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钢铁直男
时间过得很快,转瞬,竹隐就该成年了。
准确的说,是就该成亲了。
“钰儿觉得这样如何?”亦夫人移开手,给竹隐看嫁衣上刚绣的花样。
这嫁衣是去年冬天在曲州时,亦夫人就着手操办的。当时时间赶,做得比较简约,不够华丽。亦夫人本打算花大价钱,请人重新订做一件,却被竹隐拒绝了。
她认为,再华丽的衣裳,也比不过母亲一针一线的温情。
“嗯,很美。母亲果然绣艺一绝。”竹隐发自肺腑的赞赏。她图纸上的花样,经过亦夫人的缝制,栩栩如生的展现在嫁衣上。
亦夫人放下手头工作,搂过竹隐。将自己的脸贴在她的额头上,还不时的前后轻摇着,左手抱头,右手轻拍她的后背。
“动荡的时候,娘亲曾经希望,你可以早日嫁人。如今安定了,娘亲又想,你可不可以再多留几年。”亦夫人眼睛轻闭,她心中有愧。
早些年,她把注意力都放在了自己的夫君身上。晚些年,她又尽心照顾着自己先天失语的儿子。对于这个女儿,竟是委屈万分。
竹隐抬头,看着亦夫人一脸的愧疚,抬手,为她拭去眼角的余泪。“母亲自是天底下最好的母亲。”
悲伤的因子占领了整个房间的空气。
“行了,嫁衣也完工了,你回房试试去吧。”亦夫人率先开口,一脸慈爱的将竹隐轻推开。
竹隐小坐片刻点头起身,行了个礼后就抱着火红的嫁衣回房了。
她躺在床上,思量着来炽擎国,来亦家的15年。
她的父亲教会她很多,书法,绘画,为人处世的风度,权势面前的傲骨,以及克制**的心力。而她的母亲,一个传统的深闺妇人,教她女红,教她礼仪,教她规矩,最重要的是,教她如何去爱一个人。
如何去爱一个人?思及此,竹隐想到了胥子谨。
她坐起身,双手摩挲着嫁衣。尽力的,按捺着想要试穿的心。
因为,她想把最初的那一刻的惊艳,留给她一直以来,心心念念的那个人。
闭上双眼,竹隐满脑子都是胥子谨。淡漠的,傲娇的,言笑晏晏的。
“知棋,更衣。”打定主意,竹隐起身。“你留在府上打点一下过几日我成亲要带走的嫁妆,我独自去将军府转转。”
知棋一脸错愕。这还是自家小姐第一次如此主动的出击。当然,前提是她不知道前几日蜻蜓点水的牵手。
“是。”为方便竹隐走动,知棋为她挑了一款听雨轩刚出的女士劲装。
高腰藕色长裤,配同色系的收腕上衣,显得竹隐放达不羁,精明强干。
“抱歉亦小姐,将军今日不在府上。”一个管家模样的伯伯佝偻着身子,对着竹隐温声说道。顿了顿,“不过今日将军休沐,也没在军营。算着日子,该是去城东了。如果小姐有要事的话,老奴倒是可以让人引您驱车前去。”
管家凝视着眼前快要过门的将军夫人,世家小姐的礼仪与气度一分不差,且不娇纵执拗,不扭捏小气。
“无事,是我打扰了。”竹隐点头行礼,独自雇车去往城东。
如果她没有猜错的话,胥子谨大概是去了城东近郊的白祚园了。
竹隐刚踏进白祚园的大厅,便看到胥子谨对一群孩童笑得灿烂。
乱花渐欲迷人眼,竹隐入了神。她从未见过如此的胥子谨,如同谪仙下了凡尘,温暖,干净。
“准夫人…”阿乾率先看到竹隐,不自觉的叫出了私底下的称谓。胥子谨抬头“你怎么来了。”脸上的笑直达眼底。
阿乾看了眼身旁瞪大双眼,惊讶的孩童和战友们,轻轻打了自己一个嘴巴。恭敬的道“亦小姐好。”
竹隐上前,脸上再淡然也掩盖不住她内心的心花怒放,“叫夫人就好。”
众人愣在原地,他看了一眼自家将军。
只见胥子谨微不可闻的点了点头,“夫人。”阿乾不好意思的挠了挠后脖颈。
“夫人好!”
“夫人好。”
“夫人姐姐好~”
……
一时间园内众人对竹隐大声问好,其中有奶声奶气的孩童,有热情淳朴的妇人,有伤残乐观的士兵。
竹隐没见过这么大的阵仗,问声而来的人越来越多。都想要一探究竟,大名鼎鼎的骠骑将军夫人,到底是何方神圣。
竹隐偶然听父亲说起过,白祚园内的人,多是和当初胥子谨和七皇子北伐时的部下有关。
是已故的将士的妻儿、厅堂,还有,有幸未死,却残疾毁了一生又了无牵挂的孤儿战士。
竹隐不慌不忙,以世家礼仪,行云流水又真诚的行了个平等的大礼。在这个时代,并不是所有的人都会认为,保家卫国的战士是伟大的、是高尚的。
尤其是那些出生豪门贵族的人们,他们大多都认为那是理所当然的。哪怕流血牺牲,家破人亡,也是理所当然的。
胥子谨初始有些惊诧,转瞬即逝的赞赏后,不动如山。“你是过来找我的?。”他淡淡的开口,不知该如何称呼竹隐。他们可以叫他夫人,但他本人还不行。
竹隐嘴角挂笑,看着园子里的将士们感动的视线,脸上有些不自然。她什么也没做,那个礼,也是应该的。
“因为想来,就来了。”竹隐眼神带着浅浅的欢喜。因为想见,就见了。
胥子谨慢慢的朝着竹隐走去,“过来。”对她摆了摆手。竹隐随后跟上。
幽草涧边生,黄鹂深树鸣。
竹隐优雅的静坐在湖边的石头上,胥子谨立在一旁,清风徐来,水波不兴。
骤然间湖面上迎来一支小船。船上还伴随着隐隐约约的歌声。
胥子谨皱眉,上前查看何许人也。他眼睛微眯,眼底一片冰冷。
“可是有何情况?”竹隐察觉到胥子谨的不平常,连忙开口。
“北庸民歌。”声音冷冽,他一字一顿的眺望着远方,随后,视线回到了小船上。
小船越来越近,歌声越来越清晰。大漠的嘹亮,戈壁的苍茫,被这歌声和歌词很好的诠释出来。
“嘿,岸边的公子,可否搭把手,助我们上岸。”船头,一个俊俏丫鬟大声喊话。
胥子谨走到湖边,将他们的小船用绳和木棍勾住。
此时,小船挡帘后方走出来一个人影,娉娉婷婷,婀娜多姿。
“小女多谢公子。”声音婉转,媚眼如丝。对方抬头,像是刚看清来人后受了惊吓。“原来是骠骑将军,小女多谢。”楚楚可怜的样子,让人忍不住想要保护。
竹隐定睛一看,好个东方若!转念一想,敬之是从北疆杀出重围的将军。好个北庸民歌!
东方若唇边含着淡淡的笑,那是不动声色的恬静。随后看着面无表情的胥子谨。“有劳将军了。”她抬脚,下船,不料脚下一滑,眼看着要倒在胥子谨怀里。
“啊。”东方若惨叫呼痛。“小姐,你没事吧。”船头的丫鬟急忙跳下船,扶起东方若。身手矫健得,不像是需要帮忙的样子。
“东方小姐,实在是对不住。胥某常年征战沙场,对于突如其来的危险举动,身体已经会下意识的避开。”胥子谨点头行礼道歉,周身气质更加冷冽。
“噗嗤。”竹隐忍不住笑出声。突如其来的危险举动,哈哈哈,凭本事单身这么多年的直男。
不过,她喜欢。
东方若轻飘飘的看了一眼竹隐,眼神还是那样淡淡的。“小姐,可有大碍?”丫鬟看着自家小姐的脚踝,因摔倒在地,变得红肿。
东方若轻轻一笑。“不碍事。”随后悠然自得的对着胥子谨点头行礼,“看小女的脚,怕是走不动道了。所以小女在此劳烦将军,送小女一程。”东方若从容不迫的开口。
竹隐蹙眉,眼睛微眯。世家小姐,就是好手段!好修养!好气度!
“举手之劳。”胥子谨轻轻开口,随后看向有一丝错愕,有一丝难过的竹隐。
“但是我未来夫人,在不久之前也不慎扭伤。东方小姐稍等片刻,待我先送她回府,再让我的随从前来护送。”但是之前的话,都是毫无意义的。
话音刚落,胥子谨用公主抱抱起端坐在石头上的竹隐,一脸说不出来的笑意。“骗人是不对的。”竹隐环抱着胥子谨,小声的说。“但是偶尔这样的情况下可以。”
她视线向后,用余光看着东方若。
对方没有气急败坏,也没有笑里藏刀,甚至还气定神闲的理了理衣装,优雅的回看她。那个眼神,别有深意。
回到白祚园,胥子谨立马派阿乾去寻东方若,并送回府。
竹隐看着他俊美非常的脸笑了笑,心情大好。
胥子谨又恢复了以往的面无表情,他抬手放在竹隐的头发上。“快回家去,大婚前三日,按理说是不应该见面的。”清冷的声音中带有一丝不可违抗的强势。
“好的,敬之。”竹隐甜甜一笑,欢快的上了他命人准备的马车,脑子里还一直想着,有空一定要让慎言送些糕点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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