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同翁大声道:“这容易,我认识联合大学化学系的青年,见到什么不知道来由的石头瓦块先敲下小块去请他们化验分析,然后再决定用还是不用。”。
孙造书道:“这个主意最稳妥,目下普通砖石中含量最大的多是元素硅和碳,我便把这两个的数据告诉你,用这数据,就是木材也能变。”。
苏同翁道:“这个我也知道一点,木材不就是含碳最多么?”。
孙造书一边想数据一边告戒苏同翁道:“木材的结构不同你库存的云南大锡,云南大锡是原子结构,木材却是纤维结构。用这种结构变出来的贵金属中间是空的,好象一块泡沫般,只能拿出去当粗金贱卖。”。
将想好的数据报了两组给苏同翁。苏同翁尤怕外面的马贤亮听不清楚,依葫芦画瓢的又照念了一遍这才说道:“我是没你们这高深的知识,不然听一遍就能记得牢,不信你报个帐目出来,我记这可拿手。”,想了想又道:“造书,有件怪事我须转告你一下。”,孙造书笑道:“你有什么怪事没见过的?说出来听听。”。
苏同翁道:“那日我又开动机器,恰好与一个人说了些丧气话憋在肚里出不来,中间我又去拿些木片稻草变着玩,忽的长叹一口气,你猜怎地?居然叹出去的气经那光线的照射之后就变成几块碎物。我平日也不是没向那绿光里吹过气,吹出来的好象金沙一般的东西,转瞬之间又没影子了,只那一次不是喷出的金沙,而是几小块,摔在地上还当啷作响。”。
孙造书呵呵笑道:“这有什么难的?平日的呼吸自然时,吹出去的空气是散的,你与人说丧气话,心中定是憋的一口窝囊气,有这窝囊气在,你喷出的空气也要聚得比平日更密,偶尔吹出一两块碎金属也不值得大惊小怪。”。
苏同翁面上露出诡异的笑来,向他仰了仰下巴道:“我后来的想法也是这般,如果我们手上有一部厉害的鼓风机,用这物把气流聚得更紧,那可会有什么结果呢?”。
孙造书拍掌笑道:“苏老板想必已经做过这实验了,这才叫空穴来风,告诉我结果如何?”。
苏同翁摇了摇头道:“我哪有那本事?只是你发明的这机器越往后面好玩的越多。他妈的那天老子一时性起,掀起裤子便往那绿光里撒了一泡尿,只听叮叮当当响个不停,地上躺着几段黑乎乎的玩意儿,又硬又脆。”。
孙造书哈哈大笑道:“苏老板还是厉害过我,我在这里时也常猜想你在城里面对那机器定会不老实,但也不过是照一照大饼油条,就像我当初无聊时照射煤球那般。”。
苏同翁笑道:“造书,我还是建议你去到外国寻些名医,因为你有了这物以后日子并未结束,到像方开始一般。这些时日我想的东西可不少,咱们有时听说书的讲《西游记》、《封神榜》,那里面的神通可以念段咒语就在手中变出新家伙。既然用你的机器可以转换空气,再加把力气咱们难道不能更厉害么?那时要治你的病的灵丹妙药么?也不用千里迢迢越洋过海,打开机器调对数据变出来就是了。要住房子么?也不用费力气去砍木头烧砖瓦,机器一调,空中就变出一栋房子。”。
孙造书收了笑沉吟道:“苏老板,这种事我也不是没想过,然而不成。这世上的每一样东西都不像你用大锡变黄金那样单纯。比若一栋房屋,做成这屋子的材料几十几百种,建筑学家在设计房屋时又要根据各处承受重量的不同选用不同的材料,凭空变出房子咱们加把力气未始就不可能,但这种房屋是难以住人的。更不用说几百层的高楼,那物的数据少说也有几万组;治病的药物就更难了,先不说药剂中含有的成份,这些成份里尚有各自的药性,成份之间又有搭配,小小的一丸药片,数据含量亦不少。咱们的机器只转变一些单纯的东西尚能物尽其用,复杂了就没办法了。除非不求其质只求外观,那别说凭空变房子,变出女人不说变就变了么?”。
苏同翁亦低头考虑了一下道:“也是,你说过事物包含的东西本就是复杂的,用复杂的事物去变其它复杂的事物多半走不通。好罢,如今我就只求外观不求实效了。造书,你再教我怎样把土木变成钢铁罢。如今战事激烈,上头对下面的市场管得挺严,我若转做黄金交易迟早有一天会被上面的主管单位追查,偶尔转向钢铁,虽然出的钢铁含量不纯,但越是这种粗钢越是不会有人怀疑。”。
孙造书点头道:“这话也对,不过别的数据就不说了,到不是我小气,世上包含硅、碳二素的多是常见物,其中所含可变作危险元素的东西较少,苏老板不致因考虑不周而发生危险损及身体。”。
遂又报了两组数据,苏同翁又照旧复述了一遍。
孙造书忽的对他笑道:“苏老板,你记可记清楚了,别自作聪明想分析数据自己搞。外面那人若不是学过化学的你也不要让他插手,我这是为你性命着想。”。
苏同翁见他知道自己是带着人来的,脸上一红,将嘴巴向门外努了努笑道:“是我‘外甥’。”。
孙造书奇道:“外甥?怎么一直没听你提起过?”。
他与苏同翁交往不是一天两天,苏同翁有什么亲戚在昆明理应有所耳闻,但现在听他突的多出一个外甥,不免有点疑惑不解。
苏同翁压低声音道:“是与郑泗江一个学校的,前些时候出了趟差错几乎没命,我与他如今是拴在一根线上的蚂蚱,假冒亲戚骗所有的人。”。
孙造书见他说得严肃,也压低声音道:“出了什么大事叫你这紧张?”,苏同翁道:“这事怕以后牵连到你,干脆早一点说你听好作准备。如今在张敬来那边有个家伙有意无意的在探听你的消息,我看他还不知道我们与你的关系。这人的身份我不与你说,反正不是个好东西。”。
孙造书皱了皱眉毛道:“张敬来他想干什么?输得不甘心么?”,苏同翁冷笑道:“张敬来可没那聪明,他还在想着与你对着干,可惜他交人不扇,如今就他自己也在这人手上吃大亏。”。
孙造书惊道:“怎样?他出事了么?”。
苏同翁笑道:“他没出事,是他的玩意儿出事了。现在又经人介绍跑我这里找设备补建,我看他一颗野心仍在不安份中。”。
孙造书睁大眼睛笑道:“怎么?他还来找你?他不怕我们是一伙的么?”,苏同翁道:“这也算是狗急跳墙,只要能帮到他,我们一伙的他也豁出去了。”。
孙造书笑道:“他也算是有股拼劲了,几十岁的人还这般用功,单就这一点来说我也算服他。”。
苏同翁摇头道:“怕就怕他仍蒙在鼓里,等玩意儿修补到一半再又叫人搞掉他不气死也剩不下半条命。”。
孙造书此时已是事业有成,加之又有个极好的合作伙伴,他的心境比任何人都要好,张敬来与他好歹是同城的老乡,二人往日虽有龌龊,但毕竟不涉及到亲仇,只不过是二人赌一口气,赌完了这口气也差不多消了,此刻在苏同翁口中听到老乡吃人暗亏,他心头又有点同情张敬来了,想了一会对苏同翁道:“苏老板,你有什么办法让老张头罢手么?”,苏同翁摆手道:“不行不行,他要想罢手早就罢手了,你当日送他一枚用煤球变的金球就是暗示他你已经赢了,哪知道没多久他把那枚金球赠给另一个人,那人不知情跑到我这里吹嘘金球是张敬来在北平时用加速器变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