曰军对马蹄峪突然发起的进攻被打退,同时罗文峪方向的战斗则进入白热化。
野心不死的曰军,又调步、骑、炮混合部队约三千余人,以猛烈的炮火掩护,正面向罗文峪、山楂峪发动进攻。
曰军先后又出动轰炸机三十余架,对罗文峪接连展开猛烈轰炸。
惨烈的战斗,敌我双方来回拉锯。
战至夜幕降临,连日激战的曰军已是疲惫不堪。
但慑于我军擅长夜袭作战,曰军夜晚睡觉都不能踏实,只能想出下策,在阵地两侧布满机枪。
可即便鬼子将阵地武装成铁桶,我军将士也总有办法让他们付出惨重代价。
而这一次,为了一举重创曰军,刘汝明师长急电全线各部反攻,编制出一张巨网,前后夹击,将进犯罗文峪的鬼子合围歼灭。
血战终夜,罗文峪一线内的鬼子被我军一举击溃,留下一千多具尸体仓皇逃窜。
至此后两天内,罗文峪一线防御十公里内,再无曰军敢来进犯。
罗文峪前后血战三天,可谓是寸路寸血,暂二师全体将士奋不顾身坚守防线,最终得以击溃曰军。
而马蹄峪那边的防御,最近也是十分平静。
进犯曰军完全被打残,再也无力发起够威胁的进攻。
但前线安逸,后方的临时医疗所却从没停止过忙碌。
三天血战下来,前后撤下的伤员都够凑出一个营了。
而医疗队又急缺医生,能动大手术的只有季千寻一人。
在临时医疗所内,手术中的季千寻,终于累瘫在手术台上。
整个手术室里乱做一团,护士们想要将季千寻送下去休息,却被她打断了下来。
“马上记录重伤员情况,汇报团座,尽快把他们都转到后方战地医院。”季千寻脸色苍白,坐在手术台旁,做最后的交接安排。
她已经坚持不住了,整整三天都没有合过眼,就算是铁人她也得被掏空了。
“你先休息,这事儿我马上去办。”小叶应声就走,她在季千寻身边最久,了解季千寻的执拗脾气。
这个时候她能做的就是尽快把事情都落实清楚,如此一来季千寻方才能够放心去休息。
“李医生,这台手术交给你了,伤员小腿骨被子弹打碎,处理时千万多注意……”季千寻又忙着嘱咐情况,但却被李医生给打断了。
“医术我虽然没你高超,但最近我学到不少,你就放心去休息,这里交给我了。”李医生义不容辞的上了手术台。
他没有季千寻那么正规的学习过,完全是半路出家,靠着实践经验走到这一步,处理的伤员那也是数不胜数了。
季千寻没有多说,在两名护士的搀扶下走出手术室。
“你们回去忙吧,我自己回去就行。”季千寻并没有真的打算回去休息,反而直奔病房走去。
廖北风重伤不醒,这都已经一天一夜了,她心里无时无刻不在担心,可作为医生,对此她却束手无策。
缓步走过吵杂如市场的大院,各种痛苦哀嚎,愤怒叫骂层出不穷。
临时医疗所因为条件有限,伤员过多,这里连一张病床都没有,所有伤员都挤在院子里就地休养。
季千寻没有停留,直奔院内提供给长官的病房。
推开门,相比外面的吵杂,房间里则显得异常安静。
廖北风就躺在床榻上,和之前一样,丝毫没有苏醒的迹象。
季千寻走进房间,见输液已经没了,拖着疲惫之躯急忙又换上一瓶。
忙完后季千寻坐在床边,拉着廖北风那几乎整条手臂都被纱布缠绕住的手,眼眶不知不觉又湿润了。
想到当时被人抬进手术室里的廖北风,季千寻心脏又不禁紧缩了起来。
她从没见廖北风那么狼狈过,全身都是血,头上、身上、脚上,到处都有伤口。
最严重的就是右臂,血肉被炮弹削掉大半,整条手臂上黏着破破烂烂的衣服,手术时,情况危急到差点要截肢。
好在一营及时送来药品,这才保住了这条半废的右臂,捡回一条命来。
但因为失血过多,导致心脏供血不足,停止跳动了近两分钟时间。
还能不能醒的过来,现在只能看廖北风自己的求生意志。
“我知道你累,睡了一天一夜了,还没睡够吗?”季千寻虽然疲惫不堪,但却不想放过和廖北风相处的哪怕片刻时间。
“你不是重情重义吗?你的那些兄弟,炮楼、大炮、卢坤、他们的死活你都不关心了吗?”
“还有你那没出生的侄子,你不想见见他,跟他吹嘘你杀鬼帮的英雄事迹吗?”
“还有我……你说过……”季千寻声泪俱下,哽咽着哭诉道,“你说过要娶我,你还向我父亲保证过,这辈子要让我幸福,你说过的话难道都不算数了吗?”
“你醒一醒,哪怕醒来是骂我几句,打我几下……甚至是赶我走也好啊……”季千寻自顾自的说着,而门外,不知道什么时候来的炮楼却哭成了泪人。
季千寻从没见廖北风这么狼狈过,炮楼又何尝不是。
一想到大哥那副惨样,炮楼的心就像被刀子绞过一样,疼的他恨不得给自己来上一枪。
偏偏是他不在的情况下,大哥受了这么重的伤。
炮楼内疚自责,怪自己为什么早不受伤晚不受伤,偏偏在那么要紧关头受伤。
要是当时自己和大哥一起并肩作战,大哥何至于这么惨。
“别哭了,老大只是睡着了,睡醒了就没事了。”韩大炮从院外走了进来,见炮楼蹲在地上痛哭,走上来急忙安抚。
痛哭中,炮楼蹭的一下站了起来,一把拽住韩大炮衣领,抡起拳头就将韩大炮轰飞了出去。
“你他娘的是怎么保护大哥的,老子交没交代过你,寸步不离,你他娘就是这么寸步不离的?”
韩大炮也是血气上窜,跳起身啐出一口血沫,冲上来就要反击。
可他哪是炮楼的对手,还没近身就被炮楼一脚蹬飞了出去。
炮楼怒火中烧,看到韩大炮就窝火,冲上去又补了一脚,但因为有伤在身,脚下一个踉跄,自己却先摔了一个跟头。
两人倒在地上还不消停,互掐在一起,在地上打着滚。
也不知道掐了多久,两个人直到都精疲力尽了才分开,躺在地上大口的喘着粗气。
“打啊,接着打。”房门口突然传来廖北风的声音。
只见廖北风吊着胳膊,憔悴的面容上无波无澜,但那双让人不寒而栗的双眸却比过去更为冷冽,就像一把剑鞘都挡不住锋芒的利刃,凌厉的一塌糊涂。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