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3章一拍

　　看够了程大太太的口惹悬河，穆太太这才勉强点头，道：“还有一桩，程家既然已经允诺了贵人，还请坚持如一，别再三天两头替苗姑娘说什么亲事。”

　　程大太太忙道：“不会，贵人多虑了。”

　　穆太太笑笑道：“我这话可不是无的放矢，个中内情，程大太太心里清楚，我清楚，贵人就更清楚了。我既然这么说，就是想跟程太太讨个确定的承诺。贵人要的可是个清清白白的苗姑娘，这中间可别闹出什么不名誉的事来……”

　　程大太太满口保证：“不会，怎么会？既然答应了贵人，自然要信守承诺。”

　　穆太太又笑了一声，那里可尽是寒光：“还有一事，既然贵人对贵府表姑娘情之所衷，那这姨娘的名就还是别挂了。”

　　程大太太一怔。

　　要是穆太太不提，程大太太恨苗微恨得要死，就因为她挂了权哥儿姨娘的名，可这会儿穆太太一说不再挂名，她反倒心里打鼓。

　　从来她不肯吃亏，这会儿便道：“那可不成，当初可是……”

　　当初可是穆太太给出的馊主意，哦，这会儿他们想要个清清白白的苗微，说抹就抹了？

　　程大太太一拍大腿：“穆太太，当初你我商议好的，我也是想着为了苗微好，因此一早就把婚书写了。”

　　穆太太不慌不忙的端起茶碗，直喝了一口，这才慢悠悠的道：“是吗？不过是个妾，还有婚书？我倒要拿来瞧瞧。”

　　程大太太不吭声，这婚书自然是没有的。

　　穆太太又笑道：“先时是我思虑不周，毕竟这京城不比乡下，没的听说要自家嫡亲表妹做妾的。再则贵人手眼通天，别说没有婚书，就是有婚书，在衙门备了案，贵人都能反手为云。”

　　程大太太心里虽怕，却咬牙道：“没这个道理，当初酒也请了，名也改了，如今这府里上下都叫她姨娘，这冷丁一改口，我可说了不算。”

　　穆太太又从袖子里掏出一沓银票，轻轻推过去，道：“它说了可算？”

　　程大太太拿起来数了数，足足有五百两呢，她沉吟着道：“这幽幽众口，可不是那么好堵的。”

　　穆太太笑了，道：“程太太，这做人做事可不能只看眼前，贵府程老爷如今不过是任知州，且还是越级擢升，若有心人查出来，那可是要抄家灭族的。”

　　程大太太迅速把银票收起来，笑道：“穆太太何必说这种话？结亲结的不就是两家之好？知道贵人对苗微衷情，我这做舅母的只有替她欢喜的份，确实这姨娘的名声不好听，横竖又没什么凭证，只叫下人改了口就是。”

　　穆太太真想啐程大太太一口，怎么就有这样不要脸面的人？见着银子比什么都亲，人活在世，连装都不肯装了，没的恶心。

　　不过想到顾尘安所托，也就只能捏着鼻子说下去：“府里要动土，想来苗姑娘也没地儿安置，不如就先挪出去也图个清净。”

　　程大太太眉毛一蹙，这要挪走了，不肯回来了怎么办？她咬着牙道：“这，不合适吧，刚才不是都商议好了吗？再说眼瞅着就到年底了，这过年总得一大家子一起过。”

　　穆太太笑道：“好好一个大活人，我还能把她怎么样？您要不放心，就把府里的人多派几个。只等跨院几时修好，我几时把苗姑娘全须全尾的送回来。”

　　程大太太一想，把苗微挪出去也好，还省了府里的开销，大不了多派几个人跟着她就是了。

　　当下也就松口同意了。

　　穆太太又要见苗微。

　　程大太太踌躇着道：“怕，怕是不太合适。”

　　穆太太笑道：“程太太这话错了，苗姑娘是程府的表姑娘，我好歹也算是长辈，有什么不合适的？再说不论从哪儿论，我瞧一瞧她都在情理之中。”

　　她还算是中人呢，哪怕验验货也是应该的吧？

　　程大太太只能咬牙道：“穆太太说笑了，只是家门窄小，人多嘴杂，怕是怠慢了穆太太。”

　　穆太太不以为然的道：“程家如何，我也不是头一天知道，就算是从前不知道，以后也总会知道。”

　　意思是她很清楚程家的底细，程大太太没必要藏着掖着，更不必惺惺作戏。

　　程大太太破罐破摔，微微冷嘲的道：“我还有些琐事，就不陪穆太太过去了，您请便。”

　　苗微对于穆太太十分陌生，因此见了人不免有些愕然。

　　穆太太见了她所处的环境，比她还要愕然，好在有些年纪，这七情六yu都不显在脸上，一时各自行了礼，她拉着苗微的手道：“若要论起来，我是你家六表嫂那边的远房伯母，你要不嫌弃，叫我一声伯母就是。”

　　苗微从善如流的叫了一声“伯母”。

　　穆太太没见过苗微，只听人混说程家有个姿容出色的表姑娘，今日一见才知所言不虚，见苗微眸子清澈，神态楚楚，好在没有畏畏缩缩小家子之态，倒是让人怜惜得紧。

　　她对苗微就更同情了，女人生得好，在寻常人家并非幸事，苗微就是因此而惹了祸事。如果她只是寻常姿色，想来程大太太顶多捏着鼻子给她寻个差不多的亲事把她嫁出去，绝不会像现在这样奇货可居，无时无刻不想着在她身上获得暴利。

　　寒暄过了，穆太太笑着道明来意：“我是听说程家走了水，特意过来看看，你大舅母也说了家里窄小又杂乱，你住在这儿未免太过寒酸了，我想着穆家在京城别的没骨，宅院多的是，不如你索性跟着我过去小住几日，等程家这边收拾好了再送你回来。”

　　苗微闻弦歌而知雅意，想不到穆太太也是顾尘安的人，当下没忍住，深深的看了一眼穆太太，见她眸光中带了思索，忙垂头道：“伯母高意，苗微感激不尽，敢不从命？”

　　见苗微这么识时务，穆太太倒是笑了。

　　她也算见识得多了，你苗微这样的孤苦弱女，她同情是同情，可如果不是顾尘安，她未必真的肯主动相帮，无他，这样的女子太弱了，卑弱的背后是强硬的自尊心，一个不好，既得罪人，她还不领情。

　　苗微能够知情识趣，穆太太求之不得。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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