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五章 种因
风月楼中,笑面鬼见屋子里总也没有动静,起了疑心,派几个兵士上去看了看。说是屋子里空空如也,笑面鬼久经江湖,知道那房间定是要密道,马上冲上楼去四处查看,却一无所获。叫了风雨楼的来,那胖女人吓得肥肉直晃悠,说是并不知道房间里有密道。笑面鬼想了想问那老朽的妇人是谁。
胖女人道:“她在风月楼好多年了。没人知道她是什么时候来的。原来的时候是风月楼最出名的花魁青宁的老仆,后来青宁死了,她就一直留在这里,也没人赶她。整天只有这楼里一个小哑巴陪着她度日。”
“哼,她的房间在哪里?带我过去!”
胖带着笑面鬼去了那老妇人的小屋,那屋子里整整摆满了一屋子的书。笑面鬼随便翻看了一下,竟然全是医书,书是否珍贵,笑面鬼却是无法得知。笑面鬼让人在屋子搜查,居然找出一叠图纸,那图纸第一张上绘的正是那地道的路径机关。笑面鬼看了一眼,拿了图纸就往楼上肖敛等人消失的房间跑去。笑面鬼怕耽误的时间久了,一进房间就一掌将那板击破,现出暗道黑幽幽的洞口来。笑面鬼安排了几个平日里比较机灵大胆的士兵摸下洞去,嘱咐道一见人就用毒,不要冒然交手自寻死路。
笑面鬼又细看了看那图纸,发现暗道的出口就在风月楼半里之外的后山树林。立刻点了一半士兵,前往后山要堵人。
肖敛数人为将就哑女,走得较慢,好一阵才要到暗道出口。肖敛此时内力已高,耳力极佳,忽然间听到远远传来很多的脚步声,知道情况不妙。问那老妇人:“婆婆,这暗道出口可有别人知道?”
“除了我没人知道。”
“可是我听见外面有很多人正往这边赶来。不可能这么巧,我猜川西三鬼定是不知道用什么办法知道了这个出口的位置。”
“遭了,他们肯定搜了我的房间,里面有地道的图纸。”
肖敛道:“为今之计,只有赶快出去,在暗道里他们要是用烟用毒,我们根本没有还手之力。”
“对,外面是一片开阔之地,出去了就不怕了。”老妇人忙叫大家快走。
大家都快步飞奔起来,要往洞口赶去,肖敛走在前面,武功既高,年纪又轻,一阵小跑奔到了出口,那出口像个水井一般。肖敛身子一转,脚一腾空,人就飞了出去。
肖敛刚出了洞口,就看笑面鬼带人来了,上百的士兵瞬间将肖敛和出口团团围住。肖敛为了给后面的人争取时间,二话不说,将身后披风一甩,老鹰缚兔般朝着笑面鬼冲去。那笑面鬼知道肖敛厉害,不敢直接对阵,步步后退,手一挥,身后士兵涌了上来,十几把长枪刺向肖敛。肖敛急冲之下,见利器刺来,也不收脚,身子一拧,双脚翻飞,悉数重重踢在了长枪上,那些士兵虎口裂开,兵器脱手飞出。肖敛身子伏低,手一摁地,又站了起来。众人见他武艺非凡,锐不可当,都不自觉的退了两步。
笑面鬼喊了一声,“继续上,车轮战!”一面暗自着急,不知霍鸣西怎么还不来。那井口中老妇人,尚心和师侄,哑女纷纷上来了,笑面鬼更是心慌。这些人怕不是这些士兵可以阻拦得了的。
那边井口,蒋玉杵将莫怜托了上去,隐隐听到后面传来脚步声。知道是追兵来了,好在大家马上就出去了,蒋玉杵也不着急,等莫怜站稳了之后,就提气跟着飞身上了井口。
这时候莫怜也听见井下传来动静,知道是有人追来。眼睛一转,看大家注意力都在肖敛那边,嘴角浮起一丝不易察觉的微笑,肩膀一挤,将身边的哑女推了一把。那哑女毫无防备,重心不稳,啊啊两声喊,一下子往井口掉了下去。
蒋玉杵回头一看,那哑女已经整个儿在空中。蒋玉杵不假思索,就要跳下去救她。莫怜见他要救人,突然脚底打滑,身子一歪抓住了蒋玉杵。
就这片刻的拖延,那暗道后面的追兵已经赶了过来,看得空中突然坠下一人,不问青红皂白,纷纷举刀一通乱砍。可怜那哑巴,不会喊叫,咿咿呀呀几声,便再没了生气。
老妇人因为先上来,被尚心给遮挡住了,等她察觉不对,回头看时候,哑巴早已掉了下去。她冲将过来,往那井口中一瞧,小哑巴早已被乱刀分尸,面目全非。老妇人死鱼眼中浮起一层雾水,眨了眨眼,痛苦的说:“也好,也好。不然你一生忘不了,活着哪里有趣味。”
蒋玉杵喘着粗气,一把将莫怜推开,眼睛里欲要喷出火来,质问的盯着莫怜。“是你吗?不要告诉我是你!”
莫怜知道蒋玉杵动了怒气,捂着嘴呜呜哭起来:“玉杵,你好凶啊。你不要吓我了,我刚刚也想拉那个哑巴。害的我差点掉下去。我差点也跟她一样死了,你不要这样看着我,我好怕。”
蒋玉杵深爱莫怜,莫怜一哭,他的心再也硬不起来,他恨自己没有办法对她免疫。可是一低头看着无辜惨死的哑女,到底发生了什么,他心知肚明,要让自己装作什么也没有发生实在是难。蒋玉杵冷冷的看着莫怜,随即转开脸,出气沉重,不肯理她。
老妇人站直了身子,苍老的声音一瞬间变了味,透着一些可怕。“我这一生孤零的老婆子,只有这个小哑巴在我垂暮的生命里陪伴我。唉!可惜啊。我要是杀了青宁的女儿给她报仇,青宁只怕要怪我。”老妇人边说边向莫怜走去。她狠狠的看着莫怜:“只有青宁可以生出你这样的女儿。我自有办法收拾你。”老妇人话音越到后面,越是有如怪枭。
莫怜做了坏事心虚,也是有点害怕,往后退着往蒋玉杵靠了过去。莫怜以为那老妇人要动手,暗自凝神小心。蒋玉杵虽没有看着莫怜,听到老妇人的话,也是全神戒备。要是老妇人要给小哑巴报仇的话,他只有让老妇人在自己身上砍几刀解恨,却无法看着她伤害怜儿不管。
就在剑拔弩张的时刻,老妇人枯爪一般的手凭空一抓,手里已经多了一把长剑。小道士咦了一声,低头再看,自己手里已经只剩剑鞘了。莫怜见那老妇人隔空取物,没想到武功高到如此地步,惊骇不已,只道她要杀了自己。没想到那老妇人形若长猿,转头往暗道出口高处一扑,长剑如虹,灌满真气,剑光霍霍,对着出口上方的土石一顿猛击。随即发出轰隆隆声响,高处山石轰然扑向暗道出口,暗道塌陷,出口被石土掩埋的严严实实,那些砍死小哑巴的人,悉数给她做了陪葬。这片刻间尘土乱飞,迷人眼睛,在场所有的人都被吓得呆住,这老妇人是谁?怎么江湖上从未听说过?
“小哑巴,你我一场缘分,我会给你报仇的。”老妇人说着抬眼看着莫怜,沟壑纵横的脸上露出一丝不怀好意的笑。
那边围着肖敛的士兵却越来越多,远处一骑快马旋风般撕开重重的士兵,朝肖敛冲了过去,看样子要活生生的从肖敛身上踏过去。肖敛见来者不善,也不知对手功力如何,急忙一个旋转,侧身避开了。那马上之人见肖敛干净利落的闪开自己的烈马,右手一抖,勒住了马头,那马即刻长嘶一声,人立而起,随即转着圈子站住了不动。肖敛见那人脸如刀削,面目冷硬,身材高大,便拱了拱手:“霍将军。”
“你认得我?你是莫子什么时候收的徒弟?我只知道他有一个人称玉面郎君的徒弟,不知还有个冷面夜叉的徒弟。”
“我这样的小人物,怎敢劳你记挂。霍将军来此,不知所为何事?”
“明知故问。留下金相的女儿,你们可以走,不然就都留下。”
“那是我师妹,叫莫怜。”
“你休要骗我,我一年前在斩龙垭西风岭上还喝过她给我敬的茶。”
“那是一年前,现在她是我师父莫子的女儿。跟金相再无瓜葛。”
两个人正说话间,又听得来了几匹马。却是梅尾蜂和冷面鬼跟着霍鸣西来了,肖敛看着暗自着急,却不露声色,长身而立,显出云淡风轻的样子。
笑面鬼急忙问梅尾蜂:“梅先生,我三弟怎样?”
“不妨事,有我在。”梅尾蜂自信满满的回答。
蒋玉杵问霍鸣西:“你要金相的女儿又是为什么?”
“要他帮我办事。”
“金相爱财,你给他钱就是了。”
“嘿嘿,这事钱要是能解决,我哪里需要亲自来拿他女儿。”
蒋玉杵看着情形,知道和这些人必定要有一场恶战。只是不知道自己和师弟联手能不能打过这个现在令江湖闻风丧胆的霍鸣西。
眼看混战一触即发,这时候从后山又来了一骑马,后面跟着数十名男子。全是清一色的黑衣斗篷,恶鬼面具,个个面具描了金边。中间那个骑马的妙龄女子正是心影。
莫怜大喜,抢了过去:“心影,你怎么来了?金相也来了么?”
心影低声私语:“你一下山,老爷就知道了。他怕你出事就让我带人过来了。”
莫怜忽然莫明生出一种渴望:“他这是在关心我?”
心影没有出声。莫怜想了一下就明白了,五行运化的心谱还没到手,他自然不能让我死。莫怜心情低落,上了心影的马,看着蒋玉杵,蒋玉杵却不知看着哪里。莫怜觉得眼睛有些酸,喃喃自语:“玉杵,在这个世上我只有你了,我只有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