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大早就吵吵嚷嚷,着实让人吃不消。
最终,康熙把此事压下,只是让太子与老八各自回去深省。因为此事深究下去,是会牵扯出很多人。若一旦处置,那是覆巢之下无完卵,整个大清的官员是会大换血,这显然不利于大清根基的稳固。
最主要的是,一位是由康熙亲自带大并委以重任的太子,没他康熙的准许,太子不可被人轻易扳倒;而另一位是德才兼备,朝廷之上很得众心的第八子——胤禩,此子自幼聪慧,康熙自是看好他的前途,胤禩将来必是位辅佐朝政的贤才,所以老八也不能在阴沟翻船。
所以,康熙压下此事是有自己的考量,但该查的还是会查,自己心中会有本账本,谁该记一笔,谁又该去一笔,他康熙心如明镜。
散朝后,我原本随着小太监去和嫔的寝宫请安,却半路被太子近身侍卫高通拦住,说太子于南香园有请。
我嘴角翘了翘,便让那小太监先去回了和嫔,说我稍晚些才能到。然后,我就跟着高通往毓庆宫走去。
一跨进古色古香的书房,便看见太子执笔挥毫。我蹙眉,难道清代的皇子们都极爱练字?还是说,康熙都嫌弃他儿子们的字难看,才让他们每日勤加练习。
“皇阿玛说,每每心烦气躁的时候,那就练字。字,一撇一捺,不仅能看出一个人的心境,还能陶冶自我情操。”太子首也不抬,只道。
“出了这么大的事儿,太子爷靠写字平心静气也是应该的。”我颔首回应。这时候,书房内应该是谋臣武将皆在,为何只得我一人?奇了。
“我连月来待你冷若冰霜,你可知何故?”太子头也不抬,说完就撤换一张纸,狼毫笔重新蘸满墨水,大笔挥就。
我笑而不露声色,只装作茫然地道:“不知呢,还请太子爷示下。”
“那你来看看这是何字?”太子收笔,倏地抬首对我说。
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所以,我过去了,还看见宣纸上一个大大的‘忍’字。
我已似懂非懂,并如实答:“一个‘忍’字。”
太子“哼”了一声,把手中的狼毫笔一扔,墨汁四溅。一脸肃容的太子,抓过高通递过来的丝绢拭手,目光一直不离我身地说:“你送字与老四也就算了,但为何还要送与老八?”
太子这是在指责我送字投诚。不然,我上次在御书房被群臣问罪,太子不可能不亲临维护我,接着便是不闻不问数月。
“我与你姐姐想着冷落你几个月,你便会认清形势。想不到,你还是要与我倒戈相向!你可知,你姐姐是我的侧福晋,而你瑾瑜也不能代表整个完颜家族。”太子喝着茶,也不让我入座。
我只挑重点地问,“倒戈相向?欲加之罪何患无辞。”
“哼,倒显得本太子冤枉于你了!”太子搁置下手中的茶碗,突拔高声色地道:“那你扣押那对叔侄所谓何?老八如今突撕破脸皮又作何?”
今朝朝堂上,胤禩突然来这么一遭,也委实出乎我的意料。八阿哥集团与太子爷党,针对黄河一事,不都是统一口径要合作了吗?可如今听太子的口气,我倒成发泄的炮灰了。
“我素知自己有些行军作战的谋略,可不代表我这些才干能运用于官场权谋之上,太子爷未免高看瑾瑜了吧?”我为自己申辩。
“瑾瑜,你少给我耍小聪明。你往昔的举措我皆一清二楚,别拿本太子当傻子。”太子咬牙。
“既然太子爷对我的一举一动了若指掌,那为何还要质问于我?还不如快些想法子,要怎么应付此次事……”
可我还没说完,太子就一个大步跨上来,一把揪住我的前襟,怒喝道:“可本太子说了,你不能代表整个完颜家。”
看来,地位飘摇欲坠的太子已然忍不住,他势必要我彻底地俯首称臣,他需要锋利的爪牙保足地位。
口口声声说我不能代表整个完颜家,不过是要提醒我识时务为俊杰。我内心冷哼一声,虽不能代表,可我完颜瑾瑜在整个完颜家族中地位超然,这谁也无可否认!但这话我没说出这句话,俗话说‘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我怕一个激怒了太子,自己没好果子吃。
“我自问待你完颜家不薄,而你却做出这番背主之事。”一脸痛心疾首的太子,见我无所抗拒,便松开了我的前襟。
背主?
我心下冷笑,“太子爷,您认为我如今拿捏住那对叔侄有何用处?八皇子这次明显是以小博大,他犯不着用那对微不足道的叔侄作棋子。”
黄河溃堤,老八纵然被处与重罚,但能因此事件把太子拉下马,这不就是以小博大吗?
太子面色一静,脑子终于肯过弯的去想。
我也不待他去想,径自开口道:“但我可助太子于此次事件中扳为平局,不过瑾瑜有个条件。”
“哦?”太子嘴角上扬,不太信我,“那倒要看看是什么锦囊妙计了。”
难得我肯出谋划策,却换来他的一副不可置信。可我也不在意,道:“如果此计策太子能用好,便是胜券在握;如若用不好,就会被对方反将一军。”
“你放心,只要你一心一意相助于我,我必会善待于你姐姐。而下月弘晟的生辰,我便会请旨册封他为奉恩辅国公。”
弘晟,姐姐入府第二年所生的鳞儿。
我垂首笑了笑,复抬首望着太子胤礽说:“我要太子宣布侧妃完颜氏不明猝死,实则私下休妻退回我镇国公府。”不过是寻个七出由头休掉侧妃完颜氏,但为了保皇家颜面,只好宣布猝死。
“瑾瑜你……”正端着茶碗的太子,一个松手站起来,不可思议地指着我喝道。
“啪”的一声,茶碗落地开花。而门外听见声响,太子的左右二格、苏尔特、哈什太、萨尔邦阿等人立即冲进来,而高通早对我拔刀架脖。
我也不慌,镇定地道:“此事不急,我可让您先渡过此关,扳回不利局面。待明年九月大劫,我可助你于翌年死灰复燃。届时,您再好生掂量是否休完颜氏。”说完,我便大步离开毓庆宫。
待我来到钟秀宫,日头已近午时,和嫔早已为我备好了膳食,吩咐我吃过,才让宫女领我入内问安。
“这里也无外人,你起来吧。”和嫔斜靠在炕上擦着花甲,门帘处还有一大缸冰晶,室内一片清凉。
而我旁边的座椅上,出现一双绣花旗鞋,我顺着鞋子抬首,就看见贞静和顺的安柔。
“格格,你也在啊。”我惊讶的问。
“嗯。”荣婉把脸轻轻一侧,软软糯糯地应了我句。而安柔听了和嫔那句‘这里也无外人’的话,脸色愈发红透。
和嫔朝小矮桌抬了抬下巴,宫女会过意,轻手轻脚端起桌上的美味糕点来到我面前,和嫔才说:“这是柔儿做的,你试试。难得她有心,每日都差人送来自己精心烹饪的糕点,还时不时地过来看望我与敏儿,敏儿可黏她呢。”
刚说曹操,曹操便到。
奶娘就牵着奶声奶气的舒敏公主进来,小家伙一见安柔,就挣扎开来一把抱住安柔,小脸蛋就跟要到新鲜玩具一般满足欢喜。
这小家伙着实惹人喜爱,我蹲下身子来,伸指戳戳她软软的后背,问:“小敏儿,你可还记得我?”
小家伙回过头,用黑葡萄似的眼珠子看着我,眨过几次眼后,便撒开安柔扑向我的怀里,边蹭边喊:“瑾瑜哥哥,瑾瑜哥哥抱抱……”
我任怀里的小人儿拱啊拱,只是对安柔笑笑,便对和嫔说:“姑姑,我与安柔的事……”
安柔羞赧,伸过柔荑抱过了舒敏,对我们说:“我先抱小姑姑出外头耍耍。”
这样也好,一个安柔羞涩,不好在场听讨论婚嫁之事,这不符合闺阁女子作法;二个有孩子在不好,毕竟某些话不知为福,而我也确有要事与和嫔详谈。
“这赐婚圣旨迟迟不下,想你也知道事有不妥。”和嫔这才直起腰,对我说:“你当真这样喜欢安柔?”
其实,荣婉的地位和她额娘外戚的势力,才符合我。我自是知和嫔的意思,可我意属安柔,也非安柔不可。所以,我郑重地望着和嫔,深深点头。
“唉,难得你们一个妾有意,一个郎有情。那本宫便帮你们一把吧。”<更新更快就在笔趣网www.biquw.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