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映水,被人知道了你们会武功,可如何是好?”半响,纸鸢才缓过神来,抬头看向立在一旁的映水。
映水蹲下身来安慰她,“小姐不用担心,季先生在我们进府之前,便都安排好了。被人发现了也不会有破绽的。”看纸鸢仍眉头紧蹙,又继续道,“再说那三皇子,就算是和别人说起,也不会透露他被捆了这件事。外人不知我和木槿的深浅,这便有了转圜的余地。”
纸鸢轻轻呼出一口气。“我回府不过才几个月,便要不得安宁了吗?”
两人又坐了又一盏茶的功夫,木槿才回来,犹自有些不安。手里提了两个食盒,映水看过去,发现其中一个正是刚刚她扔在路边的。
“暂且放那吧。”纸鸢对着木槿吩咐道。“去查查今日三皇子为什么会来府里。”
木槿没有如往常一样,即刻领命离去,而是依旧微蹲着身子,“小姐,今天这事,您好歹罚一罚奴婢吧。不然若他日被人知晓,只怕会牵连到您?”
纸鸢知道她心里所想,扶了她起来。“那三皇子,刚刚是说了不责怪你们。再说今日之事也是他不对在先,我们不知道他身份,这才动了手。”木槿被她扶起,纸鸢继续道,“就算日后他要追究,我们说出去也能站得住脚。没道理他还没说话,我便自己罚了你们的。”
木槿听后,紧皱的眉头略松了一些,这才领命而去。
纸鸢看着木槿离去的背影略略出神,“这个三皇子到底是个什么人?怎的如此不顾规矩。”映水站在她身后轻声道,“是有传言…这位三皇子因捉弄世家子弟,被皇上责罚过几次。”映水答话的时候顿了一顿,似乎在想用什么词来描述。
纸鸢没有回头,绕过矮榻,站在亭边,也不知是看从亭檐上流下的水,还是在看不远处的荷花。“你也不用避讳,知道什么都告诉我就好。”
身后的映水顿了一顿,才答道“三年前,有传言,崔御史弹劾右相萧泽,隔天三皇子便带人将崔御史家的小儿子,堵了嘴,倒吊在福寿楼的茅房里。一年前,有传言三皇子赵长史家的大儿子当街绑了脱光衣服。还有……”
纸鸢轻笑一声打断她,拿了丝帕擦了擦手,“那想来,今日他如此行事倒也不是意外了。”这话说完,主仆两人一阵静默,“那关于太子和二皇子可有什么传言?”
映水这次倒是没有什么犹豫,“外传太子待下极为宽厚。不过朝堂之事,总是瞻前顾后,果断不足。”见纸鸢点了点头,又继续道,“传言二皇子,其智近妖,三岁便可阅文,四岁便能赋诗,极得皇上宠爱。”
纸鸢听了,嘴角抽了抽,那个三皇子居然能有个其智近妖的哥哥。
映水见纸鸢半天不说话,小声问道,“皇后借那内侍传话已经两个月了,这三皇子突然入府,是不是……?”见纸鸢面色不渝,言语未尽。
纸鸢摇了摇头,喃声道,“毕竟之前的都是我们的猜测,她们要拉拢国公府,要拉拢季家,并不一定只能通过联姻。我们且先看看,况且我还有三年孝期,这三年里一切都还是未知数。”
映水听了也点头,半响又道,“小姐你看今日这事,要不要奴婢通知的季先生再调动些人手进来。小姐再过一个月出了热孝,便要去族里的女学了,到时候人员杂乱,奴婢怕出了纰漏。”
纸鸢听了,用手指揉了揉眉心,“现在不比我没入府的时候,我身边的丫鬟们都是定下来的了,再要调动怕是困难。况且三皇子这样的人,怕满京城里也就这么一个了,倒也不怕再遇到别的。”
映水听了也跟着叹了口气,只求别再遇到这个魔头了。
两人心里各有所忧。一阵静默后,映水又听纸鸢问道,“监视小喜的人可曾有什么回报?”映水连忙答话,“这几个月,小喜没有和什么特别的人接触过,也并没有特别的举动。”
纸鸢点点头,“再看上几个月,要是依然没什么异动,就把监视的人撤了吧。”
映水低声应是。
连接汀沙阁和岸边的九转回廊上,两人远远的见木槿回来了,脚步并不匆忙,但只片刻便到了亭子里。
“回小姐,那个三皇子今日入府是替萧贵妃给二夫人送赏赐的。二夫人提到了府里的荷花开了,三皇子便寻了过来。”木槿皱眉答道。
“二夫人没派人跟着?为何只三皇子一人满府乱逛。”纸鸢听了也皱了眉。
“据说陪着三皇子的是大少爷。两人一处边走边说话,并没让人跟着。却也不知何时让三皇子落了单。”木槿将打探来的消息一字不差的告诉了纸鸢。
主仆三人一时无话,良久纸鸢才出声,“以后,只要三皇子入府,便让人告诉我。”映水,木槿听了,齐声应是。
“姐姐!”听到喊声,纸鸢回头。却见明川正往他们这边跑来,一张小脸热的红扑扑的。
这一阵热孝之期,两位少爷也停了课。明川每日憋闷的不行,便常常往纸鸢这里跑。故而和月明阁的一众人等都熟悉了起来。
明川到了亭子里,两婢与他见礼。明川随意的摆了摆手让她们起了,扯了袖子径自扇风。映水见了连忙拿了茶杯倒茶,明川接过,一饮而尽。
“姐姐你可见到大哥和三皇子了?大哥也是的,三皇子来了也不告诉我,我还是从青竹那打听到的。”青竹是明山的小厮,与明川年龄相仿,所以两个人倒是很合得来。
纸鸢只淡笑着看着他,“我这一路追到流光苑,丫头们又说他们来看荷花了,这不又追到这来。可是热死我了。”
他头上大滴大滴的汗直往下落,纸鸢见了,吩咐了木槿将之前拿来的甜瓜端给明川。“他们不告诉你,想来是有他们的道理。这大热的天,你又何苦追着他们满府的跑。”纸鸢拿了帕子递给他。
明川接过帕子擦了汗,一见有冰镇甜瓜,赶紧凑到石桌便上去了。一边吃一边道,“不就是怕我和三皇子学着到处打架吗。”明川此话一出,一旁的映水,木槿齐齐一顿。“大哥又比我大几岁,怎么就不怕他学。”说罢还哼了一声。
纸鸢一时不知道该如何接话,她倒是明白二夫人的心思,明山虽然只比明川大了三岁,但是却比他稳重的多。明川本就活泼好动,要是真让他天天跟着那三皇子在一处,必然要到处闯祸的。而三皇子有皇上,萧贵妃护着。这明川跟着他一起惹祸,便铁定是要被罚的。
纸鸢憋了半天才道,“也许等你大一些了,他们便愿意带着你了。”
没想到明川听了又是一哼,“我从六岁开始,他们便这么说,我现在都十岁了,你还这么说。”
映水木槿两个这会儿听了也带了笑,脸上的愁容一扫而空。
“既然三皇子他们不带你,你为什么不找别人玩?”纸鸢继续问道。
“你是说族学里的那些人?”明川端了果盘回头,“他们一个一个的都没趣的紧。哪敢和我玩,盯着我比母亲房里的赵妈妈还仔细。”说罢撇了撇小嘴。
纸鸢见他这样,抿唇而笑。“那不是还有二皇子么。”
没想到明川听了这话,起身凑到榻上,在纸鸢旁边坐了。“二皇子可不像三皇子,二皇子收拾人都是阴着来。我可不敢和他玩到一起去。”说罢,看了看纸鸢,“姐姐你要是见了那人,千万别惹他,尽量绕道走。”
纸鸢听的饶有兴致“你这是被他陷害过?”
明川甜瓜也不吃了,放到一边,“姐姐我给你讲,就前年,我和哥哥还有几个世家子弟,跟二三皇子一起蹴鞠。我们赢的太狠,王侍郎家的大公子便作了弊。被三皇子识破,他火气一上来就跟人家打了一架,手上被抓破了两道。那二皇子连生气都没有,一直笑眯眯的。结果晚上的时候就传出来,王侍郎家的大公子从马上摔下来,差点摔断了脖子。”
纸鸢听得一惊,“那你怎么知道不是三皇子做的手脚?”
明川听了嗤笑一声,“就三皇子,他才不会这么拐弯抹角呢。三皇子每次闯祸,都必定留个大尾巴给人家。哪像那次,王侍郎明知是谁使得坏,就是找不出证据。”明川冲着纸鸢眨眨眼睛,“我聪明着呢。”
纸鸢听了只在心里转了转,也不再多问,只道,“刚刚我们倒是看见了三皇子,不过他走了好一会了,想是应该出了府了。这会儿也差不多巳时了三刻了,你中午便在月明阁用饭吧。”
明川听了,一下子跳了起来,嘟着嘴抱怨。“姐姐你怎么才告诉我,这会肯定追不上了。”
纸鸢失笑,“那姐姐通知厨房,给你做点好吃的怎么样。”
明川听了依旧不大高兴,“那午后我要吃冰盘。”
纸鸢笑着应了,吩咐木槿去通知各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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