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还真是交浅言深,刚见面,这就逼着郴州也表明立场了。
虽然说陈舟对老头感觉不错,可是被逼迫,那就是另一回事儿了。
“晚辈读的是圣贤书,自然行的也是圣贤之道,以身许国,舍生取义,寻常事耳!”
文震孟脸都绿了,自己确实想逼着陈舟表个态,左光斗在信里说了,这陈舟立场不明,却是可塑之才。
没想到,这陈舟玩世不恭,“舍生取义”这词儿也是轻易能用的,结果就和“天气真好”那么样,就顺溜出来了。
这——究竟是真是假啊?
不过文震孟是什么人,一转念立刻就明白过来了,人家这是不满意!
“果然是人才!”
文震孟点头,闹的陈舟倒有点不好意思了——可是立场可不是闹着玩儿的,说出来,以后就会成为把柄,饭可以乱吃,话可不能乱说。
尽管文震孟百般试探,陈舟是王顾左右而言他,就是不吐口。
等陈舟从文府出来的时候,文震孟已经没有办法送出来了,老头累的快吐血了。
陈舟也是一头的汗,这东林党,都是这样泥腿吗?
当初左光斗和杨涟就是如此,现在换个文震孟又是这样。
不行,这事儿得快点进行了。
陈舟走到一处僻静处,从腰间拽出一支“穿云箭”,这是密谍司秘制之物,将作监火药大匠亲手制作,据说是湖广浏阳李家的传人。
眼看天色暗下来,陈舟将“穿云箭”点燃,火索嗤嗤作响,“吱”的一声,在夜幕中化作一朵绚烂的烟花。
一支穿云箭,千军万马来相见!
虽然密谍司没有千军万马,这召集的路数却是一样的。
陈舟连续换了四个地方,放出了四支穿云箭。
此令一出,自然有本地密谍司的属下来找他。
等他回到住处,王硕早就等在门口:“有人等你!”
陈舟一怔,不会来的这么快吧?
再说,自己刚回来就在家中等候,这得是跟踪自己来着?
陈舟一进屋,那坐着喝茶的男子立刻站起身,大笑道:“季帆,好久不见!”
“好久不见!”陈舟也是惊喜万分,竟然是孟昭瑞。
“你怎么在这里?”
“我怎么不能在这里,当初还是你告诉我,苏绣冠绝天下,让我到这边来发展,我是言听计从啊!”
“快坐快坐!”
两人分宾主落座,这可真是意外,居然他乡遇故知了!
陈舟可没有想会有这样的巧事,就算孟昭瑞确实从绍兴来到了苏州府,自己可是刚到苏州府没几天,这么快就找到自己,纯属偶然的话——哪有那么多偶然?
寒暄过后,陈舟笑道:“怎么,你大舅子也跟你来了吧?”
孟昭瑞大笑:“哈哈,真是瞒不过你,怨不得我这大舅哥谁都不服,就是服你,是啊,就是他那天在街上看见你的背影,这才和我说,我马上托人来找,找了好几天呢!”
原来是吴德!
这才合乎情理嘛,陈舟忽然发现,自己确实适合做一个密谍,一个怀疑一切的人,才适合做密谍。
自己现在就是!
吴德从屏风后面转出来,满脸堆笑:“陈公子,我们又见面了!”
“你是在哪儿看到我的?”
陈舟也很欢喜地站起来拉住了吴德的手,大拇指却扣住了吴德的脉门。
吴德呲牙咧嘴,却又强忍着:“哈哈,哈哈!”
孟昭瑞却没有发现两人这“互动”:“说起来凑巧,我也就比你晚回去几天,咱们两个就没见上,要不是我父亲告诉我,你会来苏州府,我还不知道呢!”
陈舟松开了手,额头有冷汗沁出。
这连孟广繁都知道了,这保密工作也太差了吧?
不过想来也确实是如此,自己这次回家,确实没有保密。
而且自己现在的身份,那必然是人们茶余饭后的最佳话题,这件事儿青田社学的单老夫子知道,自己去拜访过了,也没瞒着。
有了这样的消息源,吴德知道自然不足为奇,密谍司的人,那都是极为敏感的。
不过,吴德会在苏州府,还真是出乎陈舟的意料。
吴德一笑:“家里的生意,本来就是在苏州府地面的!”
嗯,这等于是告诉陈舟,他所负责的范畴,包括了苏州府!
孟昭瑞的纺织业,已经发展的很是宏大了。
这对大舅子妹夫,在苏州府这个地方,居然已经很有名了。
孟昭瑞甚至已经是苏州府苏绣商会的会长,不过陈舟和吴德几番言语,已经知道,孟昭瑞并没有进入密谍司。
转过天来,陈舟自然要回访一下孟昭瑞。
礼尚往来嘛!
关键早知道苏州府是吴德管,那几支穿云箭就不浪费了。
不过后来才知道,穿云箭没有浪费,吴德居然不知道穿云箭这回事,意味着这穿云箭召唤的,并不是和吴德一个系列的。
陈舟有点懵。
当初天启可是说了,这穿云箭一出,叫天天应,叫地地灵!
天启还有多少存货啊?
陈舟都纳闷,难道他建立这么大的一个密谍司系统,就是为了保证自己在皇宫里锯木头?
陈舟去拜访孟昭瑞,毫不意外地见到了孟昭瑞的老婆,那位吴小姐,现在的孟夫人!
一见之下,才觉得这世界真是不公平,吴德和她是亲兄妹,人家怎么就——保养的这么好呢?
也是生了孩子的人了,依然风姿绰约——据说,孟昭瑞有一半的天下,都是她打下来的,老吴家有秘传的苏绣技艺。
这老婆算是娶着了!
吴德“恰好”也在妹夫家做客,听孟昭瑞的话锋才知道,原来是他的五房姨太太中的第三房和第四房姨太太正在争风吃醋,烦的要死!
而且老太太又要训斥他,无法脱身之际,这才借着陈舟来访的由头,跑到这里来了。
孟昭瑞的儿子虎头虎脑,被吴氏领上来叫叔叔。
陈舟随手拿了两个小银元宝,又拿了两片金叶子,算是未见过面的叔叔送给孩子的礼物。
瞅个方便,吴德凑上前:“我的天字一号大人,你这是来做什么?”
陈舟一笑:“什么时候,地字号能打听天字号的事儿了?”
吴德:“……”
确实是冒失了,但是还是得问!
“大人,你不会是为了周顺昌的事情来的吧?”
这倒让陈舟有些刮目相看了,这件事,照说不至于传到吴德耳朵里:“你怎么知道?”
“我怎么知道,我的大人,你能不掺和,就不要掺和,这件事危险的很!”
陈舟顿时来了兴趣:“说说,说说,怎么个危险法?”
“怎么个危险法?这周顺昌太嚣张。这次出首告发他的,可是织造太监李实的人,苏州府的织造啊,这是皇家心腹!”
“那又如何?”
“呃——还有,应天巡抚毛一鹭也亲自下来了,这说明,南直隶这边的态度也很明朗,没人能保他啊!”
“嗯,那又如何?”
吴德吐血:“大人你不知道,这周顺昌也是做过一任苏州知府的,在市民中极有威望,这两下加攻,搞不好,就是一场暴乱啊!”
陈舟笑了,他这才明白吴德急吼吼是为了什么——没错,这暴乱可是大事,身为密谍司属下,这样的大事没有先知先觉,最后的责任不比地方官府小!
难得吴德嗅觉灵敏,连这一点都能想到!
“你觉得周顺昌这个人怎么样?”
吴德一顿:“就是个犟种!”
“苏州府谁能不知道周顺昌啊,他太嚣张了,明知道锦衣卫来抓他,他还每日里家中端坐,说是要看着阉党的人来抓他——所以每日里都有市民在他家附近聚集!”
陈舟点头,这真是“不有行者,无以图将来;不有死者,无以酬圣主”的典型啊!
可以确定,周顺昌此时已有一死以明志之心,怨不得最后牙都被人敲落,却宁为玉碎不为瓦全!
中华五千年,靠的就是总有这样的慷慨悲歌之士,所以才一代一代能够薪火相传,火种不灭。
“告诉你吧,我这次来,就是要救周顺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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