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同翁与曹木甲说完话又去找马贤亮,把马贤亮也拉到一边偷问道:“小马,你们联大工学院里是不是停了一架飞机?”,马贤亮愣道:“舅舅,您怎么知道的,小曹前天跟我聊天,说工学院拉了一架小飞机回来。我还在奇怪昆明怎么还能出现飞机,后再一探听,好象是个美国冒险家从缅甸飞过来的。”。
苏同翁暗道:“看来李锦才的话有几分道理,他要用这飞机飞加尔各达,是真是假我只要从联大的青年口中就能知道一清二楚。那个人若是跑去印度,工学院的飞机便肯定不在了。”,想到这里又对马贤亮道:“小马,这几日你在小曹口中多了解一下那飞机的情况,不过不要让他知道你是在关切这洋玩意儿,更不要向别人说是我让你打听的。”。
马贤亮奇道:“舅舅,您让我打听这种事做什么?”,苏同翁笑道:“我自是有计较的,内里的详情你先别问,到时候我一并告诉你。不过今天你要随我去偷偷见个人,这个人你只在外面偷听他的话,其中有些与你们大学的学问有关的数据你须得记清楚。”。
马贤亮不知他闷葫芦里卖的什么药,只是点头应道:“一切都听舅舅的。”。
苏同翁带马贤亮出了利通商行,两人踩了两辆自行车一路向南行,出了城又踩了十余里路,到了滇池的水边。这处水域极为宽广浩荡,鱼虾甚多,传有三寸细鱼名作金线鱼,味极美,滇池渔家从不携入城内贩卖,只有民间相熟的可私人求购,皆因当初其价高难得,官吏往有索求,为一饱口福而迫害渔户,为免官吏的压迫,滇池渔户遂不再将此鱼贩入城内。
苏同翁到了滇池水边并不停车,又往西南骑了十余分钟,过一片茶花地再向前十数丈便是几栋别致的小木屋。
离着木屋还几步远才停下,将自行车支起,也不上锁,领着马贤亮向其中一栋悄无声息的走过去,到了门口停下脚步将嘴巴凑在马贤亮耳边低声道:“你在这里,但耳朵听仔细些。”,马贤亮点点头便站到了门边。
苏同翁在门上敲了敲道:“是我。”,里面一个人应道:“请进。”,声音文绉绉的。马贤亮暗道:“这里面住着个大学的教授么?”。
竖起耳朵听时,苏同翁已在里面了,只听他说道:“怎样?近就天还感觉行么?”,另一人笑道:“吃也吃得,喝也喝得,只是脑袋上偶尔掉几根头发,再过几日连头也不用梳洗了。”,苏同翁走了几步道:“中医药方里找不出现成的,治疗秃发到有救急的,可惜你用了几次也不见效,我看你还是趁现在滇缅公路没关赶快出国,去德国也好,美国也罢,这要能医你身上这怪病的就是东洋的日本那里也得去求告。咱们现在又不是没钱。”,那人笑道:“懒得走几步路,我现在在这里住着,吃着别人吃不到的好口福,住的别人住不到的清雅环境,何必去奔波受苦?”,苏同翁道:“我先说好,这仗打得大了有些东西不是有钱就能买到的,以前可以通过滇越铁路运进的外国报纸现在也搞不到了,你想从报章上找消息,这条路子再过几日就会完全断掉。”,那人问道:“苏老板,你说这严肃,难道是得着什么确证的消息么?”,苏同翁吱吱唔唔的道:“这……这到没有,我只是猜测局势的发展未必能尽人意,看来以后光用库存的那点锡锭也顶不了多久,我想是不是再用一些别的东西?砖头瓦块也不错,这些玩意儿到处都是,可惜你上次调的数据我老记不住。”。
马贤亮听得糊里糊涂的,暗道:“苏先生说的什么?砖头瓦块他用来做啥?”。
只听里面那人笑道:“苏老板的库存锡锭难道只有一两么?怕不有几百吨罢?这就叫作人心不足蛇吞相。咱们规规矩矩,该你发的财我不会含糊,不过苏老板,有一样是要从经济学角度看的。这物以稀为贵,东西多了难说就不从贵金属变作贱金属,何况石头瓦块成份不一,上次我们变的那些煤球你也看见了,只要一变,那煤球就成了富含空洞的杂物,外面看来金光灿灿,拿到市面上便是废品,比粗金还不值钱,苏老板是做生意的,你的为人我不用猜也能知道十之七、八。利益当前时就在石头瓦块上镀金漆也敢拿到外面唬人,我从不敢把数据写在纸上就是怕你捏着法宝可以自如运用时‘老子要如何便如何’,哈哈,你这一耸肩膀多半是在心里骂娘,我又没猜错罢。”。
苏同翁道:“骂娘不怕遭天谴么?然则你不告诉我数据,那玩意儿捏在手里便会手心发痒,有时会忍不住去过过干瘾。我到是背着你干过几次,还好没出问题,若是不小心调出个厉害的元素当场死翘翘可不冤大头了么?”。
那人沉声道:“苏老板,你最好不要自己乱动,做人应当知足。万一不慎真出了问题搞得像我这样,就在你手里放一座金山又能怎地?”。
苏同翁笑道:“你当我不怕么?不过一百多磅的金块拿出手时我更怕。”。
马贤亮在外面一听“一百多磅的金块”,惊得几乎要叫出声来,暗道:“一百多磅的金块?像我这身体或许吃好点能长到一百二、三十磅,怎么苏先生有这大的金块么?”。
一磅约有一斤的份量,换作公制也近有半公斤,一百磅用公制换算差不多有五十公斤左右,普通成年人体重多在六、七十公斤份量,苏同翁说的“一百多磅金块”便是一个十八、九岁年轻人的体重,联合大学伙食甚差,百磅青年已属健康发育状态,苏老板手中会有多少个“健康状态”尚是个秘密。
在房里面与苏同翁交谈的自是孙造书了,他听苏同翁说什么“一百多磅的金块拿出手时我更怕”,一时没想到苏同翁的思路上去,愣道:“你还怕什么?换作郑泗江他不笑死才怪。”。
苏同翁坐在他对面的一把靠背椅上冷笑一声道:“我看他也没那胆量出手这大金块。这种大家伙一出手,上面定会有人追查。我卖的又不是粗金,若是直接从矿里挖出的粗金也罢,大不了说我走狗运。可云南大锡是早已炼就好的,外形方正规矩,任谁一看都知道是人工打造的,查来查去,定要查到真相。咱们这种东西要加罪名可容易得很,一顶扰乱市场金融的大帽子压下来,跟着每个人再赏一丸子弹。这到其次,让自己人给敲掉总好过让昆明的各方间谍找麻烦,我最怕的是让外国间谍把你的机器给搞走,到那时人家对咱可不会客气,黄金钢铁变它几千万吨,用这些玩意敲掉整个中国,咱们不是因小失大么?”。
孙造书扑哧的一声便哈哈大笑起来,说道:“苏老板,亏你一顶大帽子给我,到像我不给你些数据中国便会灭亡在小生手里一般。”,伸手在眼角擦了擦笑出的眼泪道:“好罢,你说得对,拿些砖头瓦块出去唬人至少与你商人的本色相衬,不过你千万别大意,砖瓦石块内含成份不一,我只能用其中含量最多的元素做转换,这样变出来的东西杂质是不用说了,是不是会带有危险的元素也难说,好在一般的石块中能转变成放射性有害元素的东西含量不会太多,你自己放警觉些,不要用不知道来由的土石去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