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六章 黎明前的黑暗
陪着叶子在小须弥界中的日子是难熬的,没有太阳日起日落,因此,它们也无法计算时间的走向,但意识中,大约还是知道,这过去了,应该是有好久好久。
那么长的时光流河,却并不是悄然而逝的,起码,它改变了小须弥界,在一点一滴中。而这些,便是在几只的见证下。
长久生活在一个地方,日复一日的看着周边的环境,致使他们并没有再小须弥界发生变化的第一时间发现,当然,也可能是刚发生变化时,那变化的程度实在是太渺小了。
当叶子干枯就像失去生机的树干枝杈间,开始冒出星星点点的绿芽时,在山脉的角角落落中,也有一些代表着生机的绿意冲破沉厚的土壤,开始冒头。
在某一天的某一个时刻,闲来无事开始要研究土壤性质的藤蔓游走在山脉边角间,偶尔的一个不小心、不注意,见到了一点刚冒了个尖的小芽,那颜色,绿得直抓眼球,在灰扑扑的土块间显得格外夺目。
于是,一声尖叫响遍整条山脉,“啊~~长,草,啦~~”
正无聊休憩中的大小乖,正自娱自乐的黑锅,正到头闷睡的毕妍,以及正梳理自己精美羽发的肥鸟,一个激灵,统统从地上站起,随后朝着尖叫声处跑去。于是,他们发现了这个成日昏暗暗的地方的第一个带有生机的活物。
接连几日,他们都不时会去看看那株宝贝苗,随后几个眼尖的、闲不住的,也开始在其它地方找到相似的绿尖,尤其以叶子扎根的周围附近为多。
于此同时,他们也在后知后觉中发现了叶子身上竟然冒出了叶芽!这是多么振奋人心的突破!
“阿姐长叶子了,太好了~~吼吼……”几只又蹦又跳,一改往日的低沉,在山脉上尽情地释发心底的激动。
而自那之后,一众发现,生活似乎一下就美妙起来了。
贫瘠的土地长出了绒绒嫩草,昏暗的天地开始明朗,周围铺满了生机的气息和青草的香味,微风肆拂,挠动它们的心。
叶子从一棵光秃秃极丑的巨树开始长出嫩绿的新叶,枯褐皲裂的树皮慢慢退却,露出光泽莹润的内里,山脉下,圆心死寂沉沉的池水开始有了生气,时常漫起淡淡雾霭,颇有几分仙境的意味。
而肥鸟,竟然也在不知不觉间,退却了一身杂毛,转而代替的,是色泽鲜亮,光泽夺目的五彩羽衣,原先肥胖的身材也窈窕、矫健起来,虽说一切还稍显稚嫩,但大约还是有了凤凰的光彩,也在朝那方面发展。
当然,在座的众只,对凤凰这个概念是十分,甚至完全是陌生的,就算是毕妍,也了解的不多。因此,在他们眼中,肥鸟依旧是肥鸟,不过就是换了身毛,抽了点脂而已,自然也不会说,对它有多崇拜、恭敬。也因此,肥鸟也丝毫没意识到自己身为凤凰是有多高贵,依旧跟着几只一同打闹,翻滚。
这样的生活,可谓是相当美好的。不过,若是叶子能与他们一同交流,那就更好了。
这是众只的想法,但此刻依旧感受不到外界变化的叶子,却完全没有他们那样的兴奋。
每日,除了黑暗依旧是黑暗。叶子沉溺在黑暗中,与自己逐渐崩溃的情绪赛跑,几乎每一刻都在自我安慰,再坚持会,再坚持会,就好了。
这样的话,她在心里说了不知多少遍,在看不到任何希望时,唯独靠自己来支撑,这时,她体会到了一个道理,人生在世,不怕挫折,不怕痛苦,最怕的是看不到希望,而那时,靠得完全只能是自己心底的那点意念。
当然,在这看不到希望的黑暗中,还时常点缀着惨烈,更惨烈的痛苦。在承受了一系列的痛苦后,本以为会逐渐麻木的现实没有到来,而是更痛。
可就是在这样煎熬的,看不到希望的日子中,叶子一点点撑过,靠着曾经的那些记忆,靠着几只、靠着希亚大陆上的牵挂,靠着他。
…………………………。。
小须弥界外,人世间,一片惨烈。
过去的一年,在万物心中,应当会如同曾过去的每一年那样,平常,平淡,但不知从何时起,似乎一切都会打乱了。
先是牲畜莫名其妙的骚动狂叫,随后便是众人的心慌体弱,再接下来就是各种死亡。
有牲畜死,有花草死,有人死。
有拖了好些日子渐渐虚弱死的,有今天还好好的,隔天就突然死的,有死留全身看不出什么问题的,也有死时一片惨烈鲜血淋漓的。但无论是那种,凡是死的人身上,都留有一抹淡淡的黑气。
顿时,个村、镇、城中一片骚乱,扩散到整片大陆。于是,众人各种开始各种举办各种祭天祈福仪式,各个大小庙间,每日人满为患,香烟四起,沐浴诵经声连绵起伏。大陆上的三国君主也是一道接一道的罪己诏发出。
但,这一切都毫无用处。
死亡依旧继续蔓延,且越发惨烈,空气中甚至开始隐隐弥漫起淡淡的血腥味。
苍云宗,苍穹峰上。
隐澜道君与五位长老立在后山的峰顶上,望着弥漫天际的云雾,目光深远,面色沉重。
自打堑魔之地回来后,一经商议,便迅速通知了各大小修真宗门关于魔族之事,不管他们信或不信,通知时无一遗漏。随后又与飘渺点、万法寺、玄道宗、尊天门这四大修真大宗门举行了一次面议。
在面议之后,各宗门便开始布置,并挑选出一众弟子出宗。一来是去帮其他小宗门布置,而来便是诛魔卫道。
在这一切刚实施没多久,魔族入侵的举动一下就壮大、残暴起来,而出宗的弟子在除魔的同时,也陨落不少。
特别是近半年来,魔族举族大侵,天下一步步踏入炼狱之中。
想到这些,他们便愁得白了发。
“不知凤羽他们如何了,是否有找到神木?”玄幽低声叹道,“为今之计,等,怕是我们唯一的希望了……”