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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43 那个狗男人和容折酒不一样

锦绣青梅 莺诉 8470 2022-11-07 13:02

  容折酒递来一碗鱼片粥。

  谢锦词接过,犹豫地看他一眼,忍不住捧起碗飞快吞咽。

  “我亲自下厨房熬的鱼片粥,和你熬的味道相差不大。”容折酒含笑,温柔地为她擦拭掉唇边汤汁,“谢妹妹,你喜欢我吗?”

  谢锦词喝掉最后一口粥,下意识往墙角缩了缩。

  容折酒把碗放到旁边,替她理了理额前碎发,“你爱读的书,我也爱读。你厨艺过人,我也愿意为你洗手作羹汤。我从前给金澜歌画了一百张画,今后,我愿意用余生的时间为你画一万张画。谢妹妹,天下间,再没有人比我更配你。”

  谢锦词眉头紧锁,小脸苍白,“容折酒,我不明白。”

  “不明白什么?”

  “不明白你的执念。”

  男人低笑,“我尝过失去的滋味儿,那种痛苦,今生再不想尝试。”

  所以,哪怕用上非常手段,也要把她留下。

  谢锦词认真地盯着他的双眼,“可是,被留下的我,很痛苦。”

  这三天里,她的情绪有好几次差点失控。

  她不敢想象,一旦失控,她会不会就此沦为一个没有理智的疯子。

  容折酒怔怔看着她。

  干干净净的女孩儿,湿润泛红的眼睛认真得过分。

  她明明白白地告诉他,她很痛苦。

  谢锦词轻声:“容折酒,我想回家。”

  白衣胜雪的男人,沉默不语。

  谢锦词斗胆起身,望了他一眼,小心翼翼往门口走。

  跨出门槛时,她回头,容折酒仍旧保持着刚刚的姿势,也不知在想什么。

  她没再犹豫,踉踉跄跄地奔向府外。

  书房里,容折酒慢慢坐到墙角。

  这里是她呆了三天的地方,他的鼻尖仍旧萦绕着她的味道。

  他摸了摸红豆手钏,清秀的剑眉忍不住皱起。

  小厮匆匆进来,“公子,谢姑娘她走了!”

  看见容折酒颓丧的模样,小厮愣住,“公子?”

  容折酒声音淡淡:“爱上一株生长在水里的青莲,该怎么办呢?”

  “公子看上何处的青莲了?小的去给您摘回来!”

  “摘回来,她会死掉……”

  容折酒的脸笼在阴影里,叫小厮看不明白。

  但他觉得他家公子,此刻像极了丧家之犬。

  孤零零的,

  瞧着可怜。

  ……

  谢锦词狼狈地穿行在大街上。

  整整三天,她只喝了刚刚那碗鱼片粥。

  肚子饿得厉害,连眼前的景物也逐渐模糊。

  她渐渐失去神志,脚下却步履未停,一直遵循着内心,往朱雀街某个方向走。

  要去那里……

  那里栽着她的香樟树,

  还住着她的人……

  那个人又坏又狠,平日里总是欺负她,但不知为何,她竟然有点想他……

  完全脱力的少女,仅凭一腔执念,硬生生走到了朱雀街街尾。

  街尾那座小别院,清幽宁静,院门外栽种一株大槐树,初夏天挂满一串串雪白花槐。

  她的樟树从院子里探出,枝繁叶茂苍翠欲滴,可见被照顾得极好。

  她身子晃了晃,终于晕倒在院门外。

  ……

  再醒来时,谢锦词饿得厉害。

  睁开眼,只见自己躺在一处淡青色床帐里。

  帐中残留着淡淡的崖柏冷香和烟草味道,是那个人的味道。

  她勉强坐起,听见屏风外传来扶归的声音:

  “五姑娘,你总算醒了!我发现你晕倒在院门口,就把你弄进了屋。女医已经看过,说你是饿坏了又惊吓过度的缘故。我熬了蛋花粥,味道一般,你垫垫肚子先。梨白和梅青收到消息,已经在赶来的路上。”

  谢锦词披上外裳,让他把蛋花粥端进来。

  接连喝掉两大碗蛋花粥,她体力终于恢复了些。

  梅青趴在她身边哭得厉害,诉说着连日以来找不到她的担忧。

  谢锦词摸了摸她的脑袋,从梨白那里得知外祖父无恙,不禁放下心。

  梅青一把鼻涕一把泪,“小姐,你这几日到底去了哪里,瞧瞧这都清瘦成什么样了!对了对了,奴婢来的路上买了你爱吃的花糕,快趁热吃!”

  谢锦词招架不住她的热情,只得吃了两块花糕。

  容家的事,她不打算告诉他们,只胡乱编了几个借口搪塞过去。

  梨白笑道:“小姐这副身子还很虚弱,不能做太多事。你先在这处小别院休息着,大司马那边有我和梅青照顾。”

  谢锦词乖巧地点点头。

  他们没打搅她休息,很快退了出去。

  谢锦词这才有空环顾四周。

  这是沈长风的寝屋。

  陈设简单,拔步床深处一如既往地藏着五花八门的小黄书,博古架上却人模狗样地摆满经史子集。

  她下床走向沈长风的书案。

  书案上,檀木镇纸压着厚厚一沓宣纸。

  谢锦词诧异,沈长风那厮,居然还有舞文弄墨的风雅时候?

  等走近了,才发现那一沓宣纸竟然全是画像。

  画上的女孩儿,或笑或嗔,或喜或怒,栩栩如生……

  全都是她。

  那个狗男人和容折酒不一样。

  对他而言,她谢锦词不是任何女人的替代品。

  自始至终,他笔下的女子,只有她一个……

  谢锦词下意识摸了摸眼眶,才察觉自己已是泪如雨下。

  她擦擦眼泪,注意到沈长风的书案角落搁着一本半旧不新的羊皮册子。

  她好奇翻开,册子里记录了很多人名。

  其中一些,她记忆深刻。

  ——南霜欺负谢锦词,卒。

  ——冬黎欺负谢锦词,卒。

  ——静夫人欺负谢锦词,卒。

  ——宁在野对谢锦词心怀不轨,卒。

  谢锦词惊讶皱眉,往后翻了几页,又看见一行字:

  ——今科榜眼对谢锦词心怀不轨,卒。

  谢锦词沉默。

  合着这是本死亡手册?!

  她头皮发麻地翻到下一页:

  ——小词儿的手绵软嫩滑,非常舒服,下次准备试试她的小嘴。

  男人字迹潦草,大概是在兴奋状态下写出这句话的。

  谢锦词茫然。

  这句话来得莫名其妙,她完全不明白是什么意思。

  再往后翻,全是男人的骂骂咧咧:

  ——狗男女今日去城郊踏青看桃花,不知廉耻地想要牵手,幸好我聪明,躲在桃花树后牵了容折酒的手,呵呵。

  ——狗男女今日大婚,谢锦词很丑,只有容折酒那个狗男人会娶她,呵呵。

  ——有点想娶谢锦词。

  ——想娶谢锦词。

  ——想娶谢锦词。

  ——想娶谢锦词。

  ……

  后面密密麻麻,重复写着这句话。

  谢锦词又好气又好笑,不知为什么竟然还有点心疼。

  她把沈长风的羊皮本子放回原处,突然听见窗外传来女人的说话声。

  因为花窗上的竹帘没有卷起,所以那两个女人没看见谢锦词。

  “什么人呐,从前看不上咱们爷,如今又腆着脸巴巴儿地住进来!还不是因为人家容公子不要她了吗?!”

  “就是!我要是她,早就羞得恨不能钻进地洞,哪里有脸住在这屋!”

  谢锦词摸了摸裙摆。

  说话的女人是玲珑和红袖,在临安时郭夫人塞给沈长风的通房。

  没想到,沈长风竟然把她们带来上京了。

  红袖的声音传了进来:“诶,玲珑,你头上的珠钗可真好看!爷赏的还是大夫人赏的?”

  “当然是爷赏的啦!人家把爷伺候的那么好,爷哪里有不疼人家的道理?”

  “瞧你那嘚瑟的狐媚样!爷明明歇在我房里的天数比较多,我跟爷夜夜恩爱,你算个什么东西!”

  “呸,你才不是东西!爷第一个宠幸的女人可是我!”

  两人争着争着,竟然打了起来!

  谢锦词抿了抿发白的唇瓣,慢慢在太师椅上坐了,整个身子深深团在大椅上。

  她把头埋进臂弯,触目所及都是黑暗。

  如果……

  如果沈长风真的收用了她们两个,她又有什么立场去指责他呢?

  平心而论,除了手刃恩师,除了隐瞒她的身世,他其实没有任何地方对不起她。

  谢锦词轻轻呼出一口气,心脏的地方逐渐蔓延开凉意。

  整个人如同沉沦进冰冷的深海,提不起任何力气。

  有些事,大概一旦错过,就再也没有机会。

  三天没有进食让她非常疲惫,保持着蜷缩在太师椅上的姿势,沉沉睡了去。

  醒来时已是暮色四合。

  扶归打发玲珑和红袖进来服侍谢锦词梳洗更衣,两人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压根儿就不肯好好服侍。

  谢锦词倒也不生气,自个儿梳洗干净,又打开沈长风的衣橱。

  她的衣裳破烂不堪,已经没办法再穿。

  她寻思着先借沈长风的衣裳穿,谁知打开衣橱,就看见里面堆着整整齐齐的襦裙。

  一年四季,五颜六色。

  谢锦词:“……”

  对不起打扰了。

  她“砰”地合上衣橱门,表情复杂。

  难道沈长风私底下喜欢穿女装?!

  这个想法让她一阵恶寒,却还是重新打开衣橱,挑了套水青色襦裙去屏风后换上。

  出乎意料的大小合适。

  谢锦词站到落地铜镜前,忍不住怀疑,“他这是为我准备的?”

  红袖难掩妒忌,故意道:“才不是呢!这些衣裙是公子特意为我和玲珑准备的!我们经常在他屋里过夜,为了方便,公子才准备了这些衣裙。”

  玲珑冷笑,“谢姑娘别怨我们多嘴,我和红袖清清白白的大姑娘跟了爷,爷自然对我们宠爱有加。至于你,容公子不要的破鞋,也敢跟我们争?!”

  两人说话夹枪带棒。

  谢锦词始终沉默。

  许是受不了红袖和玲珑,许是因为其他,她甚至没在小别院过夜,连夜就回了司马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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