御皇贵妃行了三下跪拜礼后起身,拿过身后柱台上的圣旨开始宣读:“奉天承运,皇帝诏曰:今逢战火,百姓流离,天下祸起,然万民一心,其情感于天地,故降凰女,以佑我沐国。着封寡人第三子缡王沐晛为议政王,待寡人升天之后继承皇位,凰女赐封号凰,即凰妃,现地位不变,待缡王继位后封为皇后。钦此——”
“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御皇贵妃千岁千岁千千岁——”
柳下朝烟站在原地也不知道是跪还是不跪,想了想也转身朝御皇贵妃的方向跪下了。“地位不变”,是这个意思吧?
怀朱在下面低头暗骂:“这个傻子!现在要走可就不是那么容易了啊!”
祭坛上的某人只是觉得,自己的面纱都要被额头上的汗浸湿了啊。也不知道是祭坛上的光照太强还是自己冒的冷汗,不过这么多层的衣服穿着的确有点热,能找把扇子扇扇吗?
不过今天不愧是占卜出来的好日子,天师还是有两把刷子的。柔和的阳光暖暖的照着,隐约可见细碎的霞光,不知是真实的还是心理作用,但总归是美的。
这场阳谋之后,只有诸神才知道,谁是真正的凰女吧。
待三人的名字全部录到玉牒上之后,大婚仪式在德音祖坛的部分就算结束了。持有请帖的大臣坐马车向缡王府去,百姓的目光只是尾随了一会儿这些豪华的车驾便纷纷散了。
柳下朝烟坐在来时的五凤鸾车里,脑子里全是一团浆糊,绕了半天也没明白是怎么回事。怀朱在车的一侧不紧不慢地跟着,但显然还没从刚刚的气闷中解脱出来,对柳下朝烟更是爱答不理的。今天为了喜庆,侍女穿的也都是接近红色的衣服,怀朱站在柳下朝烟身侧,衣服的质量自然是不用说,现在一打量起来,却真是艳丽至极。这一段路大概要一个时辰,毕竟娶亲的车驾速度与常人步行无异。柳下朝烟闲得无聊,反正也想不出个所以然,索性就不想了。但总要有些事情做,目光四下一转,就注意到车侧的怀朱来。
不得不说怀朱很适合红色,这样张扬的颜色,她却是不施粉黛也能压住,即使只是侍女服,穿在她的身上也会有种不同旁人的风采。对于怀朱,柳下朝烟必须承认,自己对她实在是知之甚少。除了她叫怀朱,她喜欢朱红的颜色,其他的柳下朝烟似乎全部都不得而知。可是反观怀朱,她知道自己的名字,甚至柳下夕岚的事,好像自己的一切,她都知道一样。而且怀朱身上的气质,绝不是普通人能有的,她骨子里透出来的傲气,不似寻常纨绔子弟的歧视,而是一种傲视群雄的气概,即使被刻意收敛,但是很多时候,总会再不经意间流露出来一些细微的痕迹。怀朱,你到底是什么人呢?
不知不觉间五凤鸾车已经停下,原来缡王府已经到了。考虑到新娘的体力,所有拜礼仪式全部省掉,三位新娘直接被侍女带到各自的房间,缡王则留下招待宾客。
已是未时四刻,还未到哺时,所以现在离真正的晚宴还有些距离,偌大的王府花厅和前院内,两侧摆满了宴席所用的桌椅,众宾落座,而桌上只有水果和酒水。中间的空地上有歌姬和舞姬,乐师则在暗处奏乐。
一时间歌舞升平,空气里到处洋溢着喜悦的气氛。这些与柳下朝烟无关,她现在正坐在自己房间的地上,一副快要累死的模样,索性侍女全都退了出去,她也不用守什么礼仪。
“行了,别一副要死不活的样子,真丢人。”怀朱说着,还不忘踹了踹瘫在地上柳下朝烟。
在柳下朝烟眼里,怀朱自然不是侍女,所以也就留了下来。而且,有见过侍女嫌弃主子的吗?
“不要,我都累死了。快来帮我把头上这些拆下来,哦,这衣服是怎么整的,我脱不下来。”
怀朱斜了她一眼,还是过来帮柳下朝烟拆了发髻,脱掉外层的鸾袍,顺手拿盖头擦了擦柳下朝烟因汗水而花了妆容的脸。
柳下朝烟觉得整个人都舒服了许多,也不管怀朱在她身上做些什么了。
“好了,起来吧。”怀朱把东西一扔,就往身后的贵妃榻上一卧,伸手拿过案几上的酒,倒了一杯,一手托着下巴,一手端着酒杯,爽快地喝完,动作如行云流水般。柳下朝烟都不由看得痴了。
“喂,怎么了?”怀朱见柳下朝烟这副表情,用支起下巴的手在她眼前晃了晃,随即像是发现了什么一般,弯唇笑了,“你不会是喜欢我吧?”
柳下朝烟脸一红,不禁有些羞恼:“才不是!”
“啧啧,”怀朱收回手,继续支着下巴,“那你没见过美女啊,一直盯着我看,都快让我怀疑你的……”
“收起你那龌龊的思想,我的心灵可是很纯洁的。”柳下朝烟不等怀朱说完,赶紧打断,生怕她又说出什么骇人听闻的话来。
“好,好,你可纯洁了,纯洁得跟朵百合花儿似的。”怀朱说完又笑了。
柳下朝烟的脸憋得通红,结结巴巴喊了好几个“你,你……”之后却又没有了下文。引得怀朱笑得更大声了。
柳下朝烟知道自己说不过怀朱,气鼓鼓地跑到一边去拿些东西吃,从早上到现在都还没吃,她真的是很饿。嘴里吃着桌上的糕点,狠狠地咀嚼着,完全把糕点当做了怀朱。怀朱见状,不觉好笑,安慰道:“好啦,我不逗你玩儿了,别生气了。”
柳下朝烟这才放缓了咀嚼的动作,不甘心地点点头。
“对了,我晚上要守夜,你不会真让我跪在门外吧?”怀朱扯开话题,不过这个问题还是蛮重要的。
“守夜?”柳下朝烟记得好像是有这么一条规矩,“那怎么办?你和我一起睡床?”
“不用了,万一给别人看到了,你不介意,我还介意呢。”怀朱晃了晃酒杯。
柳下朝烟脸红了一下,问:“那你睡哪里?”
怀朱起身,捡起柳下朝烟的霞帔,扯了扯,道:“还是挺结实的。”然后在柳下朝烟疑惑的眼神中,直接将霞帔绑在了两根较近的带有凹痕的柱子上,用手压了压,确定系稳后跳到上面躺好,才看向柳下朝烟:“这样就可以了。”
柳下朝烟上前看了看,由衷地说到:“厉害呀!”
怀朱颇为自豪地回了句:“那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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