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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三十六章 月下刀光

  城楼下面,有带着小孩起早赶城来的夫妇,小孩坐在黄牛拉车上开心地拍响手掌,惹得黄牛回头亲昵地冲小孩哞哞轻叫,大人也跟着投来慈爱的眼光。

  和风之中,被声音吸引去视线的柳卿栌掩饰起一抹微不可查的倾羡,她望向眼前的大皇子,南红下一任的太子,她将来坐上至高无上宝座的唯一长梯,温婉一笑:

  “这几日你在城楼这边视察,风吹日晒总也幸苦。我本是想去与你商议诗会宴请之人的名单,等了一夜也不曾收到回信儿,便料到你还在此辛劳。左右无事,想要来看一看你,就骑上马儿一路赶来。”

  柳卿栌就是有如此本事,话语永远是随意柔和的,却总能说到人的心坎中去,无端地让人亲近舒服。

  有一瞬间,大皇子觉得面前之人是与自己深爱的,在清晨随性而起,骑马赶到此处只为瞧上自己一眼。

  他淡淡舒展了一夜凝结的眉心,“可有用膳?”

  柳卿栌自然地摇头,“未曾。大皇子请客?”

  “好。”

  胸膛之中的郁气抽丝剥茧般离去,大皇子回看一眼脚下安好祥和的百姓与瑰丽城池,他抬脚往城楼下方去,身边是他挑选的、将来一起面对风雨之人。

  有序进出城门的队伍长了又短,还浸有鲜血的泥土在不起眼的地方逐渐散去湿润,一辆低调的马车经过粗略检查之后被放行,车轮从泥土之上碾压而过,留下轻轻的轨迹。

  随着马车一起远去的,是车内一身素衣的花解语,也就是玄月皇子韩君遇。

  从半红小镇到京城将军府的经历不过是命运里的阴差阳错,那个被小兔子一再信任的‘阿语’本就不该存在世间,就连对南红的进攻,也是心魔作怪。

  失败了吗?

  是。

  这是韩君遇第一次从心底承认自己不如别人,直面自己的失败。

  但是,失败了并不代表他就不会卷土重来,身后这片渐行渐远的繁华城池,掩藏在将军府地底下的百年秘密,终有一日,都会折服在他的手中。

  “小主子!”

  马车内,十四惊呼,素白的衣衫之上隐隐渗出血液,他连忙去暗格中翻药瓶,“这血怎么止也止不住?小主子,您多少注意点!”

  聒噪。

  韩君遇冷冷地瞥了十四一眼,心中十分后悔安排十一跟着藏一起撤离。他因服用了增强内力的丹药,本就与身体有大损,加上大将军的那一剑是真的想要杀死他,怎能伤得不重?

  想起那一剑,韩君遇周身更冷了。若不是藏奋力抵挡,用尽力气从中断剑,大将军的那一剑定是要穿膛而过!

  大将军,真的不容小觑。

  十四拿出了药粉和纱布,他想要给小主子换药,大手才探出,目光触及高贵不可攀的小主子,又瑟缩了。

  脱下假面的小主子,即便身受重伤,小主子周身毫不收敛的贵气与天生的压迫让十四不敢贸然行动,更别说是去扒小主子的衣襟了。

  十四想念十一了,也不知道这块木头脸是以怎样心态在小主子的脸上涂涂抹抹的。

  下属的举动,韩君遇怎会没有注意到?

  他漫不经心地换了个姿势侧躺,纤长的大手扯开胸膛上的纱布,刺啦一声,纱布断裂,鲜血也涌了出来。

  十四正要开口前,韩君遇不耐道,“安静。”

  将满腹的话压下,十四眼睁睁地看着小主子直接拿起药粉往狰狞的伤口上倾洒,一点都不细致认真!撒完药粉之后连纱布都不缠了,一股喷涌出来的血流吓得十四心房颤抖,到底还是惧怕小主子,没有开口讲一句话。

  韩君遇伤的如此重,大将军也好不到哪里去。

  将军府的东苑,一处安静隐秘的院舍内,所有人的脚步都是急促的。

  纱帐放下,王都统领着大夫到正堂讲话。

  “大将军此次受伤……实在凶险。能够做的,老身都已经尽力了,剩下的端看大将军能否靠着强大的意志力醒过来。”

  大夫的话,王都统也已经预料到了。那样一个钢铁般的人,原来也是会受伤到承受不住轰然倒下。

  王都统深深叹了一口气,旁边的大夫不放心地提议,“要不,王老还是上报给皇上,派人请宫中御医前来看诊,多一份治疗,大将军也更多一份保障,毕竟,南红只有这么一位大将军呀。”

  是呀,不止是南红只有一位大将军,是这世间,只有一位这样的大将军。

  摇摇头,王都统沉着嗓音,“您老几十年来专为大将军看诊,医术自然是信得过的。宫中御医,不能请。这次的围剿行动,连我也没想到会是如此来势汹汹,所有的安排全是大将军暗中进行,就连我也不曾知晓大将军到底留有多少后手。”

  “倘若大将军重伤昏迷不醒的消息透露出去,被朝内有心之人钻空子倒不可怕,只是对于昨夜的那波人,还是多有忌惮呀。对方卷土重来,我们群龙无首,一盘散沙,如何抵抗?”

  “这……”大夫也叹气,却还不甘心,“皇上那边应该也有信得过的太医……”

  王都统摆摆手,这种时刻,就是皇上,也不可信的。

  马背上的人,刀尖添血不说,失去了战斗力的时候,只能任人宰割。

  皇上?人心难测呐,护住大将军的唯一法子,便是封锁住所有消息,这是他们外人唯一能做的。

  至于清醒,只有靠大将军自身了。

  “这几日幸苦您老在此小住了。”

  大夫行告退礼,“分内之职,但愿大将军早日清醒。”不然,南红的天就要变了。

  房门合上,大夫去往药房煎药,王都统迈着沉重的步伐往书房而去。

  房屋恢复寂静,屋檐隐在茂密的古树之间,难以发觉。

  书房内,王都统屏退了所有的人,在书案前站立,一道黑影出现在王都统的背后。

  “王老。”

  “嗯。”王都统依旧背对着来人。

  黑影为大将军暗中的心腹,很多秘密进行的计划都经由他。

  “大将军昨日派人前去追寻郡主的下落,属下办事不利,未能追上。”

  王都统蹙起眉头,过于惊讶,他下意识想要转头去看那人,尚存的理智让他止住了动作,身后,暗卫解释道:

  “京城拾荒小店背后的主子乃是玄月之人,经过昨夜一战,此人的身份已经明了,是玄月国的皇子韩君遇。韩君遇以郡主为诱饵,将郡主带出城外,大将军意料对方是调虎离山,连派几队精良人马前去追查,实则是在城西的入口埋伏。”

  “昨夜,城西入作战,成功抵御进犯者,伤者三十四人,死者二十一人。”

  这些……王都统并不知。

  昨夜到底是怎样的惊险,大将军又是如何做到缜密排兵布阵,这才将京城保护得不受一点波及!

  暗卫的声音依旧不变,“派去寻郡主踪迹的一队人马,昨夜追至一小镇时才发觉是被人误导了。属下即刻分队回城探查,却再也寻不到郡主的踪迹。”

  大手微微颤抖,王都统颓然跌坐在椅子上,心绪难宁。

  他没有大将军那样的洞察人心,也猜不透弯弯绕绕的玄机。据暗卫回报,大将军昏迷之前忍着伤,与韩君遇做的那一场江山为聘的交易,他亦是看不懂。

  靳菟苧是被韩君遇挟持而走的吗?韩君遇既已许诺下这般盛大的条件换取靳菟苧,靳菟苧在他手上应该是安全的?又或者,这是一场局中局,韩君遇先是将靳菟苧的身价抬到无与伦比的地位,到了约定之日,南红交不出人来,玄月岂不是名正言顺卷土重来?

  或者,靳菟苧落在韩君遇手中,已是死路一条?

  冷汗遍布全身,王都统脑袋炸裂,深深地吐出一口气,感叹,大将军数十年都是生活在这样繁杂的谋划之中吗?

  不知是第几遍叹气,王都统思索了下,“再派三支小队前去追查郡主的下落,切记不可走漏风声。”

  “是。”

  黑影散去,王都统做出如此决定,已是不易。摸不清敌方是否潜在暗处蓄势而发、再次突击的情况下,京城之中所有的人手都不可调动,能够派出去的人少之又少,可是靳菟苧又是大将军唯一的骨肉……

  强打起精神,王都统开始处理案上一些需要即刻回复,做出安排的公文。

  清冷月光从窗外照在王都统的手边,王都统这才熄灭烛火,走出书房。

  行到分岔路口,一整天的劳心劳神,已经让年事已高的王都统疲惫不堪,可他还是抬脚去到大将军的房外。

  王都统看着微微敞开的窗口,那间黑暗的房子因内里沉睡的战神而被无数暗卫重重守卫。

  每年每月都有无数的暗杀者试图进入东苑刺杀大将军,却无一人能够成功。这样一位生命时刻受到威胁的人,强大到让所有人忌惮不敢直视,反倒是南红昌盛繁荣,安宁祥和的最大保护神。

  赤心奉国这样的词语,世间能有几人敢拍着胸脯道一句对得起这四个字,便是当今皇上也有私心不敢认下,大将军却能。

  自叹不如的王都统透过深沉窗扉沉默,寂静之中,似有利刃沉重缓慢地从剑鞘而出,声响细微到只有此刻万丈高空之上、注视着人间百态的月光才能寻着画面隐隐听见。

  “锃——”

  清冷月光反照在暗中干净锋利的刀身之上,发出明亮的冷光。

  电光火石之间,王都统甚至来不及思考,袖中的暗珠如离弦的箭直击亮光而去,只听珠子打在利器上的声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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