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野君，嗯，那你去见他们吧！”
“我——好，让他们进来。”小野吩咐手下人。
房氏两父子战战兢兢的走了进来。
小野高高在上端坐，手扶着膝盖：“你们不是已经被人抓住了吗？这么长的时间，我还打算去营救你们，只是，这几天气候不好，一时之间没有腾出手来。”
这话一听就不尽不实的。
“多谢大人的惦记，我们这次来，就是向您来报告一个大消息。”
房安根本就没在意小野的话是真是假。
“大消息，说来听听。”
“陈舟已经回到了这里，他准备训练民壮，说要出海抓你们的。“
小野一怔，随即狂笑：“哈哈哈，这就是你的消息？”
也无怪乎他大笑，大明的军队，在海上就没赢过。
“他竟然敢出海抓我们，要知道到了海上，那就是我们的天下，如果说在陆地上封锁还差不多，可是，能够防得住一日，也防不住千日。”
“除了这个消息，还有什么别的消息吗？”
“没有了！”
小野冷笑：“那你就想着用这点儿消息，就想买回你们的性命不成？”
“小野先生，我们父子知道，但是我们父子一向是跟着你和伊贺阁下过活的，我不想和你谈崩。”
“谈？你拿什么和我们谈？”
“你已经被人抓了，对我们没有价值！”
“大人应该听过双面间谍这个词？”
双面间谍？
间谍小野是知道的，那些安插的眼线就是，可是这个双面？
“你的意思是说，你们父子既是我这边的人，又是大明那边的人——这么说，你们父子俩是想做这个双面间谍了？”
“我们也是被逼无奈呀，现在在大明那边来讲，我们就是民族败类，就是叛徒，在这边来讲呢，我们呢，也已经是失手被抓的暴露的人了。怎么着都不落好！”
“不过，也正是因为如此，我们现在反倒成了大人你最好的选择！”
“嗯，说来听听，怎么个最好的选择呢？”
“你看，那边那些没有暴露的人，都是咱们的人，可是他们能做的事有限，就像我上次那样，想办法去挤兑明通钱庄，结果一下子就暴露了。”
“可是你看，现在如果我要去做一些事情，那就是合理合法，因为他们认为我是他们的人，而我是大人你的人的人，这样的话，我行事就有了很多方便的余地！”
小野不屑地一笑：“呵呵，你用这个方法来欺骗我，你以为我不知道——你虽然这么说，那么我怎么来判断，你是在我这边呢，还是在他那边呢？”
房安突然很突兀的冒出一句：“那——就看大人你的智慧了！”
小野啪的一拍桌子，桌子上一碗水都蹦了起来：“你找死！”
屏风后面，却幽幽地传出了一个声音：“那好，既然是这样，我如果不用你们，岂不是说我比不过那个大明的人了？”
缓步走出来的，正是伊贺川一郎。
“你的儿子是跟过我的，知道我的手段，如果你要是背叛了我，我会让你生不如死！”
“这个，我自然明白，也是我来投奔大人的原因。”
伊贺川一郎缓缓跪在地上，腰板笔直：“我想知道，你们用什么去打动那个人，让他相信你们是投诚于他，反过来，你又用什么让我相信，你的心还在我这边呢？”
房安胸有成竹一般：“当然是好处——只有实际的好处，实际的利益，才能打动人！”
“我们父子，对他而言，没有什么实际的用途，除了我们的家产，还不如放我们出来试一试——他未必相信我们，可是却愿意以小博大！”
伊贺川一郎似乎对以小博大这个词儿很满意：“你继续说！”
“比如说，大明从来没有在海上占到过便宜，我想让咱们这边，送一些人让那边抓住——”
“什么——你是说，让我送我们的人去死？”小野首先咆哮了起来，伊贺川一郎的眼神却很是奇特。
房安不为所动：“我想，大人的队伍里边，总有一些不是自己人的人吧？”
小野一怔，这倒是实情，每一个倭寇群体聚集起来的过程，都是像滚雪球一般，都是由小群体聚集而来的大团体。
有的只是在这个旗号下混饭吃，都是为了大明这块随时可以撕扯的肥肉。
说团结一致，众志成城，那绝无可能，否则就不会有乌合之众这个称呼了。
伊贺川一郎吐了一口气：“那你又如何让我相信，你的心还在我这边呢”
他的语气很舒缓，手却握住了腰间的刀把。
房安视若不见，来之前，儿子已经提醒过他了：“同样的道理呀，大人的人，要获得的只是利益，只要我利用这种身份，让大人获得实实在在的好处，大人必然会知道我的一颗心是在哪一边的！”
伊贺川一郎忽然笑了，脸上银色的面具簌簌抖动：“好好，想不到，你在监狱里被人关了这大半年，居然真正成长起来了，如果你能够成功，就将会成为我们伊贺家族的外系子弟了。”
房氏父子脸上顿时浮现出激动之色。
小野目瞪口呆，伊贺家族即使是外系的子弟，那也是一份极高的荣耀。
要知道，那个鸢尾也是因为特殊的原因，才成为外系子弟的——自己的儿子甚至只是伊贺川一郎的弟子，还是看在自己的面子上。
基于这样的荣耀，那对扶桑本土的人来讲，那简直比赐予一堆财富还重要。
因为有了这种身份，将在任何一个大名手下，都能获取一份薪酬很高的位置。
房安父子立刻匍匐在地：“感谢大人，我会用我的表现，让大人满意的。”
父子两个人下去了。
“阁下你居然用这种人，还要许诺他们这么高的报酬？”
“小野君，他们之所以前来，肯定也是被逼的，没有办法，他们要生存下去，就必须来铤而走险，我只是在他们铤而走险的脚步上，给他拴上一条绳索而已。”
“这将是一场智慧的比试！”伊贺川一郎摩挲着那根黧黑的小指。
太乙小次郎很不高兴，却又不得不接受——这是来自统领大人的命令。
哪怕他们这二十几个人，刚刚加入不足三个月。
“太乙君，他们这是让我们去送死吗？”
“是啊，你心中也应该有数吧？”
太乙小次郎眼望前方船头站着的房氏父子，却没有回答质问的人。
的确，他心中是有数的。
这是对那两个人的考验，也是对自己的考验。
自己这一群浪人，加入最晚，实际上也是这帮倭寇里面最不得志的。这一次出征，只给了他一条船。
而一条船，就失去了灵活机动性。
可是，大人已经说了，那边会有内应——而且是一场会有大的收获进攻。
伊贺大人已经说了，只要能够带着东西回来，自己就是伊贺一族的外系子弟。
这样的一份荣耀，当然不可能人人都有。
这也是这一次，谨慎的他甘于冒风险的原因。
要么说房氏父子口中的物资，要么是那个官员的人头——不，伊贺大人说了，哪怕是一根小拇指！
在扶桑本土，他只不过是一个二流子一样的人物，没有土地，没有身份，尽管他也像一个武士一样装束自己，却被真正的武士扒光了衣服，在泥地里踢得滚来滚去。
只要这一次成功了，他就可以将那个武士扒光了衣服，在你地理踢得滚来滚去了！
“满帆！左满舵！”
太乙小次郎的声音里，带着自己都没有觉察的一丝激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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