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同翁虽以为司马介、张敬来一伙人是想从自己这里探出孙造书的下落,不过知道他的事除马贤亮以外并无其他人知晓,只要马贤亮不说,自己不说,孙造书不跑到城里乱溜达,便可保证一百分的没事。现在要考虑的反而只是三天以后怎么向司马介交代钢材一事。给他?那便如马贤亮说的,准让这日谍盯上,把自己当成重大军事目标,说不好趁自己白天睡得死猪一般时专程招呼几架飞机来轰炸。日人制造的步枪子弹已是够厉害的了,他们造的航空炸弹就更不用说了,只要丢准了,百十丈高空落下,就不爆炸,压也把自己压扁了,看来是万不能出手钢材了。
不给到也爽快,随便找个由头说运货的车翻了或者被人查封了都可应急,这种方法万无一失,司马介找不出可疑之处,但这家伙会不会因此对自己没来由的发恼也难说,间谍若发起脾气来会做出什么不计后果的勾当?对自己饱以老拳尚不足以担心,最怕的就是发觉自己对他没用处了,又他妈的招呼几架飞机过来炸一炸。他也不用炸自己这有腿可以跑的大活人,把几个店面炸了也够自己的呛,更说不定他们早已侦察到自己的存物货仓,把这处地方一炸,那就连血本也要亏进去了。
苏同翁唉声叹气时坐在地上用手不住的挠头皮,马贤亮猜到他是不敢得罪司马介所以正在犯难,心中略一沉吟便出来个馊点子,对苏同翁道:“舅舅,我有个馊点子可解一时之急,只是怕您不许。”,苏同翁道:“你且说来听听。”。
马贤亮不慌不忙的道:“您把钢材的事交给利通商行,让我或者曹木甲出面去应付司马介。利通商行等若是您的商行,我们去与司马介打交道也等于是您在与他打交道,只是利通属新开张,诸多门路未必能疏通完备,我说买卖做不成了他也只能在您面前埋怨年轻人不会做事,您再假意发恼骂我们一通,司马介又不是个生意人,这样的人得罪他一万个也不用怕会影响利通的声誉。”。
苏同翁奇怪的望着马贤亮道:“小马,你难道不知道司马介是利通的幕后之一么?利通有什么买卖他哪有不知道的?你们怎么能哄骗住他?”。
马贤亮大吃一惊,道:“苏……舅舅,司马介怎么是我们利通的幕后老板之其一呢?”。
他心中迅速转了几个念头,不过转来转去也没转到“曹副经理”身上。
苏同翁更是奇道:“你不是说曹副经理跟司马介交过手么?我还以为他把什么都告诉你了。”。
马贤亮心中一片茫然,暗道:“曹木甲跟司马介交过手能说明什么事呢?他不是也当个缩头乌龟么?”。
眼中甚是迷惑的望着苏同翁,苏同翁心中也是奇怪,说道:“曹木甲没跟你说他就是司马介推荐过来的么?”。
马贤亮一怔,心中一股上当受骗的感觉油然而生,一字一顿的道:“曹、木、甲!”。
苏同翁暗道:“糟,怕是要坏事。这些年轻人果然沉不住气。”。
正待叮嘱马贤亮几句时,马贤亮忽的又眼前一亮,对他道:“曹木甲不是司马介的人,他是迫不得已在装缩头乌龟。”。
苏同翁道:“我早猜到是这么回事,那又怎样?”。
马贤亮笑道:“这就好办了,曹木甲是身在曹营心在汉,我看是司马介等人还在想办法拉拢他,他偏生又不愿意给间谍效力,如今我就去劝他做个反间谍,假意顺从司马介等人,报些假情报上去。我看司马介从不到商行里打转,利通的情况也多半是由曹木甲向他汇报,曹木甲说东,他便当真以为是东,比我去说要强百倍。”。
苏同翁并不以为然,淡淡的道:“怕就怕曹副经理心态不好琢磨,你把实情跟他说了他若一反叛,咱们就会让司马介发觉,到时候论起杀人放火,我们这些买卖人自是比不过人家专家了。”。
马贤亮道:“这好办,我不与他明说,暗示他便可以了。反正商行的买卖他也不插手,有什么进项他未必知道。”。
苏同翁一琢磨,也只好冒这个险了,但也叮嘱马贤亮千万不要把话摆明了说,越是棱模两可越是好。
马贤亮受命而去。
回到利通商行时曹木甲还没走,方才司马介又来找过他,告诉他没事了,但以后须得小心别再得罪客人。曹木甲在公事方面到能虚心受教,连声应承。
司马介在苏同翁那里得知三天后有钢铁进货,这消息他要亲自去向张敬来说,同时亦可探听他为什么突然想撤资金,与曹木甲说完话后便又急匆匆的走了。他走了不多一会儿马贤亮便赶了回来,见左右无人,又把曹木甲拉到一边说话。
曹木甲今天让他拉着说悄悄话已是第二次了,第一是大家揭了些“见不得人的内幕”,这一次不知道又有什么“内幕”,反正人长着两只耳朵是用来听话的,马贤亮的话再怪也不会比第一次怪到哪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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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听马贤亮开口便道:“你的后台是司马介对不对?”。
曹木甲愣道:“谁说的?”。
马贤亮咕的奸笑一声道:“方才我到舅舅那里去,他无意中露给我听的,嘿嘿,看来你的后台到挺赏识你的,有没有想过去迎逢他?”。
“迎逢”二字在中文里含义甚是模糊,若是用在贬义里,便是说阿谀拍马;即便用在褒义里,也是指迎合某人口味。司马介在曹木甲心中的形象此时是要多糟有多糟,让他去“迎逢”这魁梧的大汉好比登天揽月,除了“不成”还是“不成”。
曹木甲冷哼道:“做什么都可以,与这些人裹在一处便是做梦。我曹木甲也有血性,以为我是娘娘腔么?”。
“娘娘腔”三字也甚模糊,曹木甲的用意是说自己决不屈从别人而充当兔儿爷,马贤亮却以为他是形容自己不做软骨头,脸上神色一变,极为严肃的道:“曹兄此话深得我心,好汉子定是立于船头迎风不倒的人物。不过此时有件近乎国事的干系要你屈从人家你从不从?”。
他在苏同翁那里见识到“金山银海”的厉害之后断定司马介一伙是要打这神奇机器的主意,任谁的手里有了这物之后便差不多是拥有了制控天下的法宝,尤其是不能让日人得去,否则他们用这机器直接在中国选便利场所打造各种军用物资,那时再一股作气向西打,整个相持战场的形式便会发生扭转。
日军侵入中国腹地,直到武汉大会战之后,双方的战场基本便以武汉、宜昌西部地区为界暂停下来。日军力量在武汉会战以后呈现弱势,除战场面积拉大兵力部署不足以外,战争资源也有相当的消耗。
战争相持阶段亦是双方重又开始新的战争资源的储备、集结,战略新部署以及努力阻止对方积蓄战力的过程。马贤亮并非军事人才,军力的储备他半点也不懂,但至少知道打现代战争离不开钢铁,没了这玩意儿,再凶悍的军队也玩不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