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本静谧的后院响起此起彼伏的尖叫,看守后院的侍卫们死伤过半,所有侍女们从睡梦中惊起,往来奔走,惊恐地想要逃离这里。
“秦……秦妄他……”
污血从赵继水嘴里涌出,他狼狈地用刀撑着身体,又推了把虞倾萝,“罢了,你别管了,从后门走!”
“哥哥不走,我也不走!”
赵继水无奈地笑了笑,齿缝间都是血。
他拿起一旁的大氅,亲手为虞倾萝披上,“乖,哥哥一会儿就去找你,好不好?”
说完,大力把虞倾萝推了出去。
……
从后门进来的沈思翎,也察觉到了不对劲。
她捏住裙摆,惶然四顾。
赵府里乱糟糟的,十几名黑衣人提着弯刀,到处追杀府中侍婢。
檐下灯笼凌乱跌落,木质镂花长廊逐渐燃起火光。
寒风中弥漫着浓浓的血腥味儿。
她愣了愣,转身往后门跑,然而后门已经烧起大火,根本出不去!
眼见着黑衣人往这边来,她身侧的婢女立刻拉着她来到水井边,放下木桶,让她顺着栓木桶的缆绳爬下去。
耳边仍旧回荡着撕心裂肺的哭叫。
沈思翎浑身发抖,又冷又怕。
她根本不知道赵府发生了什么,傅听寒约她来赵府,她想也没想就来了,结果却看见这样的惨怖画面。
傅听寒在哪里?那些黑衣人和他有关吗?
她害怕担心地直掉眼泪,直到浑身都被冻僵。
眼泪早已风干,她小心翼翼抬起头,纷飞大雪中,一轮血月高悬夜穹。
府里的哭叫声早已停歇,她忽然听见水井边响起说话声。
“没想到,秦大人竟是大梁的内奸。”
赵继水虚弱地靠在井壁外,一手捂着支离破碎的胸腔。
他可以对付傅听寒,却打不过姜束。
这个总爱穿布衣的江南转运使,平日里碰见都笑吟吟的,看不出半分坏心。
但谁能想到,他竟然是大梁的奸细呢?
姜束撑伞微笑,一手负在身后,布衣纤尘不染,“临安城中世家子弟众多。我欣赏的,却只有三位。你赵继水是其中之一,你的老搭档沈廷洵也是其中之一。”
赵继水笑了笑,艰难地掏出一管细烟枪,“我的荣幸。”
沾满鲜血的手拿出火折子,颤抖着点燃烟枪。
他很少吸烟的。
只是死期将近,倒是想抽那么一口。
姜束看着他吞云吐雾,仍旧微笑,“我欣赏你的才华与胆魄,如果你愿意投靠大梁,我可以放过你。”
赵继水沉默地抽着烟。
他想了很多事。
姜束欣赏他实在是情理之中,因为他和沈廷洵的才华,足够支撑他们在上京担任官职。
之所以留在临安,是因为他们是圣上放在这里的两颗棋子。
来自上京的密旨已经到达他们手中,在那道密旨的指引下,沈廷洵会如何抉择呢?
半管烟草很快见底。
赵继水吐出最后一口烟圈,最后想到的,却是虞倾萝。
那个他看着长大的女孩儿,此生他再也见不到了。
“我可以与佞臣为伍,也可以不论黑白,为我父亲谋利。但是背叛家国,对我来说,还是有点困难啊。”他感慨着扔掉烟管,笑望向傅听寒,“至于你,今夜之前,我还以为你会成为沈廷洵的妹夫。”
傅听寒站在火光中,看不见表情。
赵继水又笑,“傅听寒,动手吧。”
傅听寒缓步上前。
锋利的长刀,毫不犹豫划过赵继水的脖颈!
颅腔内鲜血四溅!
傅听寒俊美却沉默的面庞,被溅上星星点点的血珠。
他把赵继水的头颅扔向姜束,“够不够?”
姜束嫌脏避开,冷声命令:“去检查赵府里里外外,必须确保一个目击者、一个活口都没留!”
从临安到大梁,还有很长的路要走。
他得确保他和傅听寒的安全。
他身后的黑衣暗卫立即行动。
傅听寒沉默着,把赵继水的身体推进水井。
尸体落水的刹那,水花四溅。
傅听寒盯着水井。
井里,那个喜欢他的女孩儿呆呆仰着头。
大雪已经停了,乌云散去,月亮褪去血色,清绝澄亮。
一束月光洒落水井,傅听寒看见女孩儿呆呆流下两行清泪。
她的眼睛没有眨,也没有害怕地哭叫,眼泪就那么不知所措地滚落面颊。
亲手诛杀别人满门的人,
是她喜欢的少年。
甚至还当着她的面,把无头尸推落水中。
背后,姜束还在使唤暗卫们查看赵府是否还有活人。
傅听寒慢慢抬起食指抵在唇前,示意沈思翎噤声。
沈思翎眼泪滚落,清澈的瞳眸蒙着层湿润雾气。
她定定仰望着傅听寒,只见少年对她笑了笑。
不复往日风流,
甚至算得上僵硬冷漠。
傅听寒沉默转身。
原来这就是姜束所谓的惊喜。
他要那个喜欢他的单纯姑娘,亲眼看见他最残忍不堪的一面,甚至,他要那个单纯姑娘死在这场嗜血冰冷的混乱中。
到底有没有喜欢过沈思翎呢?
他不知道。
但是离开临安以后,他一定会怀念她做的饭菜,一定会怀念她笨拙做事的模样。
一定会怀念,
她唇瓣的味道……
月光落在他们之间,
如同割裂的光阴。
……
沈长风搞来了沈廷洵的令牌,深夜带着谢锦词出了城门。
青砖驿道绵延不见尽头,他驾一辆马车,飞快朝北方疾驰。
谢锦词一手扶着车门,被颠得快吐了,“沈长风……你,你能不能走慢一点?!你怎么知道傅听寒一定会从景阳关走……”
沈长风嗓音淡漠:“如果他没从景阳关走,哥哥我请你吃水饺。如果他从景阳关走,你给哥哥暖床好不好?”
他素来不正经的。
谢锦词气怒,实在不想跟他辩驳,干脆重重扯上车帘。
沈长风微笑,“妹妹脾气真大。”
早晚都是要给他暖床的,这么生气做什么?
马车在青砖驿道上疾驰了三个时辰,终于在黎明时赶到了景阳关。
这是离开临安城以后,赶赴北方的第一道关隘。
谢锦词被颠了一路,面色苍白地下车,纤长双腿忍不住地发颤。
她再也不想坐沈长风驾的马车了!
两人守在关隘前,没多久就看见远处灰尘扬起。
数十骑快马疾驰而来,为首的男人布衣木簪,正是姜束。
看见两人时,姜束拽住缰绳,笑容和煦如春风,“怎么,来送行?”
沈长风望向他身后的傅听寒。
少年高大俊美,昔日的嬉皮笑脸早已无影无踪,他沉默着,犹如一块坚冰。
他甚至没看沈长风一眼。
沈长风也不恼,叫谢锦词从马车里取出两坛酒,朝傅听寒勾勾手指,“过来,陪你的好哥哥再喝一次酒。”
见傅听寒不为所动,他在牌坊边的石墩上坐了,兀自解开封泥,“放心,你和姜束的事我没告诉任何人,更没有在太子面前揭发你们。我手中没有证据,一旦告发,就凭姜束那颗算无遗策的心,他能把谋害赵府上上下下的锅硬生生安在我身上。”
傅听寒翻身下马,与他隔着三尺远坐了。
他嗓音涩哑:“我们之间,似乎没什么好说的。”
那个风雪夜,
他最需要沈长风的那个风雪夜,
他不在。
他娘没了,他独自坐在沈府门前,面对满城风雪时的孤独和绝望,他永生难忘。
他无法原谅沈长风,无法原谅……
沈长风往他身边挪了挪,拍了拍他的肩膀,“傅听寒,你还记得咱们是怎么认识的不?”
“记得。”
谢锦词倚在牌坊上,小心翼翼偷听这两人对话。
她也好想知道他们是怎么认识的。
沈长风拎起酒坛子灌了大口酒,“那年冬天,我随父母从北疆归京,你和姑姑登门拜访,为我们接风洗尘。那是我第一次去上京,第一次见识到除了漫天黄土以外的东西。我看什么都觉得新奇,像个乡下人似的,没少被那些赴宴的同龄贵公子们嘲笑。
“我在北疆野蛮惯了,气不过别人笑话我,当即就与他们扭打在一起,而你明明与他们更加交好,却帮着我一块揍他们。结果我光顾着保护你,没打赢。你自个儿流着鼻血,腿还一瘸一拐,却牵着我的衣袖,认真地喊我表哥。”
傅听寒失笑。
当时他才四岁,狼狈而不自知,一心只想护着这个千里迢迢从北疆归家的表哥。
“你不嫌弃我没见过世面,反而被我嫌弃没用,连打架都拖我后腿。我凶了你几句,你就哭得不行,抽抽搭搭像个姑娘家,偏偏还抓着我的衣袖不放,一声声唤我表哥……”
沈长风又灌了口酒,潇洒擦拭去唇角酒渍,“你实在哭得我头疼,我没法子,只好带着你绕路去报复他们。你躲在假山后面,我一个人冲上去和他们扭打在一起,以一敌五,硬是打得他们哭爹喊娘地向我求饶。傅听寒,那晚月亮很圆,我永远记得你当时缩在角落里的崇拜表情。”
四野寂静,谢锦词默默听着。
有关少年的身世过往,一点点浮出水面,鲜活而生动。
原来他从小生活在北疆,原来他一早就去过上京,原来他和傅听寒,有着这样一层至深的关系。
她偷偷望向沈长风,少年笑容淡漠,桃花眼底似乎闪烁着湿润。
她突然想起少年曾问她,可否与狗抢过吃食。
她很好奇,幼时的他,应当也是锦衣玉食,究竟发生了怎样的变故,才使得他从上京来到临安,而他又是怎么成为沈家庶子,一步步走到今天的?
扭曲的性格,是不是源于幼时的悲惨?
沈长风继续往下说,“我当时看着你,心想跟那群人搏斗过的我,大约比你更加狼狈。被姑姑寻到时,咱俩浑身脏兮兮的,姑姑要带你回去,你却小心翼翼扯住我的衣袖,一副舍不得走的模样。不知怎的,我握住了你的手,因为我觉得虽然你又笨又蠢,但有这样一个弟弟,似乎也还不错。”
他唇角下压,难得认真,“傅听寒,我这人确实不怎么样,但我认下的兄弟,一辈子都是兄弟。”
^^
虐完傅听寒虐赵继水,虐完赵继水虐沈思翎,虐完沈思翎虐沈长风,虐来虐去,还是听寒最虐啊难过~
傅听寒:“姜束的盒饭什么时候热好?”
姜束:“???老子虽然是反派,但好歹是个主角!主角,进决赛的那种!!”
【《锦绣青梅》】之184那个喜欢他的单纯姑娘是不是有一种激昂的感觉在澎湃
作者【莺诉】没日没夜精心构思的经典优秀作品【魁星阁】的这一本【《锦绣青梅》】之184那个喜欢他的单纯姑娘是给力网友自发转载作品
《锦绣青梅》之184那个喜欢他的单纯姑娘书看到这儿了佩服不佩服咱们的作者莺诉当然了最优秀的应该是您才对
其实我就是想问问这本还有资格入您的法眼吗《锦绣青梅》之184那个喜欢他的单纯姑娘要是还不错的话可一定不要吝啬您的正版支持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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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秦妄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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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哥哥不走,我也不走!”
赵继水无奈地笑了笑,齿缝间都是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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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根本不知道赵府发生了什么,傅听寒约她来赵府,她想也没想就来了,结果却看见这样的惨怖画面。
傅听寒在哪里?那些黑衣人和他有关吗?
她害怕担心地直掉眼泪,直到浑身都被冻僵。
眼泪早已风干,她小心翼翼抬起头,纷飞大雪中,一轮血月高悬夜穹。
府里的哭叫声早已停歇,她忽然听见水井边响起说话声。
“没想到,秦大人竟是大梁的内奸。”
赵继水虚弱地靠在井壁外,一手捂着支离破碎的胸腔。
他可以对付傅听寒,却打不过姜束。
这个总爱穿布衣的江南转运使,平日里碰见都笑吟吟的,看不出半分坏心。
但谁能想到,他竟然是大梁的奸细呢?
姜束撑伞微笑,一手负在身后,布衣纤尘不染,“临安城中世家子弟众多。我欣赏的,却只有三位。你赵继水是其中之一,你的老搭档沈廷洵也是其中之一。”
赵继水笑了笑,艰难地掏出一管细烟枪,“我的荣幸。”
沾满鲜血的手拿出火折子,颤抖着点燃烟枪。
他很少吸烟的。
只是死期将近,倒是想抽那么一口。
姜束看着他吞云吐雾,仍旧微笑,“我欣赏你的才华与胆魄,如果你愿意投靠大梁,我可以放过你。”
赵继水沉默地抽着烟。
他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