　这老妇人话刚出口，就说中莫怜心中最深的秘密，莫怜惧怕她真的知道自己的身世，说出什么不好的话来。脸上肌肉扭动，退了一步，躲在蒋玉杵身后，不敢再多说一句。

　　“你认识师娘？”蒋玉杵大是好奇。

　　老妇人不理蒋玉杵，只冷眼瞧莫怜，见她闷不出声，更肯定了自己的猜想。“罢了，罢了，情字伤人，谁能不误？反正我已经老了，也活的够了。看在青宁的份上，也看在小哑巴的份上。”老妇人转身到了边，不知哪里按了机关，那板往两边移动，露出下面一口黑森森的洞来。那洞深幽幽的，冒着冷风，除了肖敛，众人见了都打个寒颤。

　　“这是风月楼的暗道出口，你们快走吧。出去就是一片山林，霍家的人追不上你们的。”

　　“婆婆你究竟是什么人？”蒋玉杵问她。

　　“不过一个江湖飘零之人。名字很重要么？”

　　“婆婆你跟我们一起走吧。这风月楼以后容不得你了。”

　　“我老了，不想再逃命了。累了。”

　　“可是她怎么办？”蒋玉杵指了指小哑巴。

　　老妇人本来打算让小哑巴跟着一起逃走，忽然看到莫怜的眼神，觉得不放心起来。拉着下哑巴的手：“孩子，你陪了老婆子这么多年，老婆子也陪你一程。”

　　小哑巴嘎嘎笑了。

　　一行人由老妇人和肖敛领头，下哑巴跟着，道长和小道士在中间，莫怜和蒋玉杵殿后，鱼贯而行进入了密道。

　　那暗道刚开始只能够一个人通行，走了里许地才开阔起来。一行人中，除了你哑女，其余均是习武之人，黑暗中视力也是极佳。那哑女走不惯这暗道里湿滑不平的道路，不是差点滑倒就是碰到膝盖什么的。慢慢体力也跟不上，落在了后面。

　　蒋玉杵见那哑女走的辛苦，想到她若非为了自己也不用受这累。心中虽然不忍，但为了顾及莫怜，一直没有出手帮她。蒋玉杵正打算出声让师弟慢点，或者让他照看下这个哑女。却没想到话还没出口，那哑巴哇一通乱叫，脚底踩空一个台阶，整个人再也站不稳，闷头闷脑的向下面栽倒。那台阶不甚平整，周围全是石头，尖利者不逊于刀剑。蒋玉杵见事不妙，哪里还能不救，身子一纵，单手一抓，拉住了哑女的衣服，用力一提，就抱了起来，然后轻轻放了下来。蒋玉杵朗声喊道：“师弟，走慢些，这姑娘不会武功，跟不上我们。”

　　蒋玉杵说完怕莫怜不高兴，也不看她，只拉着她的手往前走。

　　这不过是电光火石瞬间之事，可是莫怜却全部瞧在眼里，记在心上。她看蒋玉杵不理自己更是火大，用力要甩开蒋玉杵的手也没有甩脱。莫怜胸前欲炸，冷冷盯着哑女，那哑女以为所有人跟她一样，在黑暗中只能看见人影，就无所顾忌的只痴痴的看蒋玉杵。

　　那哑女不过是是被蒋玉杵抱了一下，自己控制不住多看了他几眼，却给自己惹来杀身之祸。在她短暂的生命里，她用生命爱过一个人，也许也是美好的吧。

　　情之所钟，莫可奈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