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萼踌躇了片刻，还是放心不下，准备去看看张锦的情况。
薛、陈二人还在那里“论美人”，诧异地望着让他们争执起来的始作俑者红萼。
她怎么走了？
红萼步履轻盈地向张家姐妹走去，若是有旁人能仔细看，便会发现她在雪地里一个足印也没有留下。
而那厢，所有人都被张锦的风姿所折服，谁还分出心神来，关注她身后的张锦？
张锦望着张锦的背影，手里绞着帕子，咬着唇瓣，泫然欲泣。
明明今日她才是主角，阿姐却抢走了她的风头！她都有良配了，为何阻她觅一个如意郎君？
“锦，张二姑娘。”红萼上前打招呼。
张锦在心底冷笑了一声:张二姑娘？这一声称呼，亲疏立见。同样是张家嫡女，凭什么阿姐样样都压她一头？
张锦没有察觉张锦的异样，她一见红萼便惊喜地笑了，亲热地拉起红萼，“未曾想到，今日你会来。”
“筝儿，快备茶点。我同顾先生将去翼然亭品茗。”张锦吩咐婢女道。
品茗？她可做不来文人雅客。
红萼本想拒绝，眼珠子一咕噜，想到了崔鸣的话:就他们上清宫现在的伙食水平，她也甭不拿茶点当美食了。
等到一盘盘精致的茶点摆上来，张锦亲自为红萼斟了一杯茶。
红萼拿起茶杯，含了一大口茶，眼角含泪，“咳……咳咳……”
她好不容易将热茶咽下，松了一口气，“失礼了。”
张锦捂嘴轻笑，“都是上清宫的先生了，怎么还这么冒失？”
“这无论我身份怎么变，我不还是我嘛！”红萼不再碰那茶盏，转而往嘴里丢了块糕点。
张锦看着自家阿妹走在冰天雪地里，明明冻得直哆嗦，却依旧脱掉斗篷，让寒风吹动她宽大的袖摆，飘飘若仙。
她的举动的确吸引了不少人的目光，红萼也是其中之一。
红萼瞧见寒风吹进张锦的袖子里，冻得她手都发紫了，“你阿妹为何如此想不开？”
这位可怜的姑娘面上强颜欢笑，在红萼眼中，只觉着她笑比哭还难看。
张锦虽不赞同她阿妹地做法，但也只能长长叹了口气，“爱美之心，人皆有之。”
红萼摇了摇头，又往嘴里丢了个糕点。她听得张锦问她，“忽然一夜清香发，散作乾坤万里春。红萼，你看这儿的梅花可好？”
“张府的梅花，是当之无愧的京城一绝！”红萼翘起大拇指，又看了一眼庭中各色女郎在梅园里翘首弄姿，本来白茫茫一片的雪地，被踩踏成污水，忍不住皱起眉头，“就是人太多了。”
张锦掩面而笑，“若是嫌人多，改日我只邀你同嘉阳来玩。”
“那感情好。”红萼将盘中糕点一扫而空，“对了，现在能给我那不成器的崔师弟，送份点心吗？他可是特地跑来吃点心的，却只喝了一肚子香露。”
“自然可以。”
红萼举起一只手，食指与拇指相触，“如果可以的话……我还有一个小小的要求。”
“请说。”
“最好是荤馅的……”
筝儿瞪大眼睛:荤馅的糕点？
“筝儿，你去给崔先生送两个肉包子。”张锦心领神会，又见红萼也吞了口口水，“再拿两个肉包给顾先生。”
红萼忙推脱，“这怎么好意思……”
“嗳！”筝儿已经跑远了。
见张锦的左右皆退下，红萼移到张锦边上坐下，“锦，师父给你的石扣，你可有一直放在身上？”
张锦取下腰间香囊，将系带解开，“不用担心，我一直有随身携带。”
“千万不要拿下来啊！”
“知道了知道了”张锦脱长调子，“你怎么和我阿兄一样？”
两人又闲聊了几句，筝儿跑了回来，手里拿着两个大肉包子。
红萼闻到香气，望着筝儿手中的包子，眼睛都直了。
现在大雪封山，下趟山买零嘴可不容易。还没等他们把主意打到珍兽阁的异兽身上，风殿司就发话了:谁敢把异兽宰了，他就把那个人送到隔壁相国寺去，吃一年的素斋！
红萼接过筝儿递来的包子，风卷残云地吃完两个包子，还舔了舔手上的汤汁，心满意足地打了个饱嗝:这种满口都是肉的快感，她已经许久未曾享受到了。
张锦柳叶眉微蹙，“上清宫已经穷到吃不起肉了吗？”
红萼:“……”
怪她，她给上清宫抹黑了。
宴毕，上清宫的几人登上回程的马车。崔鸣在外驾车，其余人坐在宽敞的马车里，手里都捧着一个梅花锦盒。
红萼百无聊赖地将锦盒拆开，见里面摆着一袋用来泡茶的干花，提不起劲。
陆茗烟看着崎岖难行的山路，感慨道，“顾师姐，你今日若再来迟一会儿，我们还以为你不来了，便不管你，自行下山去了。若当真如此，你上午可就要一个人走这山路喽！”
“观衡师祖的墓葬图不见了，上午陪夏和师姐在那找，便来迟了些。”红萼解释道。
陈徇挑眉，“墓葬图不见了？”
“对。”红萼将打开的锦盒关上，笨拙地给它重新系上带子，“夏和师姐办事是出了名的稳妥，她竟能将墓葬图弄不见……唉，马失前蹄啊……”
“我怎么总觉着，事情没这么简单呢？”陈徇托着下巴思索道。
陆茗烟不解，“谁没事干，拿墓葬图啊？难道是去挖坟？”
陈徇眼睛一亮，忙撩开车帘，“老崔，停一下。”
……
红萼与崔鸣扛着铁楸，上了山。
崔鸣愤愤道，“老陈也真是的，他自个儿觉着有问题，却要咱们来跑腿。
红萼瞥了一眼崔鸣，“万一真有问题，带上他一个拖累，不更麻烦？”
“你说得对……”崔鸣揉了揉鼻子，拿起铁楸就准备挖。
红萼忙阻止，“不忙，先看看有没有被外人动过的痕迹再说。”
两人围着它转了一圈，坟墓完好无损。
“我就说他多心了吧？”崔鸣颇为得意，觉着自己在心智上，也终于胜了一回朱雀殿的人。
红萼的耳朵动了动，“嘘有人来了！”
崔鸣被红萼拉到一旁的树林里。
二人屏息凝神，看着那黑影越走越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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