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一二章：排后事史太君福尽；问前程贾宝玉缘来（二）

　　听探春说起黛玉院子中的钱，宝钗道，“你二哥把钱存在颦儿那边不假，可实际上却是袭人管着的。那袭人你又不是不知了，眼里除了你二哥，还有别个么？”

　　探春道，“袭人是个明白事理的，知道了，未必不拿钱出来。”

　　宝钗道，“不到万不得已，还是不去碰钉子的好，再说这一大家子呢，真的到了那边，却也叫人笑话！”

　　探春听了不由叹了口气，可说了呢，这一大家子，真的去那边找钱回来，也却是够让人笑话的。奈何眼下的是白事情，不散些钱出去，哪里就好办了呢？不说别的，只说每日里人来人往，没几个钱，吃喝都要艰难了。无奈之下，只得道，“不然先凑凑？”

　　宝钗道，“却也说得，只是不敢让云儿知道的。”探春听了点点头，一旦湘云知道了，真的吵出来，太也让人笑话了！

　　即便宝玉对贾母的事有个影儿，却也顾不得了，离开清虚观，和香菱两人一路往西而去。这二人的身手自是不用说了，马更是好脚力。就是香菱都赞了几回。如此速度自是不慢，这一日，到了当日同谢鲸论战之地，宝玉心里念佛，人最好都在啊！自己也好早点子回去。

　　辕门上打了招呼，兵丁跑进去回话，不多时，就见戚建尡跑了出来，仔细看一回，见真是宝玉，立时扑了过来，嘴张了多大，“这又是什么风了？怎么还把你给吹来了！”

　　宝玉也觉亲近，和戚建尡拥了下，相互拍拍后背，才道，“怎么的，莫不是不欢迎么？”

　　戚建尡笑着道，“说话可要凭良心！没见了么？就差赤脚出来了！”

　　“这是几时还添了多心的毛病呢？莫不是一句话也听不得？”宝玉说着一笑，“说起来就你老戚是最够朋友了，别人怕是都躲开了罢？”

　　戚建尡道，“几下里驻扎的，可巧今个我在中军帐，这才快着些。你是知道的，老谢是个稳当人，不安排妥帖，人不会出来的。”

　　宝玉道，“原该如此的，怎么说，咱们也不是外人不是。”

　　戚建尡笑着道，“别想着我脑子慢，却也听出来了，这是绕着圈子编排我呢！说我是个甩手掌柜！”

　　宝玉摇头叹了一回，“里外不过半年，人居然聪慧起来了，可是不得了了！”戚建尡听了不由笑骂起来。

　　“我就说必是要出来一回，老戚再不会把人迎进去的，只顾堵着门说话。”谢鲸安排一回，也接了出来。

　　戚建尡一拍脑袋，“可说了呢，还说聪慧了！感情又是绕圈子编排我呢！”说罢了，拉着宝玉就往里走，“赶紧的，没见大帅都出来问罪了？别是忘记了大帅罢？”谢鲸只得有跟在二人后面，一边走，一边骂。香菱看着偷笑，心里想着，这一回的军营和上一回的可是不一样了。

　　中军大帐前，谢鲸看了一回，忙又去叫了宝玉，指指香菱。宝玉笑着招手叫香菱过来，给他引荐谢鲸和戚建尡。戚建尡是个洒脱的，看香菱赞了一回，又道，“好歹说说是谁了！别只让人家认识我们这两个粗人。”

　　宝玉道，“自是我的体己人，屋里人了！这还用说么？”二人听了笑起来，忙着又让宝玉香菱进帐说话。

　　仆兵送了水，退下后，谢鲸道，“不急着叙旧，先问一句，怎么这会子来了？”

　　“心里明白，倒是问起我了！”宝玉说着一笑，“人可都在么？”

　　谢鲸会意一笑，“南安王爷突前些，余下的小卫王，石玉，沈世文，冯涌，冯紫英都这一左一右呢。”

　　宝玉道，“倒也好了，免得四下里跑。三五顿酒，这就算叙旧了。”

　　“知道你一来，必是少不得酒的。”谢鲸说着又看向戚建尡，“老戚这回怕是欢喜了。前后念叨几回了，再没个人陪他痛快吃酒的。”

　　“不是我说，实在是同你们坐了一处，一个个都死气沉沉的。哪里又吃的痛快呢？”戚建尡说着一叹，“宝二爷不知了，你这一走，算是把咱们这的灵气儿都带走了。”

　　宝玉道，“不过是想多吃两杯酒罢了，哪里还至于扯到灵气儿上呢？只要谢大帅准了，等会子就好好喝几杯！”

　　谢鲸道，“这个却是不能够了……”

　　“你看看，这可不是我不喝的。”宝玉不等谢鲸说完，就是一抖手。

　　“怪到你个老戚对脾气了，说话都是这么痛快。”谢鲸说着一笑，“不是不准酒，实在不敢偷喝的，好歹把人都叫了来才是。”

　　戚建尡一拍大腿，“可说了呢，把人都叫了来才是。我这就去。”

　　宝玉道，“落一群不落一人，老戚可别偷懒！”

　　戚建尡道，“哪里又会呢，都是一起出生入死的，必是不落下一个的。”说罢了，往外就走。

　　谢鲸忙道，“老戚先别急，容我下打发人商议一回，再请不不迟。”

　　戚建尡道，“这还有什么商量的？宝二爷来了，他们还会不过来？”

　　宝玉道，“哪里至于急成这样了，好歹听老谢说一句才是。”

　　戚建尡哼了声道，“就是你们事情多，瞻前顾后的，喝酒也这样麻烦！”

　　宝玉道，“这是老谢为帅，不然就你这擅离职守，就够军法从事的。真要是都学了你，这仗竟也别打了！”

　　戚建尡挠挠头，“哪里有什么仗打了，真的有仗打，倒也好了！”

　　宝玉道，“不管打仗不打仗，军法不都是在么？既是军人，又是军官，就该带头遵守才是。你若是不遵守，还怎么令行禁止？”

　　“说不过你！劝你也歇歇。我还是听老谢说罢！”戚建尡说罢了看向谢鲸。

　　谢鲸道，“必是要商量的，至少南安王爷和冯紫英这两下里都要说话，不安排的妥帖了，哪里会动了。”

　　戚建尡道，“依我说，当初就该扎在一块儿的。”

　　宝玉看着谢鲸一笑，“老戚倒是爱热闹的。”

　　谢鲸道，“可不是了，这就是爱热闹的。只是不想想，人家愿意不愿意和你驻扎一处。”

　　戚建尡道，“我算是看出来了，再不能说话的。不然有错必是我的。”

　　宝玉道，“既是这么的，就不说话了。只看老谢的就是了！我们只管出去散散！”

　　戚建尡拍手笑道，“说的是了，只管去我那边，再不受这气的。”

　　谢鲸道，“老戚惯会偷懒，今个这不就是了？事情扔给了副将，自己跑了这边来。宝二爷再不敢纵容他的。”

　　“这样确实不该了。”宝玉说着一笑，“老谢也别急了，我这边押送他回去！”谢鲸听了不由笑骂起来，只说二人都要偷懒。戚建尡却不管许多，拉宝玉跑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