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时娇生辰这日,温府二房各处都是喜气洋洋的。
不为别的,温数秋承诺这个月的工钱涨一倍,所以二房的下人们,干活都十分得劲儿。
给二房以外的下人羡慕得紧,恨不得自己也是那二房的人。
温时娇今日一起来,就摸着枕头底下有一包厚厚的红包,看样子份额不小。
少女一脸错愕的看着正伺候她起身的挽青。
挽青笑眯眯道:“这是今个儿拂晓,老爷来了一趟,给您放枕头底下的。”
温时娇抿抿嘴,没说什么,只是眼底笑意越发明盛。
仔细梳妆了一番,挽青又道:“小姐,今儿个奴婢给您好生打扮一番,今儿个您可是主人。”
温时娇嗯了一声,任由她给自己折腾。
用完早膳,已经是辰正三刻了。
温时娇正倚在榻上看书,如绛肃着一张脸走了进来。
“小姐,这是大少爷的小厮拿来的。”
如绛将一个精美的红木盒子拿了出来,“那小厮道,这是大少爷给小姐的生辰礼。”
温时娇眼皮抬也未抬,淡淡开口:“你拿仓库去放着罢。”
竟是也不打开瞧一瞧。
如绛一愣,随即应了声是,便转身走了出去。
看了会儿书,温时娇将书放了下来,捧着手炉,看向站在一旁的玉黛:“今儿个除了我请的那些,还有谁?”
玉黛沉吟片刻后道:“小姐的生辰宴是在主屋操办,主屋左偏房是小姐和一众姑娘们用膳的地方,主屋右偏房是府中长辈用膳的地方。剩下的几个房,便是个院儿里大丫鬟或者是姨娘用膳的地方。”
又想了想,看着温时娇接着道:“右偏房有老夫人,大夫人,大爷,老爷,还有祝先生。”
“庭山?”温时娇有些惊喜。
玉黛含笑点头:“是呢,老爷想来也是知晓了您与祝先生的事。”
温时娇没说话,又听玉黛道:“还有老夫人,老爷本是不想请的,但顾及着有外人在,家丑不可外扬,怕教人看了笑话,便也请了那老夫人。”
“哼,请了便请了,我谅她也不敢出什么幺蛾子。”
温时娇冷笑一声,眼角带着几分乖张。
玉黛回道:“想来也是,毕竟是小姐的生辰日,还有许多外人在场,老夫人至少也会顾及着温家颜面的。”
温时娇却是蹙着眉头,刘氏可不像是那等会心平气和参加自己生辰宴的人。
毕竟自己,还将她那远房亲戚给扔到了大街上,想来不会轻易罢休。
“玉黛,你附耳过来罢。”
玉黛一怔,反应过来后忙凑了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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果然如此,刘氏向来看不惯二房,就喜欢整那些个幺蛾子。
主屋里,温时娇冷冷的看着正在耍酒疯的刘氏,眼神像是要将她凌迟了一般。
那刘氏歪歪倒倒的站起了来,看向温时娇的眼神格外慈爱:“我这个三丫头啊!向来是乖的不行,你们,可要好好待她啊!”
眼神看向在场的其他姑娘们,脸上带着潮红,神色迷离。
徐婉在心里冷笑了一声,这刘氏好歹也是活了大半辈子了,演技却是这般拙劣。
“刘老夫人,您还是快快歇着罢。”
贺琳琅心思单纯,看不出来刘氏的把戏。
刘氏却是朝她摇摇头:“这怕是不行,我怕三丫头生气。”
面上居然还带着几分恐惧。
这不是摆明了温时娇仗势欺人嘛。
温数秋脸色已经是黑如锅底了。
在场的人都是人精,除了那些个年纪尚小的姑娘们,谁看不出来刘氏的把戏。
温如荇眸色一深,她以往怕是猪油蒙了心,竟是会为了讨好刘氏来与温时娇敌对。
顾氏只顾埋头吃自己的菜,破天荒的没去搭刘氏的茬儿。
温数春皱眉看着她,他感觉顾氏不知道从什么时刻开始,像是变了个人一样。
温时娇却是心里略微松了口气,顾氏不帮腔,看这老妖婆还要怎么闹。
“三丫头啊,你从小就生得乖巧,我这老婆子的心啊,都拴在你心上了。”
刘氏还在做戏。
怕是她的心,都拴在温时娇的嫁妆上了。
玉送月朝温时娇微微一笑:“时娇,你还是快快遣人将刘老夫人给扶去歇着罢,今儿个可是你的大好日子,刘老夫人年事已高,莫要磕着碰着了才好。”
“你是谁啊?你说我年纪大是不是?你这小蹄子,真真是没有礼数在身。”
刘氏看了一眼玉送月,嘴里的话,却是一点不干净。
说人家无礼数在身,这刘氏今日怕也是闹了个笑话。
温时娇不知道这刘氏是真醉还是假醉。
假醉,无非就是想要接着酒劲儿发疯。
真醉,也是故意给自己灌醉了,然后发疯。
目的都是一样。
玉送月听后,抬眸看向刘氏,道:“看来刘老夫人,醉得不轻。”
无一丝恼怒,教养实在是好。
温时娇挑眉,朗声道:“来人。”
屋外进来两个臂大膀粗的婆子,朝温时娇行礼:“三小姐。”
“将老太太扶下去,歇着罢,可要好生伺候着。”
少女眉毛挑高,眼底是恶劣的趣味,她特意加重了伺候二字。
那婆子将刘氏架起,朝外走去。
刘氏大喊:“我没醉!我没醉!我没醉!”
无人应声。
刘安平落在温时娇的手里,怕是有的呛了。
温数秋适时出声:“家母年事已高,今儿小女生辰,所以这才喝高了,大家继续用膳,莫要客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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未初三刻。
温时娇送完最后一位客人,便提着裙子要进府。
温如荇与她并肩,“今日,老太太可谓是丢尽了颜面,却什么也没捞到,你说,她目的究竟是什么?”
“倒是没什么别的目的,就是不想让我的生辰日顺利。”
少女双手负在身后,神色淡淡。
温如荇不解:“可...为何不派人来?非得要她亲自做戏。”
温时娇嗤笑一声:“她估摸着若是派的人被抓了,将自己供了出来,那才叫丢尽了颜面。”
温如荇嘴角挂着一抹笑,眼里却是无甚笑意:“老祖宗究竟是年纪大了。”
语气里带着复杂的情绪。
温时娇笑:“人总有脑子不灵光的时候,但我看她,活了大半辈子,脑子就没灵光过。”
温如荇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温时娇也同她一起笑出声来。
最后两人道了别,回了各自的院子。
少女倚在软榻上,神色懒懒。
院子里的水榭旁开了一簇簇梅花,在茫茫天地中,别有一番颜色。
不知近水花先发,疑是经冬雪未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