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马塞路,人山人海。何处的人都跑出来,看着谁家的新娘,出嫁外归。车马走的很慢很慢,过往的百姓,夹道的人群,似乎都在祝福这场盛大的婚姻。其实际上,人各有其心,每个人的祝福不同,每个人的悲伤便不一样。
有的人盯着整个仪仗队,感慨着世事无常,感慨着有钱真好。而有的人则盯着婚车,想着车里藏着的娘们儿究竟长什么样子,会不会水灵灵的。而有的人则看着新郎的模样与其座下的高头大马羡慕不已。
然而没人知道这鲜花和婚姻包裹下的两人,究竟有什么悲伤。也不知道这些人里,明天会变成什么样子。匆匆的过客,一场逢迎之中的迷茫,天底下的人都活在虚幻之中,却坚称其为现实。
花丛之中经过的车队,花瓣儿从两侧的楼上慢慢洒下来。如同春天的花瓣儿凋落。杨坚默然看着这一切,没有别的想法,也没有别的感慨,除了对整个古老东方的曾经有了一个重新的认识之外,其他的也不过是什么都不肯去想的颓唐。
长安的主要道路,竟然能赶上后世的八道宽路。以前他也曾策马奔行过,却对这条道漠然无视,显然与后世的印象莫名的重叠。等到今天了,坐在马上一颠一簸,百般无聊才忽然意识到这个问题。
娶妻生子……对于一个各种二代的人来说,实在是一种噩梦。对于一个“思想自由”的国外高材生,简直就是不可理喻。虽然并不知道自由是什么意思,反正就是追求自由,也始终不想提起任何有关于婚姻的东西,却不得不将车里的那个女子抱进家门。
玩尽天下女子……这是一种梦想。对于他来说,还就没有追不到的娘们儿,也就没有睡不到的闺房。他的心……始终追系在周姑娘的身上,虽然对他来说任何女子都不过是一夜就没意思了。但是这种一夜的感觉,那是一种安排好的美好。
人的一生中有几个一夜?一开始的他,每天需要两个,但是后来才发现,人生苦短,日夜交|欢才是正道。等到最后,一天几十个……人就已经彻底被抽干了,反正他只记得自己最后一次称量体重,也就剩下三五十公斤。
没办法,梦想么,无忧无虑加上什么都不缺,为了梦想,前一辈子就值了。这一世……他有点受“杨坚”的影响,总是在内心里有一种强烈的治国安邦的渴望。没日没夜的学习很多东西,也是这内心深处的力量在驱策他。不过他还是放不下自己这种“放荡不羁”的心,纵然接受了如今的命运,却从内心深处抵抗这种事情。
虽然他有些“不学无术”的那种作为,但是贵在于自己的爹还有环境对他的“循循善诱”、“耳濡目染”。大本事没有,参政安家的本事……也不会太差。
车队慢慢出现在杨府的府邸前面,杨忠这时候见了车队打头的仪仗队,便开始命人烧竹子,劈啪作响迎接喜庆。独孤伽罗听得爆竹的声响,便知道自己的这一切,总算是要熬过去了。她赶紧坐直坐正,等着将进夫家门之前的最后一步,全部走完!
车马停下的那一刻,一丛花束便开始从车下蔓延,所有的奴婢都在躬身将那些花朵慢慢地铺张开来。高楼之上的鲜花花瓣儿五颜六色的,在空中盛开如同仙境天宫中七彩的匹练,正等着新娘露出她的面纱和红装。
一众奴婢踩着花瓣儿凑上来,掀开帘子的女子有六个,都是十三豆蔻的处子芳华,她们笑嘻嘻地缓缓揭开那尘封已久、焦躁难耐的女子的心。一个奴婢则在里面将马鞍子拿出来,走在独孤伽罗的前面。
这时候一个尖嗓门儿的人高声喊到:“乘祥驺瑞,顺昌纳福!少女……出阁!”
所有人都跑到离马车最近的地方,好奇地望向方才探出头来的新娘。独孤伽罗红着脸,轻轻一笑,从来没见过这么多人,那么一瞬间她有些慌神,就连下一步该做什么都差点儿忘了。
面纱轻盈,基本上遮不住人的面孔,相反却给人一种更加朦胧模糊的美好,刹那之间,飘忽若神。众人群中,忽然哄出阵阵的笑声,新娘一别脑袋,很是不好意思。
杨忠点点头,家中老少也都拍手称庆。整个场面越来越热闹,所有人都在四周起哄,所有人都在那里赞美这样一份情感。
独孤伽罗左手抱着右胳膊,一脸的扭捏站在马车上,几个女子陪衬左右,目光则都定在杨坚这个面红齿白的少年身上。
几个年少的儿郎,一直推搡杨坚,让他赶紧上去抱新娘。杨坚心里一直反感,好像一群人都在起哄,起哄让他吃屎一样。但是他心中的“杨坚”却满是兴奋,那种感觉,驱策着他的动作,想动却又不想动,一来一去根本就是两种人格的冲突。
他只能将杨坚的性格拿出来,忍住本我的所有反胃,冲上去用有力的臂膀将独孤伽罗横抱起来,踩着花束,一步一步往府邸里走去。一边走还一边说道:“自今日起,我会与你相守一生,我会保护你到永远!”
独孤伽罗听得面色通红,好像喝了很多的酒一样,晕晕乎乎的。她一直在纠结,纠结是否应该回答夫君说的话。眼见过了府邸的大门儿,她就已经是他的人了。但是……但是难以启齿,反正……羞死了!
到最后她究竟说了什么,不但杨坚没听清,她自己也不知道自己究竟说了什么话。
女子们见杨坚已经进了府邸的第一个大门,赶紧跑上去叫住他,那个手持马鞍的女子,则将马鞍放在地上,笑着说道:“恭喜姑爷,贺喜姑爷。不过到了这儿,夫人便要下来亲自跨过这个马鞍子,用汉儿的语言寓意就是平平安安!”
杨坚将独孤伽罗轻轻放在地上,而她则穿着挤脚的鞋子,慢慢将裙子提起来,跨过那个马鞍子。这时候爆竹又响了起来,一众男女拥簇着两个人,嘻笑打闹着把两个人塞进了大堂之中。
杨忠等人等着一对儿新人拜了堂,当即笑道:“今日普六茹氏与独孤氏大喜,贺喜的红包,见者有份!咱们这就设宴,开席!”
独孤伽罗被众女子拥簇进了洞房,那些娘家的女子,除了陪嫁的,还有相当一部分送亲的。众人都在欢欣雀跃之中沉寂下来,婆家的侍女都退了出去,唯独剩下自家来的女子。
那些女子见四周无人,便凑上来说道:“我们看姑爷的神情很怪,开始的时候冷冰冰的,似乎不是大喜之人应该有的表情,你一定要小心,莫要挨了人家的欺辱!”
独孤伽罗并未太在乎这句话,不过也着实想了一会儿,但是她实在太累了,经过了这么多事情,也实在没有了心力,她坐在床榻上,安慰众女子道:“你们便是放心,就算我不受待见,也会把那那罗延看的死死的,一步不让他出了这个大门!”
……
众人都不把杨坚当成年轻的孩子,纷纷起身劝酒。杨坚实在招架不住便逃进了厢房里,装作自己去了茅房。
厢房里一点灯火也没有,而且因为无人所以很是阴凉。杨坚席地而坐,心中的无名之火越来越大,但是他转念一分辨,便觉得这股火气里,除了自己挨打,被强迫娶亲之外,竟然还有杨坚自己的一股怨念在其中。
他对杨坚并不了解,因为他最反感的,莫过于自己祖宗的历史。他向往外国那种文化,他对外国的文化称之为“文明”,而对自己祖先的文化,称之为“智障”。
不愿意去接受的,便一点也不会了解,久而久之在他的内心深处,便不再是东方的子孙了。娶东方女子,他会觉得一种莫名的反感,但是对于外国的女子……就觉得倍感亲切。
如今的他,已经对东方很客气了,过去他总是三句不离deargod,五句不忘mygod。现在说什么智障文言,已经是对这个身份最大的宽容。
若是确定下一世能穿越到维多利亚时代给女王当一个最卑微的奴隶,他会毅然决然的自杀,以光速赶往下一世。
独孤伽罗的身份是鲜卑女子,不过她的长相受了崔氏太多的影响,导致其从头到脚没有一处不是汉人的模样。这让杨坚觉得实在可惜。
不过既然已经如此,就当成……当成买在家里的名妓来祸害吧。反正就是个政治联姻,没多大所谓。等到他成年了,往外州一任命,没了父母的约束,这个妻……随便扔在家里,就这么过了。
……
独孤伽罗不敢去看时间,也不敢随意走动,她害怕杨坚忽然进来,发现她来回溜达,会以为她并不老实。
床头上的等待,周围都是沉沉的橘黄色灯光。红色的被子还有那洁白的床单,配合起来实在扎眼。仿佛那白色床单的寓意……就是为了女儿身的最后一刻羞涩。
杨坚深吸几口气,慢慢推开洞房的大门,缓缓步入屋内。内心的反感和气愤,让他有一种报复的意味掺杂在里面,然后慢慢变成一种主导。
他邪魅一笑,坐在独孤伽罗的身旁,慢慢地说道:“我从未见过像你这般漂亮的女子。”
独孤伽罗很是意外:“我们……你……还见过别的女子不成?”
杨坚并不说话,他将手慢慢地,有意无意地搭在独孤伽罗的身上,似乎仅仅为了搭讪,也似乎为了更进一步的动作。
独孤伽罗实在窘迫,不过她还是清楚的记得,记得母亲和姐姐教过什么。她大胆地将体感释放到最大,紧闭的双眼,慢慢变成了柔柔的秋水,似乎那一汪清泉,慢慢流出山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