锦衣卫?
众人的心头都忽悠忽悠的,锦衣卫凶名昭著,可止小儿夜啼。
不过在这荆州府,却是很少看见锦衣卫出来缉拿人。
有巡检司,有知府衙门三班衙役,没有大事情,锦衣卫直属南北镇抚司,是很少出动的。
难道说有什么大案子?
众人的目光,不由得都投向了张平夷。
张居正的案子,恐怕是有锦衣卫一直盯着的。
这人冷气森森地看了半晌,看得众人都噤若寒蝉。
岑子通却很是高兴,这张平夷,估计是要倒霉了。
张平夷倒了霉,这小子和张平夷是一起的,还不倒霉?
这男子终于出声,冷冷道:“谁是陈舟?”
众人面面相觑,张平夷也不由自主地看了陈舟一眼,众人目光瞬间集中到了陈舟身上。
陈舟也吓了一大跳,这可是锦衣卫呀,杀人不眨眼,绝不会无缘无故地叫上自己的名字。
可是想一想,自己来到大明以来,哪里也没有招惹过锦衣卫啊!
“我就是。”陈舟上前一步。
“你就是?”男子夜枭一般笑了起来,笑得众人直打冷战。
“这么年纪轻轻,你的官司犯了!”
“哗啦”一声,一副十分精巧的小镣铐,扔在了地上。
“捡起来,跟我走!”
众人愕然,都以为是张平夷的事情,看这陈舟这么年纪轻轻的,怎么会招惹到锦衣卫呢?
不过锦衣卫向来是凶名昭著,罗织罪名陷害个把人,那是家常便饭,难不成这人家里边儿招惹到什么人了?
众人心里打着各自的算盘,张平夷却忍耐不住,往前走了半步。
陈舟将手背在身后,朝着张平夷缓缓摇了摇,慢慢蹲下身,施施然地捡起了那副镣铐,饶有兴味地的看了一眼。
这镣铐比婴儿的拳头,还要小上一号,显然不是用来抓人的。
张平夷知道,陈舟这是告诫自己不要冲动。
自己出去也无用,弄不好还会将事情牵连得更大。
岑子通却忍不住了,在一旁高喊道:“这儿还有一个张江陵家族的人呢!”
众人顿时一阵骚动,目光中充满了鄙夷之色。
张居正虽然被打倒在地了,可是张氏一族在江陵这个地方,还是有很高的威望的。
虽然大家平日里害怕朝廷的禁令,都不出声,可是如此明目张胆跳出来陷害,显然有损这岑氏一族的威望。
男子看了看张平夷:“枝江县案首,呵呵,此事与你无关,好好地考你的府试吧,走!”
陈舟就这样带走了。
这文会自然是不成了,冯浩等人也傻了眼。
还有人埋怨:“这怎么好,陈舟犯了案子,咱们的互保岂不是少了一个人?”
“就是,还得在这里找一个人来保,这里的人愿意和咱们互保吗?”
“闭嘴!”
张平夷大怒:“我拼着这案首不要了,也要救他出来!”
“你说得轻巧,这可是锦衣卫,就算你拼着案首不要了,也未必能救得他出来——再说,在这荆州府,人生地不熟的,你去找谁呀?”
“住口!”
说话的居然是冯浩。
“张平夷,你去想办法,我这就写信回枝江给知县大人,看看有没有什么办法!”
其余几个目瞪口呆,这冯浩平日里对陈舟最是嫉恨,今天这是怎么了?
“在枝江,自然是斗地你死我活,到了江陵,不能丢了枝江的脸面,有办法想办法,没办法就回客栈等消息!”
冯浩说得理直气壮。
张平夷朝着冯浩感激地一拱手,急匆匆地走了。
他没有回客栈,而是直接来到了一条深巷之中。
最里面,是一所大宅的后门。
张平夷上面拍打,门开了,出来一个看门的小厮:“你是什么人?找谁?”
张平夷咬了咬牙:“请你禀告你家老爷,就说——就说晴娘让我来传话!”
“你等着!”
没过一会儿,就听见里面急促沉重的脚步声,“晴娘在哪里?晴娘在哪里?”
门开处,一个硕大的肚子先挺了出来,然后是一张气喘吁吁的脸。
老头须发都有些花白,扶着墙喘着粗气。
张平夷尴尬地上前:“岳父大人,是我!”
老头好容易喘匀了气息,听到张平夷的声音,立刻大声咳嗽起来:“你——你这个王八蛋,还我的女儿!”
结果老头被赶来的老妇人拉住了:“别在这里说,进来吧!”
客厅里,老头怒气不息,老妇人只得开口:“你说晴娘让你传话,她——可好?”
张平夷定了定神:“她很好!”
“好个屁!”老头重重地把茶杯墩在桌子上,“跟着你,能有什么好?”
张平夷苦笑:“小婿现在已经是县案首,这次是来参加府试的!”
老头眼睛就是一亮:“你可以参加科举了?”
张平夷点头:“是的!”
“张家平反了?我怎么没有听到消息?”
“呃,还没有!”
“那你还说什么?我岑家哪辈子造了孽,摊上你这么个女婿!”
老头姓岑,也是岑氏族人。
家中颇有资产,有个女儿岑晴娘,许配给了张平夷。
可是张居正一倒,老头怕女儿受委屈,就想悔婚。
无奈岑晴娘态度坚决,和张平夷两个人一合计,竟然私奔了。
老头羞怒之下,断绝了和岑晴娘的父女关系。
可是毕竟是自己的亲生女儿,一直还是惦记着的。
“你今天来这里,有什么事情?”
既然能参加科举,说明事情多少有些转机。
可是这张平夷的性子,老头也最是清楚,宁折不弯,就算是病死,也不会求到自己门上的。
女儿又没事,显然是有别的事情。
张平夷一咬牙:“我确有一事相求,我有一个学生,也在这次参加府试的童生之列,不知道因为什么事情,被锦衣卫抓走了,我希望能够岳父大人能够出面,帮助我救他一下!”
老头仰天打了个哈哈:“哈哈,你以为老夫是谁,能够从锦衣卫手里边儿捞出人来?再说了,你以为我见你,是为了解决你的事情吗?我就是要看看,你这个小人,耽误了我女儿的终身,如今混到了什么样的地步?我女儿在哪里?”
“还在枝江,我——”
“你拖累她终身,如此不堪,还不给我滚了出去!”
张平夷“噗通”跪倒:“这学生恐怕也是受了我的牵连,只要老人家你肯伸出援手,我愿意——与倩娘恩断义绝,送她回来!”
老头蹭地跳起:“好啊,你这个王八蛋,老子的女儿跟了你这么长的时间,你现在为了个学生,要和她恩断义绝,也不怕天打雷劈,还不给我滚!”
张平夷无奈地离开了,如果不是为了陈舟,他宁死也不愿意上门受这等屈辱。
老妇人等张平夷走了:“这件事,咱们真的不管吗?”
“管?怎么管?你以为老子是谁,管得了吗?”
“那你就忍心晴娘继续遭罪,哪天把他牵连进去,晴娘岂不是更水深火热了吗?要是他自己的事情,就算死了也不会登咱们家门的,不能让晴娘恨咱们啊!”
“那好吧,我去拜会一下知府大人,看一看这件事是怎么回事?”
陈舟跟在锦衣卫的身后,那男子似乎一点儿也不担心陈舟会逃跑,就在前面走着,连旁边那跟班模样的,也不曾看过陈舟一眼。
陈舟好奇地摆弄着那把精致的小铁镣铐,心思却是急速转动。
这锦衣卫还真是有些奇特,就好像武侠小说中的人物一样,出门抓人还带名片的!
这个小号镣铐,明显就是张名片啊!
每逢出场,先把这东西一扔,然后众人惊呼,谁谁谁来了!
“你对本百户这东西好像很有兴趣啊?”
居然还是个百户,起码是六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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