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节品酒论英雄
PS：得空信手写了几节，以谢最亲爱的读者。谢谢大家一贯的支持，谢谢！
建安四年（公元198年）三月九日，奉天司空府后花园
宽敞的厅堂中，坐着四五个人，各自端着一杯酒细细品味。窗户中撒进和煦的阳光，令坐在席间品酒谈心的主客都备感舒畅，唯一与春天的景色不同的是座首一人脸色颇为不豫。
“主人，已经准备好了，现在就送过去吗？”无错小说网不跳字。
曹府的管家灌均轻轻推开大门进来，躬身禀告。
“嗯，你亲自送去，不要缺了礼数。”
高倨首座一身青布葛袍的曹操抬起头来，放下酒杯，皱皱眉头点头答应，灌均却不就走，犹豫了一下，继续道：
“主人，小人有一句话不知当不当讲？”
“说！”
灌均舔舔嘴唇，斟酌了一下词句，小心的说道：
“杜倩然这个贱人竟然与杨飞私通，还将阿苏一起拐带走，如果不是那日柳莺（杜倩然与秦宜禄所生的女儿）恰好在大夫人处，她急于回来带女儿，恐怕都让她跑掉了。现在就是不斩了她，至少也该将她痛打一顿，罚为婢女以儆效尤，怎么还将她好好送到陈宫处去呢？小人愚钝，只担心这个头一开，以后府里的这些家眷就更难管了。”
听了灌均的话，曹操大皱其眉。眼睛中射出严厉地目光，吓得偶尔抬起头观望主人脸色的灌均赶紧把头低的更低，曹操扫了一眼两边眼观鼻、鼻通心，正襟危坐，恍若不闻的荀彧、荀攸，捻着酒杯、闭目品味的戏志才和郭嘉，咽口气。说道：
“这里的原因不是你所能知道的，你老老实实办差就好。不要问这么多。”
“是！”灌均斗胆说完那些话，心中立即就后悔了，听得曹操令出，如蒙大赦，赶紧叩头而去。
“女人一物真是不可思议啊！”曹操若有所失地摇摇头，对于曹操的这种私事，荀攸等人都不愿插嘴。就是放浪亲近如戏志才也是沉默不语。
“文若，你地意思我已经知道了，不要再说了。”看见荀彧又要张口诤谏，曹操赶紧打断。对于趁机捕捉杀死杨飞这件事，曹操的主要谋士中，戏志才和程昱两人态度积极，荀彧、荀攸是坚决反对的，二荀认为曹操现在连河淮之间都没有完全平定。远远没有到与杨飞疆域毗邻、兵戎相见的地步，目前还很需要杨飞继续牵制袁绍。再说别人是来上贡报捷，这样作会“沮天下英雄之望”，令其他诸侯寒心的。郭嘉则态度暧昧，一直对此事不置可否。
当然这个事情发生前只有曹操和戏志才两人知道，其他人并不知情。就连执行任务的虎豹骑也是行动前才得到命令的，而里面真正知道目标身份地只有曹纯一个人，这个事情是了不得的，传出去后会立即掀起轩然大，非常麻烦。
“哎呀，文若，我其实也不过想亲自见见我们这位镇军大将军吗。”曹操呵呵一笑，话音一转，问郭嘉到：
“奉孝不也是吗？奉孝一向号称神目如电，对于杨飞有感觉？”二荀出身名门。作人端正。做事认真，作为一个臣子这当然很好。但有时诤谏弄得曹操很恼火，相对而言，曹操与放荡酒色的戏志才和郭嘉两人感情上更亲近一点。
“嗯！！！！”郭嘉犹豫了一下。那天晚上他是莫名其妙中被戏志才拖过去见到了杨飞，才知道那是曹操的命令。虽然刚开始不明白，但从第一眼看到杨飞，他就立即捕捉到对方平凡外表下的不凡，回去后他根据面见的感觉，结合掌握的情报，再一次对杨飞这个人进行了深入的分析，今天就是过来向曹操汇报地，曹操比较相信郭嘉看人的眼光，让戏志才带郭嘉过去，真实用意是想让他在私下场合近距离观察一下杨飞，准确把握他的性格。曹操当时并不想灭掉杨飞，只不过想把他擒获后软禁在奉天，进而控制并州河东。
但，事态的发展太出人意料了，煮熟的鸭子都飞了，而虎豹骑的行动让杨飞觉得曹操要下死手，飞速逃地无影无踪。既然已经把人得罪的狠了，再把杨飞放虎归山就等于树立一个强敌，太不明智了。曹操得报索性命令曹纯、夏侯渊和许褚率领虎豹骑、骁骑营、虎士全体出动追杀杨飞，并飞令各郡县通缉，对外只宣称捕捉奸细，另一方面命令曹仁指挥武卫营包围了陈宫等使者的住处。
不过二千多骑兵忙活十几天，基本没有实际收获，一会儿南面的南顿传来消息说发现他们的踪迹，一会儿东面的符离又说捉到了奸细，而很快东北的兰陵都尉又飞马报捷说捕捉到了奸细十几名，最后查明根本都不是，只有驻扎平舆的大将军夏侯惇捉到的才是杨飞近卫，其他大多都是不相干的人。前天曹操又收到许褚地飞马急报，说许门死士在西面地桐柏山附近的偃县终于追上了杨飞等人，这里已经进入曹操和张绣两军地交叉地带，曹操非常焦急，所以心情很不好。
当然曹操比较奸诈，两手准备，为了防止杨飞逃脱，命令曹仁撤掉武卫营，今天又让灌均把杜倩然送到陈宫那里，说是送给杨飞的礼物。其中还有一个原因是，曹操在得知杜倩然与杨飞偷偷私会后，非常恼火，为了发泄愤怒把杜倩然连续弄了十几次，但这个人的神已经随着杨飞和阿苏走了。以前温香软玉的身体就如同木头一样，毫无反应和激情。弄得曹操好生无趣，还不如干脆送掉作个人情，省得看着心烦。当然，如果杨飞没能逃脱许门死士之手，那杜倩然肯定还是要捉回来地。所谓英雄，不仅要征服敌人，还要征服他的女人。英雄的事业，不就在马背和女人的肚皮上吗？
而荀彧乃是谦谦君子。对于曹操在这场争斗中，围绕一个女人的隐秘感情纠葛是体会不到的，他更多的是考虑政治影响和现实利害计算。这点上郭嘉与戏志才两个酒色朋友，经常与不同地女人接触，要稍微多一些洞察力。（注：大家不要扔转头说我败坏郭嘉同志的伟大形象，但史实确实如此，《魏氏春秋》：“戏志才、郭嘉等有负俗之讥”。而《三国志》也记载当时执掌风宪地陈群多次因为生活问题弹劾郭嘉，但曹操都是一方面奖励陈群，一方面对于郭嘉的放浪行为置之不问。我估计，或者说怀疑，戏志才和郭嘉两人英年早逝恐怕都与沉湎于酒色有关呢。）所以即使心中反对现在捕杀杨飞的做法，但聪明的郭嘉还是明智的选择了沉默，因为他深刻的知道掺和进这种男女父子之事是最危险和麻烦的，哪怕只有一丁点。都会惹上杀身之祸。不过，既然曹操问道对杨飞地印象，这到没避讳的，郭嘉斟酌了一下，朗声回答道：
“臣仔细思虑，反复琢磨。以为杨飞此人虽然用兵如神，与孙坚差相仿佛，目前更拥有铁骑数万，威震河北，但性格宽仁疏阔，与苟延残喘的袁术一样，不过一时之雄，终难成大器。主公真正的威胁乃是汝南刘备，此人外示仁义，内实奸诈。善于笼络人心。能屈能伸，性格坚毅。做事狠辣，实乃当世英雄，假以时日，使拥有基本之地，必为劲敌。臣下还是建议主公应当趁其立足未稳之际，集中兵力将其一举歼灭，免留后患。”
“哦！”
听了郭嘉的话，曹操捻须一阵沉吟，郭嘉这个建议不止说过一次了，现在又重新提出来，不仅令曹操颇为思索，就是二荀也是不甚明白为郭嘉对于这个夙未谋面的刘备有这么深的成见，要知道现在象刘备这样占据几个县的乱世英雄多得是呢。但是郭嘉对于孙坚死亡地预测证明了他卓越的眼光，使得大家不敢轻视他的意见，更别说他已经提了多次，让曹操先把已经压迫到九江的袁术放一放，调兵回来进攻汝南刘备。
“奉孝，宽仁疏阔怎么讲？宽仁不是很好吗？”无错小说网不跳字。荀攸一向不喜欢喝酒，即使曹操今天招待谋士们用的是最好的杜康酒，依然如故，厌烦地看看酒杯，转头问道。
“这要全面的看。”郭嘉对于人性以及性格对于事业的影响有很深的认识，听了荀攸的话，正是搔到痒处，也不着急，缓缓道：
“宽仁当然是一种比较好的品质，子曰：宽则得众，只有宽仁，才能使士乐用之，民乐附之。但身为上位者，驾驭属下，要象明公这样，宽严有度方好，失之于严厉、宽仁都不好：过于严厉则上下离心，比如吕布，过于宽仁则下不用命，渐生二心，比如张扬。杨飞此人当然比他们强点，否则也不会有那么多人愿意为他效命，甚至仲长统这样一辈子都拒绝做官的老名士，都乐意为他出力。但，杨飞此人是过于宽仁，重视人情，对于故旧的过错包容的太多，久后必生祸乱。”
听了郭嘉的话，曹操众人都是暗自点头，郭嘉也说得兴起，端起酒杯一饮而尽，继续道：
“至于说他性格疏阔，那是明摆者地，远地不说，就说最近的两件事情。第一件，他放着周围强敌环伺，虎视眈眈，却带领主力深入大漠草原千里，去和鲜卑人打地不亦乐乎，缠斗近一年之久，虽然最后侥幸取胜，但从此事的策划来说，毕竟是欠思虑，计议不够精细严密。”
“奉孝此言有理，不过此战杨飞毕竟是得大于失啊，别的不说，光是那两万草原骑兵、十几万匹战马就是了不得的收获，更别说他与鲜卑部族结盟，不仅解除了背后的威胁，还获得一个强援。”
曹操用力墩了一下酒杯，喷着满口酒气。曹操对杨飞深为忌惮。甚至要灭之而后快的主要原因除了嫉恨杨飞在对抗异族地战争中所取得的巨大战功和荣誉，就是杨飞整编的那两万骑兵。
要知道，曹操费尽心计，努力经营，历时数年，现在虎豹骑和骁骑营，加上驻扎寿春的张辽部几百骑兵。一共也就三千六百多名骑兵。这些战马主要是从杨飞那里购买的，还有一小部分是从袁绍处走私的以及自己培育的。为了这些战马，曹操和麾下文武不知道费了多少心思，花了多少钱。
即使如此，辛辛苦苦买来地战马质量都比较差劲，因为杨飞对于兵甲和良马查禁非常严厉，严禁出口和走私，抓住后是杀头的死罪。虽然杨飞每年进贡地时候。会上贡几十匹良马给皇帝和朝中文武，比如曹操现在的坐骑“绝影”就是杨飞送的。但送归送，卖给曹操的马匹基本都是杨飞挑剩下的或者淘汰掉的，马匹的质量比较低，严重影响骑兵地战斗力。
曹操的几千骑兵在中原地区算是一支比较强悍的骑兵队伍，不论是打刘备，还是打袁术，都颇占上风。但曹操心里清楚。虽然将士们的武艺都不错，但是由于马匹以及骑术的原因，虎豹骑、骁骑营与袁绍的乌恒突骑，公孙瓒的白马义从，杨飞的亲兵营骑兵等这些天下有名地精锐骑兵相比，还是有一定差距。
郭嘉作为曹操的心腹。深知他的心思，闻言一笑，安慰道：
“这点无可否认，臣这是就事论事吗，而且，臣以为这样侥幸取胜，即使战果丰厚，还是不足以师法的。更何况，非我族类，其心必异。杨飞大批整编胡人。甚至娶胡女为妻妾。焉知不是引狼入室、自取灭亡？”
这个话有一定道理，但比较勉强。荀攸心道：杨飞部下的姚兴、杨干、呼衍奴、徐陵、符键、夕彩等人不都是异族，重要大将高见、马蔺等人也有羌人的血统，在历次变故中，还不是都对杨飞忠心耿耿地吗？不过心里想归想，表现在外面就是含笑点点头以示赞赏。郭嘉不想在这个问题上纠缠，话风一转继续道：
“至于第二件事吗，就在眼前了。哪个思虑周密的人会置大好基业于不顾，甘冒奇险，孤身深入敌境呢？这种做法非常不足取，不是以天下为己任的王者所为，孤身如秦的赵主父就是最好的例子，他最后不得好死与性格疏阔、虑事不周有绝大关联。我估计杨飞即使此次逃脱，最后也必定死在这上面，就和被乱石击死的孙坚一样。”
“嗯，仲康麾下的死士善于迹踪追杀，应当不会让我们失望，希望不要再有第二次罢。来，喝酒。”
听了郭嘉缜密的分析，曹操心情大好，端起酒杯向众谋士敬酒，到这个分上，说也没有用了，二荀叔侄只好对视一眼，一起端起酒杯。如果说郭嘉、荀彧对于杨飞只有利害计算的话，荀攸与杨飞相处过一段时间，得到他的照顾，毕竟有一段故人之情，心里有些黯然，放下酒杯，看着窗外片片落下地花朵，心道：子云一世英雄，难道就这样如同落英一样随风而逝了吗？
当荀攸感慨地时候，身边那个比他小好几岁的叔父荀彧也眯缝着眼睛在沉思，荀彧作为曹操地首席谋士，与戏志才他们这些专司一职的谋士不一样，荀彧考虑问题必须从全局考虑，兼顾方方面面、前前后后、里里外外，他现在担心的不是能否杀掉杨飞，而是怎么善后，毕竟杨飞是一个手绾重兵的强势诸侯啊，要知道光是暗杀骆俊他们就弄的满天风雨，费了老大劲才压下来。更何况杨飞是拥戴建安朝廷的不多的几个诸侯之一。天下没有不透风的墙，曹公就是作的再隐蔽，最终还是会让天下人知道的啊，悠悠众口难掩，到时可怎么应对啊？
这时曹操也已经失去了继续议论正事的兴趣，想消遣一下，司空府的绝色舞女开始联翩而入，翩翩起舞，曹操、郭嘉、戏志才三人都抛开了心事，手打节拍，看的高兴。
看着眼前飞舞的花裙，荀彧却一点都高兴不起来，想到各方面的影响，更加烦心，不由斜眼盯了正色眯眯看的起劲的戏志才一眼，心道：我们的敌人已经够多的了，何苦要把一个盟友变成敌人呢？志才，你这件事作的确实欠思量啊，你难道看不出这是刘备借刀杀人、嫁祸于我，挑起两虎相争，从而坐收渔翁之利的奸计吗？逢君之恶是为奸，我们身为臣下，怎么能看着主公的错误不去纠正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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