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连同意了弥加的建议,任命一名贵族为使臣,又任命巴图为护卫万夫长,一路护送使臣南下。和连吩咐巴图将督尉府中财物整理装车,送往匈奴。
玉带儿和慕容升家人亲朋这几日没有得到他们两人的消息,皆以为他们跟随田齐出了王庭围猎,此时急忙询问巴图,了解他们两人情况。
巴图疑惑的说道:“他们并没有跟随督尉出城围猎。”
“什么?他们这些时日并未回家,去了哪里?”玉带儿和慕容升的亲朋闻言大惊,急忙向和连请令,搜查督尉府。
和连令巴图回督尉府中查找两人。巴图暗自推测,两人只怕出了事情。他带人回督尉府,逐帐搜寻,最终在宝库内发现了两人的尸体。
天气寒冷,两人尸体没有腐烂。两人身上无伤,手握钢弓,只手指上有少量黑血,似乎是在试弓时被弓弦割破,中毒而死。
巴图将两人尸体和身边的弓箭带回王帐,向和连和众大臣通报所见情况。
和连令萨满和医者查验两人尸体和弓弦,确认两人也是中了鹤顶红而死。
和连和众大臣再次听闻鹤顶红消息,满心惊疑。有人轻声自语:“难道高衡还派人在督尉所用兵器上涂了毒?此人真是歹毒。”
弥加和柯最相视一眼,轻轻摇头。他们心中立刻否认了此人的推测。三位射雕手与田齐有仇,田齐离开,三人先后身死,世间哪有如此巧合之事。两人已然断定,这是田齐在离开之前,设计谋害了三人,为父兄报仇。
但弥加和柯最并没有出言质疑田齐。一来,此事并无实证,很难证明三人被田齐故意相害。二来,他们两人也不愿意因田齐造成鲜卑与匈奴生怨,让西攻丁零之事再起波折。
玉带儿和慕容升亲人朋友也心存疑惑,但因无证据,也不敢轻易怀疑田齐。毕竟田齐身份尊贵,是赫连芳的驸马督尉,贸然指责田齐,很可能会得罪和连、赫连芳。
和连也不愿意多生事端,立刻把玉带儿、慕容升的死因推到高衡身上,吩咐厚葬玉带儿、慕容升,将此事轻轻揭过,不再详查追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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田齐带领匈奴护卫一路南下,手拿和连令他北上就封的命令,骗过沿途诸鲜卑部落,声称欲在就封之前,返边郡祭拜先祖,接回亲友仆从。
此乃人之常情,众部落虽然有些怀疑,但不敢阻拦田齐,皆热情招待一番,将他礼送出境。
田齐一路有惊无险,渐渐离了鲜卑境内,接近了匈奴部落掌控的地域。
田齐出城围猎之时,便令巴音派人先行回返边郡,传信给哈邪接应。
哈邪从田齐信使口中得知檀石槐已死,赫连芳献身萨满,田齐自觉无颜留在鲜卑为驸马督尉,欲回返匈奴的消息。哈邪起身大笑,立刻将这些消息报与单于。单于听闻檀石槐病故,心中大定,知道鲜卑再无侵扰边郡的可能。他感激田齐促成鲜卑与匈奴和解,立刻同意田齐回返匈奴,继续担任大当户。他派哈邪带了一个万人队北上接应田齐。
哈邪一路北上,晓行夜宿,片刻没有耽搁,终于在边境迎上田齐。
哈邪见了田齐,轻声一笑:“我就知你不会留在鲜卑。哈哈,我想那三位射雕手也早就尸体已冷了吧。”
田齐轻声一笑,并没有回答哈邪,只吩咐他说道:“还不给本当户准备酒菜,让我等好好休整一番?”
哈邪大笑,对田齐说道:“我早准备好了,你我今天不醉不休。”
田齐等人跟随哈邪进入营地休息。哈邪吩咐仆人伺候田齐等人沐浴更衣,安排酒宴,为田齐接风洗尘。
田齐洗去风尘,换上汉人装束,拉着田安,令巴音和夫渠相陪,来到哈邪帐内。
哈邪欲与田齐了解檀石槐身死内幕,便独坐帐内,并没有安排其他人陪酒。见田齐带了三个陌生人入帐,心中疑惑,皱眉起身,邀请田齐等人入座。
田齐让田安与他同坐一榻,对哈邪说道:“这是我义子田安。”
田安起身向哈邪行礼,口称叔父。
哈邪疑惑的含笑回礼,将一块普通玉佩送与田安。
田齐轻哼一声说道:“真是小气。我收安儿为义子,纳入鲜卑贵族名册,阏氏和居次可都送了重礼。”
哈邪尴尬一笑:“我又不知此事,没有准备,回去补上,定让侄儿满意。”
田齐这才放过哈邪,继续向他介绍巴音和夫渠两人道:“我在鲜卑,多得他们两位壮士相助。以后他们就是我的亲卫万夫长。”
哈邪立刻明白,田齐复仇之事,此两人必定参与其中。田齐知道自己要询问鲜卑之事,所以带他们两人过来相见。一来可以让两人佐证事实真相,二来也有意让自己给两人请功,向单于请赏,提拔两人为万夫长。
几人客气寒暄几句,哈邪吩咐仆人端上酒菜。
哈邪收起笑容,举杯相敬田齐:“阿齐,这杯酒我敬你。你父兄血仇,哈邪无以为助,甚是遗憾。你孤身北上,功成而返,我真是欢喜之极。”
田齐举杯相应:“你我兄弟,能得你相助之事,田齐必不会客气。若非你助我向单于请封,以当户身份出使鲜卑,我此行哪能如此顺利。”
两人连干三杯美酒,眼眶泛红,一切尽在不言之中。两人说得轻松,但心知此次鲜卑之行能够成功,颇为不易。
田齐将酒杯放下,询问哈邪:“我父兄尸骨可曾安葬?”
哈邪轻轻点头:“齐盛、刘英已经将你父兄尸骨带回南河。田岳与诸位村老将他们隆重下葬。我和高顺曾代你亲往坟前吊唁,你大可放心。所有边军尸骨也被我带回,葬在了王庭附近。单于亲书墓碑,皇甫嵩亲作祭文,安排了人守护,定期祭祀。”
田齐默默点头,轻声问道:“高顺可知我在鲜卑消息?”
哈邪苦笑一声:“刘英和齐盛知道你心怀死志,对你在鲜卑的情况,并未相瞒。他们还鼓动曹性、高顺和我带人北上,助你一臂之力。我也只得将你成为驸马督尉的事情如实告诉了他们。高顺和曹性担心打乱你的计划,劝阻了他们两人,没有妄动。”
田齐继续问道:“我成为驸马督尉之事,高顺如何说?”。
哈邪笑道:“高顺的姐姐我已见过,真是一个好女子。她听闻你娶了鲜卑居次,并没有发怒,只对我等说道,如果你甘心事贼作父,她不嫁此等无情无义之辈;如果你有意复仇,虚与伪蛇,她不介意你另娶,甘愿为妾。”
田齐默默点头,心中不由回想起赫连芳满脸悲戚,心若死灰的模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