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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十六章 不吠不伤

  夜风微拂,四下寂静,只听湖水轻语,虫鸟相鸣。

  躲在石头后面久久不见来人,靳菟苧小声嘀咕,“会不会那人已经来过了?还是,对方根本没有我们想的聪慧?”

  “不会的,天还蒙蒙暗沉,我就在这里守株待兔了,胆敢陷害于我,本小姐要让她后悔!”

  靳繁霜冷哼,“白天她不敢销毁赃物,各个小厨房里的水井若是沾上那药,水质变色,就会将她暴露。唯有夜深人静之时,偷偷将赃物扔进西苑最大的假湖之中,才是万全之策。”

  靳繁霜的一番分析很是清楚,见靳菟苧却睁着迷茫的眼睛望着她,“看什么?”

  靳菟苧伸手扯了扯靳繁霜的劣质夜行衣,“可是,你为何要穿成这样,很奇怪呀,反倒是你更像做贼的,你打算一会儿穿成这样去那人面前耀武扬威吗?”

  “你!你不懂就别乱讲,江湖之中,此乃高手夜行必备之物,没见过世面!”

  靳菟苧忍住笑意,不断颤抖的肩膀还是透露出她的憋笑,“穿劣质夜行衣的高手!靳繁霜,不觉得你和学院里刷马的人很像吗……”

  “不准笑!”靳繁霜急了,“你粉黛未施的模样,像凶宅里的吊死鬼!”

  眼见两人又要开始拌嘴,花解语叹气将两人越发靠近的脑袋分开,“嘘,前面有响动,来人了。”

  两姐妹立刻收声,只见小道之上一个纤细身影,一步三回首地往假湖边来,暗中的三人紧紧盯着来人的一举一动。

  靠近湖水边,来人的身形轮廓逐渐明显,是一名一等侍女,水光映照下,侍女从怀中颤颤巍巍地掏出一包东西,左右环视,就在侍女要将东西扔进湖水之中,靳繁霜刷地从暗处出来。

  “大胆奴婢,竟然与主谋和,陷害本小姐!”

  月影下,靳菟苧和花解语也跟着从靳繁霜身后出来,眼前的侍女赫然是靳菟苧今日在小院外撞见偷听的那一位。

  “大、大小姐……郡主……”侍女慌乱地想躲,可是行踪已经暴露,无处可藏。

  刹那间,侍女抱着赌一把的心,抓紧手中的东西就往假湖中跳。只要遇水,怀中的东西便会被销毁,到时再无把柄,一切的证据都会指向大小姐靳繁霜!

  识破侍女的心思,靳繁霜着急向前,身边的花解语更快,直接飞身过去一脚将侍女踹倒在地,侍女怀中的东西骨碌到靳繁霜和靳菟苧面前。

  松一口气,靳繁霜怒极,她走到侍女面前,“果然和你的主子一样,上不得台面!”

  一切落定,侍女跪在地上,哭求三人,“大小姐,求您饶了奴婢,此事全是奴婢一人所为,与二小姐无关,您要罚就罚我一个人!”

  “靳素秋倒是养了一条好狗!”

  靳繁霜挣开侍女抓住她脚腕苦求的手,丝毫不留情面。

  “求求您了大小姐,郡主、郡主,此事全是奴婢一人所为,你们把我带到老夫人面前吧,我认罪,我认罪!”

  沙沙夜声中,靳菟苧拉住盛怒的靳繁霜,她将地上的东西捡起来,“你若再这样大喊大叫下去,招来巡逻侍卫,真的闹到了祖母面前去,你以为仅凭你一人之词,精明如祖母,她会信吗?”

  “这、这……”侍女跪着往靳菟苧面前来,“郡主,饶了我们吧,二小姐不过是一时鬼迷心窍才会犯下大错……”

  “嘘,小声点。”靳菟苧轻声道,“再不回去,你家主子出来寻你,可就一团糟了。”

  “走,我那蛇蝎心肠、妄图一箭两雕的庶妹该要等急了!”

  狠狠瞪了一眼地上的侍女,靳繁霜走在前方,一行人往靳素秋的院子去。

  雅致的小院里,空无一人,房门虚掩,轻微的推门声在暗夜中似老妪枯泣,借着微弱光亮。

  房中久坐焦急的靳素秋往黑影面前来,“怎去了这么久,事情都办妥了?”

  “啪~”火折子擦亮,一根蜡烛被点燃,晕黄渐渐席卷整个房间。

  昏黄中,靳素秋不可置信地望着眼前的人,“不,不,怎么是你……”

  “我是恶鬼,见到我就这么害怕?”

  靳繁霜步步紧逼后退的人,眼中满是厌恶,“靳素秋,你可真是一如既往的让人失望,将军府怎么会教出你这么一个蛇蝎心肠,两面三刀,加害姐妹之人!”

  伴随着靳繁霜的话音落地,是响亮的巴掌声,站在门口的侍女连忙捂住自己的嘴巴,悄声到门口将房门关紧,唯恐引来更多的人。

  捂着脸,靳素秋昂起头,倔强的不想让眼角泪水涌出眼眶。

  “昔年,大姐姐撞破我偷拿祖母房中珠花之时,像看乞丐一样恶心我的眼神让我铭记至今。当日大姐姐也扬起了手掌,却道‘低贱之人不配脏了手’而收回,今日这一掌,可算是素秋将大姐姐拉下泥沼了吗?”

  “你!猪油蒙了心!当日顾及你年少,自尊心强,才不想动手。几番教诲侧击,没想到最后却养成了一条不会叫的咬人恶犬!”

  “是,我是犬,我就是要出其不意地将你拉下水,最好咬的你遍体鳞伤,让你靳繁霜也尝尝屈辱的滋味!”

  “啪——”又是一耳光,声音响到连一旁站着的靳菟苧也不由自主地瑟缩了下。

  泪水滑落,打在地上,靳素秋别过脸去将眼泪擦干才又转回头来,一双眼睛红肿的似核桃,模样凄惨,话语依旧带刺,“你也不过如此,永远都是仗着自己身份高贵欺人一头!”

  “靳素秋,你扪心自问,三房是哪一点苛待你了?吃穿用度,样样比肩其他家族的嫡女,平日里我有的绫罗绸缎,珠花手势,哪一样没有给你也添置一份?”

  “祖母最是不喜偏房姨娘,三房唯你是庶女,我每日带着你在祖母面前露脸,这才让你在府中有一席之地,我不求你念恩,不求你长进,可你倒好,反过来咬我一口?”

  “说的真好听,不知情的还以为大姐姐您是女菩萨!那些东西不过是施舍而已,我每一次看着送来的首饰,都会想,靳繁霜一定是用一副高高在上、怜悯嗤笑的嘴脸打发我的!你让我跟在身边,不过是想让我作绿叶,好衬托你这朵鲜花有多么耀眼罢了!你敢摸着心口发誓,你没有嘲笑我的不堪吗!”

  “那是、是你烂泥扶不上墙,你若真有骨气,也不会干出这样下三滥的事情!”

  怒极的靳繁霜想要伸脚去踹椅子,靳菟苧连忙拉住了她,将她按在椅子上坐下平复心情。

  叹口气,靳菟苧带着无奈开口,“二姐姐,千不该万不该,你不该对府里的人下手。靳家家训,患难与共,山河并存,骨血相融,异心必除,下药的那一刻,你可想过府中的教诲,栽赃陷害大姐姐之时,你的良心是否安稳?”

  靳素秋别过脸去,不看靳菟苧,“我已在地狱,谁人知我苦?靳繁霜生来便是要宠爱的,靳菟苧再不济身上还流着大将军的血,只有我,只有我不伦不类。我没错,错的是你们!”

  “错的是将军府!既然鄙视偏房庶女,父亲为什么要纳了姨娘,为什么不赐一碗断子汤给姨娘了事!既然觉得我碍眼,不配站在人前,何必要我去学那么多礼义廉耻、大道大义,让我见识到一个美好绚烂的世界,却永远将我压在泥沼之中,看得到触不到,忍受身心折辱?”

  “你们都是高风亮节的,都是有情有义的,独我一人要虚假陪衬,要强颜欢笑,不公平呐。我要反抗,要扫清去往上层世界的障碍,为自己谋划未来,我没有错。”

  “你!猪油蒙了心!”听到靳素秋丝毫不悔改的话,靳繁霜一张脸都气红了。

  看着倔强的靳素秋,靳菟苧心里晦涩难辨,原来,在她难挨的时光里,靳素秋也是如履薄冰度日。

  不同的是,她有母亲为慰藉,她的心永远向善,这才没有走向弯路,而靳素秋选择了隐忍,让所有的黑暗在心间咆哮生根,直到压不住的时候,破土而出,狠狠咬伤他人。

  也是在这一刻,靳菟苧突然想起母亲要花解语传递的那句话,“如心如心,唯一恕也。如心自在,一恕渡人。”宽恕他人,不仅仅是在渡人,更是在渡己。

  世间可怜之人有千般可怜之处,而最终将他们推向深渊的最后一双手,是自己。

  而能救赎的人,也唯有他们自己。

  月光打在屋内每一个人的脸上,压抑中,靳菟苧轻扯靳繁霜的衣襟,“走吧,我们回去吧。”

  “走?靳菟苧你是烂好心吗?”靳繁霜不依不饶道,“被狗咬了一口,若是不狠狠打回去,说不定那一次,这狗又犯病乱咬人!”

  抿着唇,靳菟苧使劲将靳繁霜往外面拽,“我们先离开,冷静冷静。”

  再待下去,说出的话都是气话,话落地,便不能收回,伤人伤己得不偿失。

  临走前,靳繁霜还撂下狠话,“靳素秋,你等着,我不会白白吃这个亏的!”

  落后的花解语将房门关上,房内的靳素秋一下子瘫软在椅子间,侍女心疼地上前,“小姐,都怪奴婢,是奴婢没用,您把罪名都推在奴婢身上。奴婢的命都是小姐救的,为了小姐,奴婢心甘情愿!”

  靳素秋摇摇头,语气绵软,“把压箱底的那套华服拿出来,伺候我换上吧。”

  总不能到最后,连一次心爱的衣服都没有穿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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