连绵细雨,在入秋之后,化作了磅礴大雨,对于江南的人而言,绝非善事。
姑苏城里的元青有些心神不宁,总感觉要出事情。
黑水河上,元正与黑龙王并肩而立,遥望姑苏城,元正自己也知道,这件事其实根本对不住自己的大哥,可也不能让大哥背负一顶徇私舞弊的帽子。
元正略有些心虚说道:“以前辈的身份,让前辈来做这种事情,是不是有些对不住前辈的身份。”
黑水河的水势本就随着大雨磅礴而汹涌了起来,在这个时候发一场大水,倒也能说得过去,较为隐蔽。
广陵江上的水势,已经很凶猛了,若非修建堤坝,改善水道,恐怕这个时候,广陵江周围的老百姓们,已经遇到了水灾,不过这样的磅礴大雨只要继续下,广陵江周围定然是要出些事情的。
元正自己都没有想到,会遇到这样的好风口。
黑龙王道:“有失身份倒是不至于,只是你为了战马,让我发这样的一场大水,给你的兄长带去麻烦,给江南带去麻烦,日后这件事一旦抖落出来,你在江南,也就失道了。”
“不利于你所在的风水与位置。”
“在此之前,你好生考虑一下。”
吴山深处的战马到底有多少,眼下还是未知之数,若是这会儿发了大水,等去了吴山的时候,反倒是没有多少战马,那就有些得不偿失了。
被黑龙王这么一提醒,元正反而有些不想要这样干了。
反问道:“以前辈的眼光来看,这件事如何处理比较好。”
从南云江走水路,可以抵达吴山脚下,不过吴山周围,有着元青的驻军,水军虽然没有,可周围的斥候探子,倒是不在少数。
黑龙王看了一眼当下的天气,说道:“顺其自然即可,不用我发大水,如此大鱼,对于江南的驻军也是一种折磨。”
“雨水时间长了之后,必然溢漫至兵器库了,各地驻军,必然要重新修正兵器,忙碌于日常杂务,没有那么多的闲工夫,给你找麻烦。”
“反之,这样的天气,也不利于行军打仗,纵然是斥候探子,也会不耐其烦。”
“北人来到江南之后,遇上这样的天气,有很大的可能偶感风寒,或是水土不服。”
“其实这会儿,你就可以前往吴山了。”
这不是来自于黑龙王的建议,而是来自于一位天境高手的建议。
元正转身,退下了这汹涌的水势。
许多将士们,也都在各自的住所闭门不出。
钟南,秦广鲁等人,就在岸边等候着,见到元正退回来了,钟南心生不解道:“何故也?”
元正道:“此等天气已经无需发大水了,二者,我们终归在江南之地,不能伤害了这一方水土,若是自然天灾,倒也无妨。”
钟南明白了,却说道:“其实一场大水过后,也不会影响老百姓的生活起居,江南的府库极为充盈,地方贪官的府库,更是充盈。”
“我是想用这一场大水,消磨一下官府的府库,让老百姓的口
袋里,粮仓里,能有多余的那一部分。”
“这一场大水,看似大恶,实则大善。”
“官府的流水,也应该流向于寻常百姓家。”
元正道:“我明白,只是我主事,此事多少也有违我的本心,若只是为了战马一事,就这样去做事,我害怕以后遇到更大的事情,我会乱了本心,不择手段。”
“天之道,损有余而益不足。”
两人都是对的,只是位置不一样。
秦大夫上前一副很是随意的样子:“那现在如何?”
王巍也是一副嗷嗷待哺的样子,黄明,张秀山,花婆婆三人,在这里则是大气都不敢喘一口,黑龙王的风采他们已经见识过了,那一份天境高手的威压,也是来自于灵魂的威压。
元正略作思考道:“我们带领十艘大型货船,出发前往吴山之地。”
“泰鸿开道。”
黑衣男子,从水面浮出,雨露不沾身。
燕北吹响了号角声,十艘大型货船,从码头下水,此次约莫万余众,一同出发。
燕北在黑水河其实混得不错,身为黑龙王最为信任的人之一,积攒了不小的威望,一声令下莫敢不从,二者,兵器都是燕北所在的铁血门里打造出来的,燕北在这里,颇有如鱼得水之势。
纵然是负责打造战船的杨玄等人,对于燕北,也是毕恭毕敬。
而黑龙王对燕北较为器重的原因,也非常的简单,因为南云江上多数都是心思不纯上了年纪的人,思虑较多,一点都不爽快,说有本事吧,也不是很有本事,说没有本事把,又是一副暮气沉沉的样子。
似乎这大争之世,这密谋造反之事,对于他们来说,就是一件天大的事情一样。
反而燕北这种洒脱心性,令黑龙王颇为欣赏,二者,也是因为黑龙王觉得燕北年轻,尚有潜力,值得栽培一番。
十艘大型货船依序出发,泰坦巨蟒化作本体,没入了黑水河深处,从水面上来看,根本看不出来,水下深处,无论任何妖兽,遇到泰坦巨蟒,无不是纷纷让道。
大型货船,可容纳上千大象,分三层,空间极大,没有多余的家具摆设,尽可能的,将空间挤压出来,用于堆积货物。
元正众人在第二艘货船上,而第一艘货船上则是燕北,燕北在前方打头阵。
如今的燕北,颇有水军少主之势。
船内,有一内室,虽不至于雕梁画栋,却也是麻雀虽小五脏俱全。
古色古香的桌椅,摆设,唯一美中不足的就是,没有漂亮的丫鬟侍女,来伺候燕北几人。
桌子上,燕北坐在主位,还有两位副将,均年过三十,身材普通,武道修为,均在象境中后期。
一人名曰马梁,相貌略带几分清秀,轮廓立体,眉眼粗豪。
一人名曰司马长峰,脸上有一道刀疤,是昔年在闹市与人行凶斗狠留下的。
燕北语重心长的说道:“这一次,是外出帮助秦前辈他们寻找战马,虽说咱们江南主水
军,可路上的战役,多以骑战,步战为主,人家吩咐什么,我们就做些什么。”
“告诉弟兄们,有眼色一些,第二艘船上的人,千万不能得罪了。”
马梁的声音很厚重,说道:“放心少将军,我日前已经吩咐过军中弟兄们了,日后地昆山里的兄弟们来到黑水河上,不说盛情招待,也必然也做出一桌子的酒肉款待一二。”
燕北道:“仅仅是这样是不够的,大家都在同一口锅里吃饭,眼下因为地势的缘故,我们水师占据主导地位。”
“可这日后嘛,等江南的事情结束了,我们也有一定的可能成为骑军,或是步军。”
“但我以后会成为骑军的,我是北方人,对水战不精通,也多亏了师尊多多提点。”
“我侧重于你们两位,也是因为你们平素枢机,废话不多,能办实事儿。”
“你们应该懂我的意思。”
两人没有回答,只是点了点头。
不久之后,十艘大型货船,离开了黑水河,进入了汹涌激荡的南云江上,有泰鸿开路,自然无需害怕水势汹涌,开路真正的目的,就是让泰鸿背负十艘战船,平稳而快速的朝着吴山而去,因为有些水域上,完全是逆水行舟。
若不借助泰鸿之力,逆水行舟想要抵达吴山,是断断不可滴。
第二艘船上,既不是元正坐在主位上,也不是秦广鲁坐在主位上,更不是黄明坐在主位上。
而是尉迟阳坐在主位上,享受着几人的端茶倒水,嘘寒问暖。
秦大夫咧嘴笑道:“小伙子啊,当初咱们在苍云城的时候,不说是多有过节,也差不多了,如今咱们是真的在一条船上的人了,等去了吴山之后,这驯服战马一事,还就真的指望你了。”
在苍云城的时候,尉迟阳和西蜀双壁斗法,基本上是平分秋色。
尉迟阳是没有硬性实力和西蜀双壁正面撄锋,因为双方的武道修为,悬殊太大。
不过在玩弄权术,心术这方面,尉迟阳还占据着上风。
武将都有一个通病,就是玩弄权术不行,玩弄权术,都是文臣,或是帝王之家的主业。
想起以前的事情,尉迟阳也没有放在心上,施施然笑道:“驯服战马一事,是我们的大业,我定然会不计前嫌,好生做事的,前辈也无需放在心上。”
秦大夫哈哈笑道:“我当然没有放在心上,过去的事情已经过去了,鬼都不知道,今日,会是这般局面。”
当初尉迟阳和西蜀双壁斗法的时候,反正也就差那么一两个恶心的事情,就要发生火拼了。
因为当初拜月山庄里死了不少人,常帮里,也死了不少人。
双方的怨气,都已经积累到一定程度了。
都看对方不顺眼,还都拿对方没办法。
不过尉迟阳和大夫都会永远记得那件事,并非是因为仇恨,而是在苍云城里,尉迟阳成长了很多,而秦大夫和郭喜军也学习到了很多。
最值得你学习的,并非身边之人,而是与你平分秋色的对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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