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成有些为难:“这——我不就暴露了吗?”
李岗气乐了:“你告诉我,你没有暴露吗?你以为你这一来一去的,人家是傻子吗?”
刘成一想,倒也是——自己已经站在众人的对立面了。
别说是那些不亲近的,就是那几个说是李岗亲信的人,见到自己,也鼻子不是鼻子脸不是脸的。
别人都高高兴兴的,呼朋唤友地来做工程了,只有他们几个什么也没捞着。
结果这点怨气儿没有落到陈舟的身上,也不敢落到李岗的身上,全落到他刘成的脑袋上了。
到了户部,如此这般一说,户部尚书张大人捋着着胡子喝了半盏茶,一句话也没说。
刘成也不敢抬头,这是听进去了?
要不,不至于这么半天不说话啊!
结果张老大人最后扔下一句话:“这件事儿,清吏司已经向我报备了。”
话是慢条斯理,听在刘成的耳朵里,却像是打雷。
报备了?
怎么可能报备?
自己这是抱着告密的心思来的,结果人家居然已经报备了!
户部尚书大人知道啊,这下刘成可坐蜡了。
既然陈舟已经向户部正式报备,说明人家是走了正式的手续的。
这么一来,自己岂不是成了挟私告密的小人了吗?
他怎么就敢呢?
他还真就敢!
自己还真就成了小人!
而且,别的话尚书大人什么也没说,往大了说,这可是有关风化的大事,就算是一个尚书,也不敢冒这样的风险。
所以这算是默许了。
刘成想了想,也不怨了别人,自己确实是小人行径。
回去禀报李岗。李岗也是大吃一惊,这嚷嚷得天下皆知也就算了,居然还想往户部报备,这是真不怕死啊,还是胸有成竹呢?
这一下连他也有点沉不住气了,户部尚书虽然只是一句知道了,没有表明态度,但这其实也是一种态度!
那就是,他不反对。
这怎么能行,李岗顿时就怒了,眼睛转了转:“去礼部!”
去礼部?‘刘成欲哭无泪,自己这叛徒当得也太明显了,去户部还有些理由,去礼部算怎么回事啊?
“让人去礼部投密信,你不要亲自去!”
刘成有些迟疑,这是匿名信啊!
虽然说,大明律有规定,可以风闻言事,可是那是御史的权力!
这匿名信告密,可是很有点缺德的,传扬开来,名声上可就毁了。
匿名举报也是自古有之,可是,这样做,不会伤到户部老大人的颜面吗?
刘成提出疑问,李岗摇头:“尚书大人那里好办,只要能够扳倒了陈舟,别的都好收拾。”
刘成派了个可靠的人,结果,两天过去了,没有什么动静。
眼看着七月临近,这场面越闹越大。
“刘成,你还是亲自去跑一趟!”
刘成就是一咧嘴,我的大人,这不行啊,你前几天刚刚匿名举报了,人家没有动静。
你现在再让我去,这不是自投罗网吗?
再说了,两天没有动静,是不是也表明了礼部的态度?
“那不一定,也许礼部是碍于户部这种面子,到时候你陈说利害,也许礼部会重视起来的!”
刘成泪流满面,陈说利害倒是问题不大,可是,自己这叛徒都当到礼部去了,以后,谁还敢用自己?
无奈,却也没有什么办法,一条道儿跑到黑,就是说得自己啊!
刘成毕竟也算是有身份有地位的,而且跟着李岗,这也是众人皆知的。
礼部很给面子,尚书大人见了他。
结果把这个一说,尚书大人随手从桌案上拿起了一张纸,正是那个举报的匿名信:“这么说,这个是你写的了?”
刘成尴尬异常,这可真是说也不是不说也不是啊!
不过到最后,也只得无奈承认。
“是的话,为什么不直接的来礼部告诉,而是用这个呢?”
刘成无语泪流,我也不想啊!
“你举报他有伤风化,难道你这种做法就合乎道义吗?”
礼部尚书大人果然是执掌礼部的,这关注点明显与众不同!
“卑职做法确实有些不妥,可是对朝廷的一片赤诚天地可鉴,之所以用这种方式,是因为考虑到上下级之间的颜面!”
刘成也豁出去了,反正小人已经当了,干脆就彻底点!
尚书大人点了点头:“呵呵!”
刘成心一横:“可是,一直也没有回音,所以卑职才——”
他努力把自己塑造成一个为国为民为礼部的赤诚模样。
尚书大人继续点头:“嗯嗯,你说他有伤风化,我知道了!”
呃,刘成吐血,这是和户部尚书商量过了吧,怎么也是这一句?
“大人——”
礼部尚书抬起头,眼中有些不悦:“嗯,我说我知道了——你说有伤风化,这件事情呢,还有待观察,且看着吧。”
说完,端茶送客了。
什么叫且看着呀,刘成不服,可是再说,人家已经不搭理他了。
也不敢强硬,否则人家追究其来,自己也接不住,只得就抱着这样的心思回来了。
和李岗一说,李岗心思一转就明白了,唉,老奸巨猾呀,什么叫且看着呢——大概就是观察几天。
如果到时候说不行,礼部就站出来,如果没人说,自然也就无所谓了。
说起来,南京的礼部,远远比不得北京,皇帝都不来,礼部有什么用?
但是级别在那里,李岗也不敢说什么,说到底他也不过就是个佥事,离着尚书还很远。
不过,李岗眨了眨眼,把那群一直在客房候着的商户们,叫了几个进来。
这一进七月,秦淮河畔立刻就热闹起来了。
虽然素日里也已经十分热闹,终究比不得这有节日的时候。
正是消暑纳凉的时候,白天还好一些,到了晚上,乞巧市开市,那是摩肩接踵,拥挤不动。
到了这种时候,就算是再不情愿的男人们,也必须陪着自己家的女人们出来逛一逛。
何况也有不少的孤身的男人,在这里边钻来钻去的,摸摸人家的手啊,蹭蹭人家腰的占些便宜。
这时候,就算是男女授受不亲也顾不得了。
这与心理距离有关系,如果是午夜时分,长街无人,就算是离着两百米有个人,你也会觉得是在跟踪自己。
可是这乞巧市上,人与人之间的距离,那几乎就是负数!
挤呗,其实也未见得能买些什么,光剩下挤了!
可是因为绝对数量的庞大,两边的商户也罢,人群中挣扎着的小商小贩也罢,赚的盆满钵满或许夸张,可是一个个笑逐颜开的脸,说明生意确实不错。
虽然已经有传言,说户部要加税,可是如果每天生意都是这样,多交些银子也无妨了。
这乞巧节,本来就是这样一个时间长达七天的节日。
七月初七是正日子,节日的时间,取的也是七天。
商家们自然是很高兴的,他恨不得这个乞巧节能办上一个月呢。
七月初一的晚上,秦淮河畔已经在青衣舫的两侧,搭起了两排高台。
高高的木杆之上,大红的灯笼高高挂起,牛油大蜡照得高台一览无余。
随着一位拿着个卷铁皮筒的管事上台,大声嚷了几句,众人都被吸引得停下了脚步。
立刻,几座高台上冲出了一群人,利利索索地翻了一溜儿的高跟头,那人都和陀螺一样。
一溜跟头翻下来,绝对是气不长出面不改色!
台下立刻就是个碰头彩!
“这是天麟班的人啊!”
立刻就有识货的人嚷了出来。
天麟班,那可是应天府最有名的戏班子!
“天麟班来了,那行云班也应该来了,那袁红袖的流云袖,可是一绝啊!”
“没错,您是行家,这天麟的跟头行云的袖,可是应天八绝之一啊,谁有这么大的脸面,让他们上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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