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今天的确是要跟大家说银子的事情,我想知道,大家现在的银子,都拿去干什么了?”
陈舟笑吟吟开口。
众人面面相觑,干啥,做生意呗,投本钱,赚银子,循环往复,买卖人嘛。
“无非以钱生钱呗,不知道大人的钱庄怎么个开法,手头可有足够的银子,我可听说,各卫所都等着大人的银子呢!”
说话的,依然是盐商何老板。
这是卯上了啊,众人心思各异,不过有知道这何老板背后关系的,倒是不怎么惊讶。
他正是开了一间不大不小的钱庄,在应天府里边开钱庄,那也是需要实力雄厚的,他恰好算是一个。
“嗯,我听说何老板开了个钱庄,好啊,那我要问一问,这钱庄都有些什么业务呢?”
“什么业务?”
何老板没想到陈舟居然接过自己的话头了,他的目的本是挑拨,正面硬刚,不是他的想法。
“无非是兑换存放罢了。”
说了估计你也不懂。
陈舟一笑:“哪位来说说?”
自然也有自己的盘算的,就有人开口介绍了一番。
如今的钱庄,比起初期来,多少有些发展。
除了制钱银子之间的兑换之外,放贷是主要的收入来源。
这放贷就算是没有钱庄的时候,有钱的人家也有做的。
不过,那需要人情,陌生的人就别打算了。
钱庄就好些,有人抵押有人担保,就可以借到银子,不过,这利息着实不低。
这个时候,只要你愿意借,翻倍的利息,甚至驴打滚,九进十三出也是寻常事。
总之是要赚钱,当然,如果有人觉得银子带着不安全,也可以存到钱庄里面,不过,要支付费用。
至于汇票这样的东西,整个应天府也就有一家钱庄,能够在松江应天两地通兑。
这就很方便了,十两八两的好说,上百两的银子,带起来就有些吃力,还得防着露白。
不过,这转运大量的银子,就算是钱庄也是有困难的,财帛动人心嘛,人为财死鸟为食亡,愿意为银子铤而走险的多了去了。
“嗯,我要开的钱庄,有所不同!”
何老板嗤之以鼻,无非是利息高低而已,这些小手段起不来大作用。
钱庄,最主要的还是本钱,有了本钱,才有利息,将本求利才是正途。
“不知道郎中大人这钱庄,和我的有什么不同呢?”
陈舟哈哈一笑:“何老板不用心急,明天,秦淮河畔,钱庄开业,欢迎大家赏光,也欢迎大家来存银子!”
说完,陈舟喝光了杯中茶,起身走人了。
众人面面相觑,搞不懂陈舟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要说他想强迫众人拿银子,那这轻描淡写是什么意思?
如果不是,就是想让众人赏脸去参加开业,那未免也太有些兴师动众了。
户部清吏司毕竟是众商户的衣食父母,得罪不得,花上几两银子做个人情,那绝对是必须的。
秦淮河畔的商铺,那在应天府都是值银子的。
可是,也总有那经营不善或者各种情形转兑的。
四海杂货就是这样一家,名字挺大,生意做得不咋地。
原来老掌柜在世的时候,四海杂货在秦淮河上那是首屈一指的大杂货铺。
可是老掌柜去世了,这子孙不肖,守着秦淮河这销金窟,花天酒地,吃喝嫖赌。
身子糟蹋了不说,生意也一落千丈。
临死的时候,交待了自己儿子一句话,祖宗基业不能丢,就撒手人寰了。
这老掌柜的孙子倒是个伶俐的,无奈年龄太小,这店铺又让他老子掏空了,孤儿寡母的,让逼债的逼的要上吊。
结果,忽然就来了一个郎中大人,帮自己还了债务,还向自己家支付了租金,租了自己的商铺。
大人还好心的告诉,买也可以,可是孤儿寡母,手里有这么多银子,难免有人觊觎。
这每年的租金,也是个活路。
而且,还让这孩子在店铺里学徒。
这位差点上吊的寡妇,把儿子按地上就给大人死命的磕头,她自己生死无所谓,儿子还没活人呢!
于是,余二狗就成了这钱庄的第一个学徒,不对,大人说了,叫员工。
而且,大人还说了,二狗不好听,起了个名字叫余利,字益之。
还说,等二十岁了,再拿出去用,说自己老师就是这么干的。
余二狗不知道郎中大人的老师是谁,他只知道,自己和母亲不用上吊了,还有,他叫余利。
虽然没读过什么书,余利可是认得几个字,这多亏了他的爷爷,四海杂货的老掌柜。
而且余利从小这算账就极好,无师自通。
余利卸下窗板,外边的阳光照了进来,屋子里顿时亮堂堂的。
他赶紧拿起笤帚,把昨天就打扫过的店铺,又细细打扫了一番。
刚扫完,柴挺然已经急匆匆小跑进来:“二狗——呃,不是,余利啊,昨天忘了把你家那块老匾摘下来了,你快去摘一下!”
余利一怔,这块四海杂货铺的老匾,还是自己的爷爷从学徒熬到掌柜,置办下这份家业之后,花银子找人写的,一晃也是快五十年了。
“快去啊,大人说了,这是你们余家的传家之物,哪天你出息了,还会把这买卖开起来的,到时候能挂上!”
余利瞬间觉得眼眶有些发热,攥紧了拳头:“好,我马上去!”
余利搬着梯子摘匾的时候,陈舟也到了,身后王硕带着一班衙役,搬着一块蒙着黄绸布的大匾。
陈潜也已经到了,正要和陈舟打招呼,眼睛却一下子落在那块黄绸布上。
他虽然不过是个商人,可是在应天府混口饭吃,有些个规矩可以不懂,有些个禁忌却是不能不知道的。
例如,这明黄色的布料。
整个应天府,能用上个黄色的,也就是那两三家年老体衰的老王爷了,可就算是老王爷,也不敢使用这样的颜色。
陈潜什么话也没说,挥着手,朝着陈舟挤了过去:“郎中大人,我来了!
陈舟也满面笑容地和陈潜打着招呼,同样挤过来的,还有盐商何老板。
何老板的眼神有些复杂,脸色也有些灰白。
陈舟一视同仁,挥手和赶过来的众商户致意。
商户们都是带着花红酒礼过来的,柴挺然招呼着人一一登记收下,这是人情,得还的。
众人松了一口气,看起来,在商言商,是不至于强迫自己出银子了。
而且,眼睛尖的已经发现,李岗没有来,刘成也没有来。
看看时间差不多了,众人也都在门前摆开了架势,总得有个开业仪式不是,不过,开完了业,都该干嘛干嘛去。
柴挺然清了清嗓子:“吉时已到,上匾!”
王硕上前,一把将那蒙在匾上的黄绸布扯掉,一块黑地金字的大匾,展现在人们眼前。
已经有人念出声来:“明通——”
后面钱庄两个字,直接就让他给咽下去了。
这——这是大不敬啊!
这“明”字乃是国号,岂是一个商家能够随便使用的?
就是陈舟隶属户部,有着朝廷官员的身份也不行啊!
不过,很快有人发现了那匾额上的落款,就有那眼尖好事的故意大声念出来:“乙丑年朱——”
声音如被掐住了脖子一般,戛然而止。
旁边身后的人捅了捅他,有的是看不清有的是不识字:“说啊,朱——呃——”
问的人,也忽然感到了周围的诡异。
人群开始小声议论开来,可是都是一个模样,眼睛瞪得大大的,这嘴上却都捂着一只手,有自己的,也有别人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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