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七十八章 小楼独参学
其实再多问也没有意义,韩君遇决定了的事情,谁能更改?
心沉谷底,靳菟苧彻底入梦前,恍惚听见房门轻响,身旁的炙热悄然离开。
打开门,韩君遇询问侍女,“何事?”
“回主子,有学子在门外候着,道是林夫子有话要传与您。”
韩君遇回头看一眼红纱帐,他自行取了木架上的大氅披上往院外去,行走间不忘吩咐侍女,“房内的炉火仔细看着,添炭时动静小些,莫吵着她了。”
侍女低头应声,“是,奴婢谨记。”
天阴暗,遍地白茫反衬出光亮,凉飕飕的风霜中,院门微微开合,忽地又死死合上。
韩君遇自是发现了,他不甚在意,推开门走出,就见一位女学子涨红着脸不敢瞧他。
“林夫子有何话要你传达?”
清清簌簌的声音,利落得如青树枝干禁受不住重压哗然而下的落雪。
谢梨云更加紧张了,她刚刚偷看二皇子被抓个正着,好在二皇子脾性温和不与她计较。与二皇子站的这样近,还与之讲话,谢梨云心中的小鹿砰砰乱撞。
“谢姑娘吧?”韩君遇点出了谢梨云的名讳。
谢梨云又惊又喜地抬头,“您、您…您知晓我?”
“夫子身边唯二的关门弟子,怎会不知,劳您陪伴在夫子身旁。”
“不敢当,不敢当,林夫子言传深重,小谢能在林夫子身旁,是小谢几辈子的好运。”
韩君遇只是随口客套罢了,女子眼中的明亮和钦慕,他见的太多了,也深知该如何应对不失礼仪。
“不知夫子劳你前来,有何话要传达?”
“啊!瞧我!我一紧张就……”
谢梨云憨憨地笑,她作出请的手势,示意韩君遇跟她来,“倒不是有话要交代。林夫子讲学子们最近新钻研了一门学问,想来是对二皇子有脾益的,特意要我跑一趟,带您过去参学一番。”
学问?
姨母做事,都有她的道理。她授课解惑,通常都是在无形之中给人引导,让学子自己参透顿悟。
早上才不欢而散,此行……应是姨母还不死心,想要将那一番人性中的善良真诚灌输与他。
韩君遇暗暗无奈,自己是什么样的人,他再清楚不过。姨母也不会不懂,可这样的无用功,姨母出于亲情关怀,每一次受到打击后都要进行一番说教。
摇头,韩君遇也不再多问了,倒是谢梨云一路上讲个不停。
“我寻思着既对二皇子也有用的,概是些为官之道,或者有什么奇特的机巧被研发出来,就央着林夫子想一起参学,谁知林夫子这次倒小气起来,任我怎么央求也不许我跟着!”
“谢姑娘与夫子之间感情真挚。”
“哪有,每一天都在拌嘴!我也很懂事理,知进退的。只是……只是林夫子提及参学时,脸上一脸看戏的坏笑,着实让我好奇,勾的我心痒痒。要不,二皇子您悄悄带上我可好?我保证不多说一句话,全程哑口无言……”
韩君遇停了下来,“是这间楼吧?”
青林雪地间,唯有这座楼阁点上了灯火。
“到了!”
谢梨云这才反应过来,她还不死心想要央求韩君遇,韩君遇却遥遥一拜,独自往楼上去。
谢梨云嘟起嘴,她惆怅地抬头,却撞见楼上栏杆处,一位女学子穿得……穿得极其清凉美艳。那位女学子也看见了谢梨云,娇媚地冲谢梨云笑,扭着水蛇腰往内里去了。
“这……这……”
这真的是林夫子安排的?
谢梨云百思不得其解,前面的韩君遇已经关上楼门,谢梨云想要偷偷进去,又碍于蕉鹿园的规矩停步不前。
她恨恨地踢一脚积雪,天色渐晚,带完路她就该出园赶路回家去,可是韩君遇还有楼里娇媚的女学子……
洁白的银牙脆响,谢梨云一跺脚,藏在青树后等人。
一盏茶的时间过,谢梨云把青树下的雪地踢出了个大黑洞。
一柱香的时间过,青树下的雪地被谢梨云杂乱无章的脚步彻底糟蹋得不成样子。
半个多时辰过去了,谢梨云深深吐出一口浊气,她一脚踢向树干,积雪落下打在她脸上一片冰凉。
她胡乱地抹干净小脸,冲着小楼的方向极其不雅地淬了一口唾沫,转身疾步往回走,快得生出夜风呼啦刺骨。
“谢姑娘?”
清冷的声音叫住谢梨云。
即便不回头,谢梨云也知晓是谁人。
一个时辰前她还满心欢喜地与这人交谈,可……可他却在小楼里与貌美女学子厮混,她简直看错了这人!
从小楼出来,韩君遇一眼就瞧见谢梨云在前面疾行,他叫人,谢梨云却跑得更快了。
韩君遇并没有把谢梨云放在心上,他缓步往回走,不时蹙眉又放空视线喃喃。
待走回住处,天又黑了一层。
冷月,雪地,木门闭。
院外,韩君遇又见着了谢梨云,侍女堵在门口明显是拦着不让谢梨云进去。
“谢姑娘。”
韩君遇上前,他打发了欲张口解释的侍女下去,好言好语地问谢梨云,“你可还有事交代?”
木门外,仅剩韩君遇和谢梨云两个人,谢梨云对韩君遇的态度和刚刚相比,简直是发生了天翻地覆的转变。
她冷哼一声,别开脸,“我要见宁纾。”
“见宁纾?”韩君遇笑了,“宁纾今日身子不适,惫懒的很,不宜待客。谢姑娘若是有什么话要与宁纾讲,你同我讲,一样的。”
“你!”谢梨云气鼓鼓地瞪韩君遇,正面对上,这样一张天人公愤的面容,应是天上的神仙才有的姿态吧。
意识到自己又犯花痴了,谢梨云在心里狠狠地嫌弃自己一番,她咬牙切齿地叫嚣:
“二皇子,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刚刚做了什么!我要告诉宁纾,万不可让她被你蒙骗,及早从你身边……”
“我做了什么?”韩君遇截断谢梨云的话,声音也冷了几分,“谢姑娘慎言。”
“你、你、你明明就是去小楼和别的女子……”
“谢姑娘!看在你是夫子的关门弟子份上,本皇子不与你计较。至于你的胡言乱语,若是有任何污蔑流言因你四起,本皇子绝不念及情分。”
嗤笑,“林夫子的弟子不会连脑子也没有吧?你若真没有,自去林夫子哪儿开开慧根。”
韩君遇一开口,万千压迫席面而来,厚重的威压让谢梨云一句话都讲不出来。
木门打开又关上,夜风卷起裙摆,谢梨云忍不住打了个寒颤,她清醒了些,韩君遇的压迫全转到红红的眼眶边去。
谢梨云咬咬唇,她要去寻林夫子问个明白。
院子里,韩君遇所有的温和假面褪下,他绷着脸往房内去。狭小隔间内,侍女小心地服侍韩君遇换上温和的棉衣,跪在地上为低气压的韩君遇脱靴子,冷不防头顶传来韩君遇的问话:
“夫人经常与她一同讲话?”
她?
侍女快速反应了下,“回主子,谢姑娘常与夫人同进同出。”
想来也是,韩君遇眯起丹凤眼,冷冷地吐字,“碍事!”
侍女手抖,差点没托稳手中的黑靴,好在韩君遇没有计较,抬脚往房内去,侍女这才松了一口气。
冷香缭绕的帐内,娇弱的菟丝花酣然沉睡,外间呼啸风雪一一远离此方暖居。
精致削长的玉骨手从瓷白饱满的额心滑过鼻梁,柔和淌下一串酥痒汇聚在圆润讨喜的鼻头,梦中的小兔子不适地反抗,惹得韩君遇浅笑。
“灯灯,姨母当真是用心良苦……”他覆上樱粉,不顾惊醒的靳菟苧无意识抵抗,大肆攻城掠地,狂暴前行。
韩君遇一面进攻,一面回想起在小楼里‘参学’的琴瑟和鸣,你情我愿,动作越发狠厉。
他的好姨母,竟是安排了一场活色生香的春宫戏给他看!
最开始意识到那两人在演示什么时,韩君遇只觉得荒唐,他铁青着脸往外走,可是床榻间那位女子舒服的声音让人软筋骨,韩君遇站在原地。
这样的情况下,他不起反应才怪,然而他未曾离开,却是因为那女子的表现和靳菟苧在床榻间完全不一样。
温香软语,柔和相待,彼此安抚,这是韩君遇未曾给予过靳菟苧。
韩君遇坐回座位,他一点点观摩男子细致的手法,打开了房事上的新天地。新奇有,但是房事上要姨母派人指导,韩君遇还是挂不住面儿。
及至探上专属自己的红梅,回过神来,他意识到自己又让靳菟苧痛了,学着温和动作,这才又行进下去。
小院里暖比春日,谢梨云却怀着一肚子的憋屈来寻林羽止。
“林夫子!”
谢梨云的大嗓门直接吵醒了火炉旁打盹的林羽止。
林羽止揉揉眼睛,“你今晚不回去了?可要蹭我的住处?”
“呀!我忘了回家!”谢梨云愣在原地。
“噗嗤——谢梨云,你的脑子呢?”
林羽止嘲笑她,却细心地取来软巾为谢梨云拭去肩膀上的积雪,“我的好学子又干什么蠢事了?该不是那几位师姐这次真让你落套了?”
谢梨云回过神,又急又气,“二皇子真不是东西!竟然还连累得我忘了回家,这下可好,连我也要受到牵连!”
林羽止没有问谢梨云为何不回家会受到牵连,她边去倒热茶来,边取笑她,“关二皇子何事?”
一回头,谢梨云跟了过来,顺势接过热茶暖手心,小心地拉住林夫子,悄悄地讲:
“二皇子他在小楼偷人!”
(断荞番外已完成,友友们可前去围观,比心,愿开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