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钦迈开长腿,大踏步走过去推开门,到了马路对面。
骆从映正在原地做着金鸡独立的动作,她方才堪堪躲过忽然呼啸而过的大车,一时头发都差点炸起,腿还提着没来得及放下。
等面前的路重新恢复了空空荡荡时,骆从映松下一口气,抬眼时却愣住了。
想谁怎么就来谁……
但是这脸怎么这么黑?
嗯。
她咽了口口水,忍不住往后退了一步。
慕钦也没有多跟她废话,上前拉着她,她拉着行李箱,两人重新回到安全的路沿边。
因为提前查了天气,虽然不是湿冷到骨子里的类型,可温度也是够低的,她就穿的里三层外三层,最厚的白色羽绒服裹得紧紧的,脖子上的枣红色围巾绕了很多圈,拱在下巴处。
慕钦把她翻过来调过去的看,让她在原地转了好几圈,见无大碍才松了一口气,看着她问了最主要的问题:“你怎么来的?”
“坐飞机啊。”
她眉目清澈,说的理所当然:“不坐飞机是走过来吗倒是,”往他身后看了看,骆从映没发现任何人影,“你怎么在这里啊?”
慕钦微微叹了口气:“看到你了。”
他俯下身拿过拉杆箱,边拉过她的手往里走。
“你……不冷吗?”
骆从映吸了吸微有些冻红的鼻头,揪了下他身上单件的深色毛衣:“穿这么少,想冻死啊?”
看了她一眼,慕钦轻笑了声:“等会儿你就知道了,准备脱衣服吧。”
“啊?”
她目瞪口呆,小心警惕地捂住自己厚厚的领口。
结果等推开了门,进到咖啡厅后,骆从映在暖气的温度里知道了他话里的意思。扫一眼周围,哪有人像她穿成北极熊啊。
慕钦拉着行李箱走到桌前,在她蓬松的羽绒服上拍了拍,道:“打个招呼。”
骆从映抬头,看到陈意和两个陌生的外国人,举起手来,僵硬地“嗨”了一声。
慕钦失笑,握过她的手,冲他们点头示意一下,把人带到隔壁不远靠墙的桌子上,低头跟她说着什么,顺便叫来了服务员。
“那是……?”
坐在桌对面的人好奇又了然的挑了挑眉。
陈意笑了笑:“女朋友。”
这次他很快就过来了。给骆从映点了杯喝的和一块可颂,揉着头嘱咐她别乱跑,低声道:“我还有点事要谈,你乖一点。”
“噢。”
骆从映点头,推了她一把:“你快去,别让人等久了。”
这里的ifi速度很快,她刚好一边等着慕钦一边查微信,都二十多个小时没有看了,还不知道有多少消息堆在那。
登入后,清完该回复的,跟成颜报告了声已经见到了,她这才注意到有个新的好友亮着红点,1的数字很是醒目,于是看了下,对方的好友请求发送的是,“骆从映吗”四个字。
骆从映也不奇怪,有时候把微信号和哪些合作的人或者朋友说过她也都不记得了。
头像是一条对角线,黑线把白色一劈为二。
名字是“无声”。
同意后,对方很快发了个问号过来,又跟了句:你是?
骆从映一脸黑线打了句:不是你加我的吗?
那边好几分钟都没有回音。
过了会儿,她把手机放下,拎出电脑开始做事了,才收到又一条新的信息。
“抱歉,刚刚我助理把手机拿去用了,不知道我加过你。”
骆从映正要回句没关系,却在下一秒看到了跟过来的一句。
“我是莫歆。”
她拿着手机,好几秒没有回过神,最后忍不住扭头看了坐在那边的男人一眼。
慕钦坐在包裹形状的沙发里,一贯的懒散怠惰感。
整个人无法分开而论,没有刻意张扬的意思,不羁自由却似是与生俱来的。
大概是感觉到她的目光,他很快回头看了一眼,正撞上她的。
慕钦微扬了扬眉,眼里却有清清楚楚的柔意生出,那眸中带光一时让她难以逃离。
骆从映最后还是一个猛回头,在没人看见的地方大喘气了一会儿,举起手机来思索着回复。
“你好。有事吗?”
莫歆彼时正在做造型,手机在膝头上无意识地敲,看到回复一下就笑了,举起手机来给身后弄着她头发的人看:“真是个可爱的小姑娘是不是?这么久了才五个字。”
做造型的人正要把她一部分头发吹到旁边,挡住视线,刚巧看不见具体的聊天记录,便随意勾了勾唇道:“不回复不一定是在想回复,可能只是有人找她,才耽误了。”
莫歆微微愣住,抬眼看了下镜中,不是个熟悉面孔,这女人生得一副寡淡冷然的样子,说的话也不怎么讨喜呢,但还是承认她说的没错:“是啊,听说这女孩为了慕钦直接翘班飞过去找她,大概已经找到了吧。”
结果并没有再得到任何回复。
看来这次的造型师不如上次的健谈爱八卦,莫歆觉得没意思,重新跟骆从映聊起来。
“只是想找你聊聊。自我介绍我就不做了吧~”
骆从映听见提示音,多分了两秒去看,扫到信息内容,手指无意识地在桌上敲击了两下。
“这还是要的。”
她回了五个字,把手机放下,心头思忖着,回忆了下以前看到过的莫歆资料。
有才华,家境不错,作为明星来说,五官容颜必须过硬,属于三百六十度无死角的类型,气质也自成风格,可惜的是中途退隐去国外了。依慕钦以前的审美品位,他会找这样的类型并不奇怪——他才不会委屈自己呢,眼目的□□是男女之间最初的吸引。
骆从映并没有想跟前女友多聊的意思,但是事出必有因,对方会找她总不是因为她工作优秀……噢不对,好像才刚刚从乱七八糟的事件里稍微脱了些身出来。除了聊慕钦,她们还能聊什么?可是,话说回来,她并不想跟别人聊起他。
即使对方可能也非常了解他。
她也不想。
骆从映没再回复,处理完邮件就抱着臂休息了。
等到慕钦过来找她,才发现她竟是半倚在墙上昏昏沉沉睡过去了。
陈意说要回房间,明天还要工作,建议他们早早休息后就离开了,骆从映想拦陈意的尔康手被半途截住,牢牢地握在男人的大手里。
骆从映硬是把我住哪啊这几个字咽了回去,这家数字酒店离她订的那间至少五十mile以上的路,而且她刚刚偷偷上官网看了下,贵到钱包出血的价格不说,根本就没有空房了……
慕钦带她到酒店正厅大堂,把行李直接交给了侍应生,用她听不懂的话交代了几句。
骆从映支着耳朵努力听着,分辨着是德语还是法语,争取听出他是在说什么……无果。
正沮丧着,手心被他轻挠了两下,像挠猫一样,骆从映这才意识到他们的手牵的太紧了,关键是周边还这么多人……赶忙想抽出来,被慕钦一把握住,直接拉着她走出酒店,天光白昼尚亮的时候依旧冻人,刚一出来,外面和里头的温差就让人足够清醒过来。
慕钦已经穿上长风衣,衣角被风吹的掀起,他好像天生能抗冻一样,没有像她冻得一句话都快说不出来了。
他看了眼她有些微红的脸颊:“散会儿步吧。”
……有什么理由拒绝吗?
好像是没有的。
不同于想象中的,很多话要说,可是却没有一个开口把它们倒出来。
前面一条长街人烟稀少,过路的人姿态倒都很闲适,天幕像被某种淡淡的粉色割成两半似得,格外清晰。
她是在这样安静的氛围里,听见了很轻又笃定的一句:“我们公开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